皇宫，皇帝的书房里只有我和皇帝两个人。
年轻俊美的男人低声哀求，「公、公公，可以了吧……我不行了……」
「不可以！」我冷酷地拒绝了他。
此时此刻，天下的至尊正双臂平举，双腿下蹲。
他在扎马步。
他这样蹲着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额头都被汗水打湿，额角的头发粘在脸上。
明明是狼狈的面容，可是因为模样实在好看，反而别有韵味。
求了一次过后，他又坚持几息，腿开始打颤，「公公，我真的不行了……站不住了……」
「啪——」
我一戒尺打在他的腿上，「陛下是君主，万里江山的王，如何能说不行？」
01
我是太监。
我的假身份是太监。
实际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杀手。
我隶属于江湖里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是暗杀榜排名第一的顶尖杀手。
我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是接近皇帝。
一开始，我的雇主为我安排了一个孤女的身份，将我送进宫里做宫女。
他的打算是让我通过宫女的身份接近皇帝。
但我是在进宫之后才发现，由于皇帝刚刚及冠，后宫大权完全由太后把持。
太后恐皇帝被美色所迷，将他周围的人控制得死死的，莫说是宫女，他方圆一里，连个女人都不能出现。
御花园偶遇，绝无可能。
有事启禀，也是需要一层一层向上传递。
至于强闯……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来的利索。
所以我进宫之后，在浣衣局洗了一个月的衣服。
莫说接近皇帝，就连皇帝的衣角都摸不到。
入宫一个月之久，我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直到年三十晚上的除夕，办宫宴，我才远远地看到皇帝一眼。
但是太远了。
根本接触不到他。
在我又努力半个月无果后，我怒而出宫。
雇主无可奈何之下，给我换了个身份。
我变成了太监。
我问雇主，既然女扮男装，为什么不让我当侍卫。
雇主说，都一样。
雇主还说，「你机灵着点，这次任务和你以前的任务不一样，多动动脑子。」
02
是不太一样。
以前的任务只需要我潜入与刺杀。
只需要动手。
这次却让我有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接近一个人。
需要和人打交道。
不过，从宫女变成太监之后，做事变得方便许多。
不会再被太后的人防着。
当朝皇帝是幼年登基，朝堂之上有辅政大臣，是先皇留给他稳固江山的能人。
如今皇帝已经及冠，按理说辅政大臣该还政于他。
但是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名义上是臣，实际上却是事事行君王之权，辅政大臣已经舍不得放手了。
后宫中，太后有心帮自己的儿子，可是先皇尚未离世之时，为防外戚干政，把太后一脉里，位高者贬谪，有前途的外放。
将外戚干政的苗头掐得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就是想帮皇帝拿回朝政之权，她也是有心无力。
太后唯一能做主的，也就只有后宫。
唯恐前朝借姻亲摆布后宫，摆弄皇帝、吹耳边风，又怕宫妃有孕，待皇子出生，辅政大臣废帝重立，她将皇帝封后事宜一推再推。
把他的周围也是防得密不透风。
以至于我只能通过太监的身份接近皇帝。
雇主能力有限，给我安排的身份不高，只是个洒扫的小太监。
03
正常流程，我需要筹谋一番，慢慢往上趴。
我需要慢慢找办法接近皇帝。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太过不顺，很快天上就掉了个馅饼下来。
这一天，皇帝在御花园闲逛。
我拿着扫帚，像往常一样，在御花园洒扫。
皇帝一来，他身边的太监总管就让我们避开。
皇帝制止他，「不必，朕只是随处逛逛。」
他让我们继续洒扫。
逛着逛着，他就逛到我身边，对着我身后的梅花树说，「这花开得真好。」
说罢，他就伸手去摘。
这样还不够，他还想爬树。
他身边的太监总管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他，死活不让，争执间，他一脚踹翻了我洒扫用的木桶。
木桶里的水溅了他一身。
他原本一身明黄色长袍穿在身上，是英俊挺拔的身姿，这样一来，变得十分狼狈。
他周围的人全都吓得面无人色，跪了一地。
为了随大流，我也把头埋在地上。
太监总管说，「哎呀！都湿透了！这天寒地冻的，着凉了可怎么办？！」
皇帝轻笑一声，声音温和，「哪里就能冻死我了？换身衣服便好。」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抬起头来。」
他在叫我。
太监总管也跟着踢了踢我的脚，「说你呢，抬起头来！」
我抬头。
直接和皇帝四目相对。
他确实拥有着一副能够让人沉迷的好皮囊，五官端正英俊，额角几缕碎发，让他看上去又没有那么的冷厉死板，多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与柔和。
「你来服侍朕沐浴。」
我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立刻回话。
于是太监总管又踢我的小腿，「陛下和你说话呢，快回话！」
我只能应下，「是。」
他向我伸手，「起来吧。」
04
皇帝是一国的主君，想要沐浴，在他从御花园走回寝殿的功夫，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进屋后，他让一干人等退下。
屋里只有我和他。
他双手一伸，让我帮他解衣服。
说实话，我还没给别人解过衣服。
之前我碰到过一个和我一样职业的——杀手，有过一段露水情愿。
当时有一个解衣服的机会。
但是他那衣服实在繁琐，我没什么耐心，当时就想直接扯开。
然后被他拦住。
他说，「你若是给我扯烂了，我一会儿怎么走？」
于是变成他自己解。
我盯着皇帝的衣服。
不能扯。
只能低下头，帮他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换下来。
最后只剩下一件里衣。
他双手一抬，甩甩袖子，「朕看你一直盯着朕的衣服，喜欢？」
我嘴角一扯。
他在说什么胡话。
皇帝的衣服只有皇帝能穿，说喜欢他的衣服，还不如直接说喜欢他的龙椅。
「陛下说笑了，奴不敢。」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后胳膊一抬，「过来扶朕。」
我低下头，过去扶他。
他要下水。
但是他还有一件里衫未褪。
我提醒他。
他轻笑一声，「朕的身体，可不能给你看到。」
于是他直接穿着里衣下水了。
入水之后，他向后一靠，一只手搭住边沿，自肩膀以下全都没入水中。
他的里衣都被水打湿，贴在身上。
看不见衣里模样，但是白色的里衣沾了水之后，里面的肤色若隐若现，且将身体的轮廓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
及冠的君王肌理分明，并不瘦弱，领口微敞，温热的水冒着热气，将肌肤熏蒸得微红，还有一缕黑发沾了水，隐入其中。
他说，「给朕洗好头发，你便出去吧。」
「是。」我拿来篦子。
他闭上眼睛。
05
等我将他的头发梳洗好之后，他睁开眼睛，「你去外间等我。」
这是不让我继续伺候他。
我拿着篦子出去，绕过屏风，去外间等他。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我听见出水的声音。
没一会儿，他就披着袍子，从里面出来了。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
我拿了巾帕上前。
他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一只手搭在膝上，斜靠着围栏。
我用锦帕包住他的头发，给他擦头发。
他突然开口，「你可会武？」
我差点没控制住，一把掐上他的脖子。
我缓缓松开抓着巾帕的手。
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他知晓我的身份了？
可进宫之后，我并没有出过手。
这个时候他轻笑一声，「别紧张，朕只是问问，没怀疑过你有不臣之心。」
他给我解释，「这不是春日围猎即将到了，朕想着好歹也已及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围猎上总不能太丢人。」
我听出几分他的意思，手上动作继续，给他擦头发，「陛下想学武？」
「是。」他点头，「你会吗？可愿教我？你若不会，我只能问别人了。」
我疑问，「陛下何不找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武功高强不说，还身居要职，身份上比我要合适得多。
何必找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
皇帝笑，「找他？他不哄我玩儿就不错了。小……你叫什么？」
我低头，「奴唤言稀。」
「小言子，朕不怕你笑，朕虽是皇帝，却是个没有权力的皇帝。那些个人，要么是根本不愿我学好，要么是畏惧于我的身份，怕出什么差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敷衍朕。」
「朕想要个能真心教朕的老师。」
「小言子，不要让朕失望，好吗？」
我沉默。
雇主给我的任务，是接近皇帝。
我如果答应他，就能留在他身边。
我说，「好。」
06
当天晚上，我就给雇主传了信出去。
我从洒扫的太监，一跃而成皇帝跟前的红人。
皇帝把我调到御前侍奉。
我突然高升，太监总管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让我负责书房的洒扫。
只是偌大的书房，只让我一个人打扫。
他还单安排了个太监，说是和我一起，实际上是专门盯着我。
他捧着浮尘，佝偻着腰，阴阳怪气，「小言子啊，这书房乃是重中之重，里面桩桩件件都涉及朝政大事，陛下看重你，便交由你来负责。你打扫的时候小心些，别碰坏了东西。」
于是在皇帝来的时候，我正拿着抹布擦柱子。
皇帝刚下朝，还穿着旒冠冕服，看我在那擦柱子，直接一招手，「小言子！」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陛下。」
皇帝在我面前展开双臂，「洒扫的活儿你给别人做，从今以后你就负责我的衣冠。」
「陛下！」太监总管不情不愿，欲言又止。
皇帝转头，「怎么了？」
太监总管一弯腰，「陛下，小言子年纪轻，也没做过这样的活计，不懂这些，怕是弄坏了您的朝服！」
「没事。」皇帝直接大气地一摆手，「不会学便是了，没有人天生就会什么，你找个人来教，教不好我唯你是问！」
他本意是想阻拦，结果打算落空不说，还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
太监总管无言。
07
皇帝除了上朝以外，剩下的主要事情就是批阅公文。
但他现在尚且不掌权亲政，批阅奏章都只是走走过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