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琴，今年34岁，初中毕业，未婚，生活在一个三线小城市。
我在一家小工厂做流水线工作，每天上班10个小时，日子过得简单但还算平稳。我和妈妈相依为命，住在一套陈旧的两室一厅里。
这套房子是我妈十几年前离婚后买下的，虽然不大，但承载了我们母女俩的全部回忆。
我的父亲张国成，今年56岁，住在乡下。他年轻时是个木匠，手艺不错，但因为性格强硬，和别人合不来，一直没攒下什么钱。
12年前，他为了帮堂哥张国强还债，几乎倾尽家财，甚至和我妈闹到离婚。
我妈带着我搬到了城里，靠打零工供我读书。那时我才刚满12岁，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明白，只知道妈妈经常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如今，我爸突然找上门来，要求我养老。听到他那句“养儿防老是天经地义”，我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那些年他做过的事。父不慈，子怎能孝？带着这些复杂的情绪，我的思绪回到了12年前。
那年，我12岁，刚上初一。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几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指着我爸大声吵着：“张国成，你堂哥欠的钱，你得还！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妈站在一旁直发抖，拉着我的手低声说：“别出声，别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堂哥张国强因为赌博欠下了30多万的高利贷，跑了，他的债主找不到人，就把账算到了我爸头上。
堂哥的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和弟弟都靠我爸接济，我爸觉得自己身为堂哥的叔叔，有责任替他扛下这个烂摊子。
他甚至对我妈说：“就算把房子卖了，我也得帮他！”
我妈劝了很多次，最后忍不住吼道：“你帮他，那我们怎么办？你想让我和孩子跟着你一起睡大街吗？”
我爸不听，甚至借了更多的钱去填堂哥的窟窿。家里的积蓄没了，房子也抵押了，他还坚持要帮堂哥。
妈妈拖着我去找堂哥的家人理论，堂哥的母亲却冷笑着说：“他愿意帮，我们也没办法。”这句话让我妈彻底绝望了。
那年冬天，爸妈离了婚。我跟着妈妈离开了老家，搬到了城里。妈妈拉着我的手说：“琴琴，咱们再苦也不能回头了。”我知道，她是在下定决心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
日子很苦，但妈妈的爱让我感到温暖。妈妈每天起早贪黑打工，给我买最好的参考书，支持我读书学习。
可惜我的成绩一直平平，初中毕业后没能考上高中，只好去学了一门手艺，后来进了工厂工作。虽然生活普通，却没有了过去那些吵闹和争执，我和妈妈相依为命，过得安稳。
我爸却完全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这些年，他从没主动找过我，也没给过我一分钱。听说堂哥张国强后来又欠了几次债，全是我爸在替他擦屁股。
为了堂哥，他甚至变卖了老家的田地，自己搬进了村里的破屋子里住。每次听亲戚说起这些，我心里都五味杂陈：他对堂哥那么好，却对我和妈妈不闻不问，真的是亲爹吗？
有一年过春节，我跟妈妈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
我爸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板起脸，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妈还好吧？”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挺好的，不用你操心。”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那天晚上，我听见他和奶奶在屋里吵架，隐约听到奶奶骂他：“你是个不孝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不问！”
可我爸依然固执，他说：“我没办法啊，不帮国强，他就完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恨意：为了堂哥，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了！
时间一晃就是12年。这些年，我和妈妈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她的身体还算健康，我也有了稳定的收入。
我们俩一起存钱，终于把那套小房子翻新了一遍，过上了稍微宽裕一点的生活。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直到我爸突然再次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那天晚上，我刚下班回家，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头发花白，背也驼了。
我愣了一下，才认出他是我爸。他低着头，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布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妈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你来干什么？”
我爸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琴琴，爸老了，干不动了……能不能让我住下来？”
这句话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妈冷笑了一声，说：“你是她爸，可不是我的丈夫。我管不了。”然后转身回了厨房。我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让他进门，还是让他走。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琴琴，爸知道对不起你们，可那时候，咱们家不是没办法嘛……现在，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怒火：“你当初帮堂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没地方去？现在他人呢？他不管你了吗？”我爸低下头，不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堂哥张国强早就搬到外地去了，过得还算不错，却完全不管我爸的死活。
我爸年纪大了，做不了重活，身体也不好，村里人都说他活该。我妈甚至还听到有人嘲笑他：“你看你当初帮了那么多，现在人家都不认你了！”
我爸住在我们家楼下的小旅馆里好几天，最后还是我妈心软了，主动跟我说：“让他住进来吧，毕竟是你亲爸。你不管，他以后真死在外面，别人会怎么说你？”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我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父不慈，子怎能孝？他当年为了堂哥可以不顾一切，如今却来求我养老，这份亲情到底值不值得付出？
我爸住进来后，我们的日子变得更加拮据。他的身体不好，经常需要看病吃药，开销变得很大。
妈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很不舒服。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埋怨：“要不是当年你自己作，现在也不会这样。”他却总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琴琴，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可我现在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你不帮我，我就只能去死。”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突然一阵酸楚。我想起小时候，他带着我去赶集，给我买糖葫芦的样子；想起他每次下工回来，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带着一身木屑回家的样子。我恨他，也怨他，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或许，我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放下这份亲情。但那份裂痕，已经永远无法弥补了。
如今，我依然在照顾着我爸，但我们的关系始终疏离。他试图和我拉近距离，可我总是下意识地躲开。妈妈说：“琴琴，你这样对他，心里真的能舒服吗？”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只知道，这份亲情，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原谅他，也或许，这份父女情，再也无法修复。父不慈，子不孝，终究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