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体制扭曲的悲情英雄——说林冲

水边闲坐者 2024-09-14 15:57:16

读《水浒传》,要说我最喜欢的人,是花和尚鲁智深,敢作敢当,豪气干云,要说我最讨厌的人,是黑旋风李逵,装傻充愣,滥杀无辜。要说不太喜欢的人,是豹子头林冲。为什么不太喜欢豹子头林冲?说给读者朋友听听,是不是有点道理。论武艺,论贡献,林冲在梁山泊数一数二,排名在他前面的大刀关胜,其实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历经战阵,冲锋向前,梁山舍林其谁?他的经历曲折,上梁山很早。不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性格懦弱,人品上也有点毛病。究其根源,恐怕同他多年沉浸在“体制内”,性格被扭曲有关。先说懦弱。在汴京,高衙内调戏其妻,他本来要挥拳去打,可是突然想到高衙内是“高干子弟”,顶头上司高俅的侄子,手软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深仇大恨,怎么手软了?手软了,没有打,最后还是身陷白虎节堂,刺配沧州。还说懦弱。高俅到梁山招安时,是他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把高俅宰了也就宰了,大不过搭上自己一条命。这样死,重如泰山。但他不敢,尽管高俅害得他家破人亡。对比他刚上梁山时火并王伦之英勇,见高俅时,认怂了。看来还是欺软怕硬,怕官,怕大官。还有,打祝家庄时,他生擒活捉美女一丈青扈三娘,但宋江把扈三娘赏给色鬼矮脚虎王英做老婆,他也忍了,让了。最后说说人品上的毛病。鲁智深在汴京帮过他,在野猪林救过他,冒着杀头的风险。可他怎么对待恩人呢?当着解差董超、薛霸的面,看似不经意地暴露了鲁智深的身份。有这样做人、做朋友的吗?《水浒传》读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谁是林冲的铁哥。在我心目中,林冲曾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火烧大军草料场,花枪挑着酒葫芦,雪夜上梁山,还乘着酒性在朱贵酒店粉墙上题八句五言诗: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后来仔细想想,他是个被体制严重扭曲的悲情英雄,看看那首八句五言诗,慷慨倒也慷慨,悲壮倒也悲壮,但,请注意,他到了如此地步,还没忘记功名。像林冲以及《水浒传》人物杨志、呼延灼、关胜等“伪人员”“旧军人”,脸上都留着鲜明的“阶级烙印”,向往功名。他们是梁山最终被朝廷招安的坚实基础。

可是,话说回来,鲁智深原来也是“体制内”,他当提辖,官并不比林冲的教头小,可他视功名如粪土,同林冲为人处世不一样。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同在“体制内”,人和人,也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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