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华人夫妇在德国西腾森小镇,开了一家中餐厅,他们家底殷实,生活美满。
然而在一天深夜,餐厅里迎来了不速之客,包括华人夫妇在内,共七人惨遭屠杀。
他们分布在房间各处,血流满地,在老板娘身下,还找到了一名幸存的两岁幼童。同时,人们惊讶地发现,二楼房间里竟然还有个一脸茫然的年轻人。
第一章:餐厅血案
2007年2月5日深夜12点30分,一名叫汉克的中年男子朝着一家中餐厅走去,因为妻子在店里上班,每天深夜他都会,去接对方回家。没过多久便抵达了目的地。
汉克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晚的中餐厅显得格外安静,从门外都能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氛围。由于餐厅生意十分火爆,很晚才会打烊,平时这个点员工应该刚刚下班,通常不会如此安静。
汉克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餐厅,敲了敲门,但却没有回应。他思虑片刻便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浮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即便是多年以后偶然想起,也是噩梦般的存在:现场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各个角落,到处都喷溅着殷红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汉克捂住嘴,踉跄地跑进去,在餐厅椅子间发现了爱妻的身影,可是她早已气绝身亡。此时内心极度恐慌的汉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餐厅,在门外拨打了报警电话。
接线员在了解情况后,内心也极度震惊,因为在这个常住人口只有六千的小镇,还从未发生过如此的恶性案件。
凌晨1:00左右,小镇警局几乎是全体出动,80多名警员和医护人员赶到了这个案发现场-----年余酒楼,并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这是一幢两层别墅,而命案主要发生在一楼餐厅。
警察首先在餐厅的大门附近,看到了三十二岁的越南裔二厨,他是从背后被人击倒,身上有6处枪伤,由于没有命中要害,警方赶到时他还有呼吸。
医护人员立即将其送到了罗腾堡医院,进行抢救,但遗憾的是,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至于凶手使用的武器,玩过吃鸡的小伙伴们,都应该都很清楚,它在很多国家,特别是德国都受到了严格管控。
说回当夜,警方进门后,在餐馆的桌子之间发现三具尸体,他们面部朝下,双手被缆绳反绑于身后,膝盖呈弯曲状,全部是头部中枪。
警方推测他们曾向行凶者下跪求饶,但显然凶手丝毫没有手软,被害三人分别是,39岁的马来西亚女服务员,38岁的越南女洗碗工,以及56岁的华裔男主厨。
在不远处的过道上,还躺着一名年轻的泰国裔男服务生,同样是头部中枪。而在餐馆的收银台附近,倒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分别是餐馆老板洪帆以及老板娘安妮。
此外,在安妮身下,还发现了一名两岁的幸存女童,是其女儿蒂安娜,她全身沾满鲜血,昏了过去,但并未受到实质伤害,医护人员将其送往医院救治后,很快便清醒过来。
年余酒楼老板洪帆及老板娘安妮
有媒体猜测,当时应该是安妮恳求凶手放过孩子,但没有得到回应,然后便用身体护住了对方。最终,凶手或许认为两岁幼童没有威胁,于是便放过了她。
的确,就算女孩看到了凶手真面目,也无法为警方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据说女孩曾向母亲的一位朋友描述,当晚出现了好多可怕的陌生人。
警方经过搜寻,在餐厅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名年轻男子,案发时他正在玩电脑游戏。由于戴着耳机,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凶手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从而幸运地躲过一劫。
接受调查时,这个年轻人一问三不知。加上年余餐厅周边,都没有安装监控,这也给破案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那么凶手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犯下这起惨绝人寰的血案呢?
第二章:疑凶推测
法医检查受害者伤口发现,它们分别来自两只不同型号的凶器,因此推测这是一起团伙作案,参与者至少有两个人。
附近的居民都说他们当天晚上,没有听到过任何呼救声或是枪声,所以推测凶手应该是使用了消音器。
警方在酒楼展开调查
由于餐厅收银台的现金被洗劫一空,并丢失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和13部旧手机。加上德国对本案枪支管控的十分严格,即便是一些警察都没有配备,一般人更是很难搞到。
所以警方第一时间怀疑,作案凶手应该来自,有一定组织能力的社团。
他们首先怀疑的目标,就是当地的黑恶势力,这其中以三合会与越南黑帮最为猖獗,当时他们在临近的汉堡市有分舵存在。
年余酒楼招牌
据世界报报道,20世纪90年代,汉堡市曾发生过多起敲诈勒索案,超过九成的中餐厅,被三合会强制收取过高额保护费。
虽然他们曾试图反抗,但结果却迎来了更疯狂的报复,被切手指甚至威胁生命,都是常有的事。并且不仅是中餐馆,土耳其、意大利餐饮业都有过类似遭遇。
尽管进入20世纪后,中餐馆受到勒索的情况变少。但保护费是团伙犯罪的一个传统,收益很大,他们应该不会放弃。
年余酒楼生意如此火爆,很可能会因此被三合会盯上。或许正是因为洪帆夫妇拒绝缴纳保护费,从而遭到了报复。
洪帆夫妇
但警方调查后发现,这种可能性很小。主要原因有两点:首先是作为大帮派的三合会,收取的保护费至少是6位数起步,这与年余酒楼丢失的财物价值严重不符。
警方在案发酒楼设置警戒线
若是想要钱,他们完全可以放长线钓大鱼,通过绑架勒索获得更多收入,杀掉财主完全是竭泽而渔、自断财路的行为,不符合作案动机。
并且三合会做事向来不留把柄,他们通常不会,直接找商家要钱,而是强迫其购买高价商品,这样就算被抓起来后,顶多也就是定性为强买强卖。
经验丰富的三合会,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铤而走险,闹出人命。
其次是法医鉴定结果显示,7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深夜12点左右,他们死亡前,有两人还曾打电话向家人求助,但是很快便被挂断。
法医进入现场检验
并且二厨倒在餐厅门口附近,应该是逃跑时被连续射击。这说明凶手没能在第一时间,完全制服店内的所有人。
而帮派势力动手,往往都是计划周密,做得干净利落,不会给人留下不专业的感觉。根据这一点,越南帮派的嫌疑也暂时被排除。
可若不是他们,凶手又会是谁?难道这家餐厅曾经得罪过什么人,从而遭到了报复吗?
第三章:良善夫妻
洪帆,1971年出生于中国香港,后与家人移民英国,26岁那年独自来到德国创业,并在这里认识了比自己小8岁的安妮。
他们都是持有英国护照的华人,两人兴趣相投,一见钟情,不久后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夫妻俩感情很好,他们开了一家中餐厅,取名年余酒楼,寓意为年年有余。
这间酒楼是西滕森小镇的第一家中餐厅,环境优雅口味一绝,因此生意十分火爆,几年下来夫妻俩赚了不少钱,不仅置办了一辆豪华宝马车,还将他们一直居住的两层别墅,直接购买了下来。
年余酒楼
这是当地标准的两层带阁楼式建筑,二楼是居住区,一楼则是年余餐厅。洪帆夫妇和部分员工白天在餐厅工作,晚上则睡在二楼。
在洪帆34岁时,夫妻二人收获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棉袄。一个月前,洪帆母亲从汉诺威搬到这个小镇,就住在餐厅附近,平时夫妻俩忙的时候,她就会帮忙照顾孩子。
妻子安妮
这对夫妻的生活可以说是有钱有闲,偶尔还带点甜,就在案发前几天,他们刚为女儿蒂安娜举办了2周岁的生日宴会,有些小镇居民还特意前去送上了祝福。
他们表示,洪帆夫妇十分和善,总是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热情地和顾客们握手表示欢迎,一家人都很友好。
由于洪帆夫妇是生活在欧洲的华人,所以他们对在德华人乃至亚裔,都有着深厚的感情,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
其餐厅员工,清一色都是亚裔,他们平时对待员工态度很好,还曾对一名离职的员工说:“你们以后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随时欢迎回来工作。”
酒楼内部照片
可以说夫妇俩的热心肠,在当地是有目共睹。就连警方,也评价年余酒楼是一张“完全没有污点的白纸”。
这样说来,洪帆夫妇一直与人为善,应当不会和人结怨。但荒诞的是,有时正是过分善良招来了祸端。
半年前曾有一名越南裔中年男人,来到年余餐厅求职。当时他刚到德国不久,生活困难,洪帆热情地接纳了他。
工作时,这个男人总喜欢在餐厅四处溜达,洪帆只当他是好奇,也就没有在意。可突然有一天,他私自离开餐厅,从此便杳无音讯。
警方怀疑,有可能是此人后来进行过威胁过。因为案发前,洪帆曾对一位朋友透露过,半年前某位员工,说自己背后有黑恶势力撑腰,他感到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所以,计划以20万欧元的价格卖掉年余餐厅,而妻子安妮则在汉堡市申请了售货员的工作,打算为一家商店卖鞋子。
没想到几天后,年余餐厅就发生了意外。那么这个男人在此案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让我们先从一对可疑的兄弟开始说起。
第四章:揭开身份
其实在案发后的第二天,警方便查到了两名嫌疑人。年余餐厅临近德国1号公路,当时负责办案的高级警官,认为凶手作案后很可能会从这条路逃离,于是下令沿途布控排查。
2月5日下午1点10分,警方在一个休息站,发现了两名可疑人员,他们驾驶着一辆蓝色大众波罗车经过站点,需要接受例行检查。
嫌疑人驾驶的车辆
当时,他们神色慌张,竟然拿不出证件。办案警员觉得不对劲,于是要求二人下车盘查,果然在他们的口袋里,发现了一种白色粉末,当时怀疑是违禁物品。
同时,其中一人下车前,还偷偷将一张纸团丢在车底,他自认为做得十分隐蔽,但还是被敏锐的警员发现,结果打开纸团一看,上面竟然记着年余酒楼的位置,以及手绘的内部结构图。
警方立刻将两人带回警局调查,他们两人是兄弟,越南裔,一个34岁,一个31岁,居住在不来梅,在德国没有正式工作,车子是租来的。由于姓名不详,一般用万氏兄弟来代指。
两名嫌疑人
面对问询,他们坚称与年余餐厅案无关,当晚他们在不来梅附近一家赌场赌博,其中一人还出示了这家赌场的记事小票,与案发时间相吻合,也就是说,案发当天,他们至少有一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尽管警方知道他们嫌疑重大,但是缺乏足够证据进行指控,审讯时间一到,警局就必须放人。正当他们为此苦恼时,一份DNA检测报告戳穿了万氏兄弟的谎言。
其实将两人带回警局后,警方便搜查了他们的随身衣物,在弟弟鞋后跟上,发现了血污,经过鉴定,与年余酒楼的一名被害人相互吻合。
并且万氏兄弟的衣服上,也沾有案发现场的血迹和衣服纤维。这足以证明,他们就是本案的罪魁祸首。
在事实面前,他们承认了所犯罪行,并且供出了三名越南同伙。事实上,从案发当天起,到完全确认五名嫌疑人,德国警方大概用了六个月时间。
前后一共检查了3000多个物件,获得了近400条线索,收集的物证就包括凶手使用的三支手枪,以及年余酒楼丢失的两台手提电脑与13部手机。
由于调查周期太长,我们无法详细梳理,警方收集证据、击溃疑凶心理防线的过程。但根据证词,可以确定这五人分别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起案件的主谋是一名姓郭的越南人,42岁,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在酒楼打零工的中年男人。其实还在餐厅工作时,他便对洪帆夫妇的财富,起了觊觎之心。
五名犯罪嫌疑人
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对餐厅生意、房间布局以及营业时间都十分了解。所以离职后,他便一直图谋不轨。
案发前一个月左右,郭姓男子去酒吧喝酒时,认识了万氏兄弟。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三人倍感亲切。而且他们的境遇十分相似,都属于囊中羞涩类型。
万氏兄弟照片登上报纸
于是郭姓男子便提议打劫,目标正是年余酒楼。万氏兄弟听后,认为可行,便答应了下来。
郭姓男子作为幕后策划者,绘制出了酒楼的布局图,还制定了一套打劫计划,而万氏兄弟则充当执行者,行动前,他们还找到另外两名越南人入伙,一个叫范希普,30岁;另一个姓巫,40岁。
那么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起抢劫案会演变为灭门案呢?让我们一起回到那个恐怖的夜晚。
第五章:行凶过程
2月4日晚上十一点半,除了郭姓男子留守后方外,其余四人都参与了具体行动,他们驾驶着蓝色轿车到年余酒楼,准备动手。
几分钟后,餐厅开始打烊,几乎所有人都齐聚一堂,在大厅做着收尾工作。留下巫姓男子在外放风后,万氏兄弟和范希普戴着黑色头套闯入餐厅,威胁众人保持安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众人被吓得愣在原地,当时其中一位女性受害者正在和老同学通电话,手机突然被夺走,吓得大叫起来。
在万氏哥哥的示意下,范希普走上楼,打算去老板夫妇的住处搜索现金,而这时,越南女服务员因为距离后门比较近,看到人数减少后,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便立刻朝后门跑去,企图逃离现场。
但由于万氏兄弟对餐厅布局了如指掌,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性,事先就已经用铁链将后门锁上。
所以她并没有逃脱成功,只是趁机拨通了求救电话。但她的丈夫当时正在洗澡,没有接听。情急之下,她又拨通马来西亚一个亲戚的电话,但接通19秒后,便又被凶犯抓住。
这时万氏兄弟一心求财并没有想要杀人,扇了她一巴掌后,将其带回大厅。为了避免再惹事端,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缆绳,要将所有人绑了起来。
可就在捆绑二厨时,对方却十分挣扎,还与万氏弟弟扭打在一起,途中,抓掉了他的黑色头套。
脸被看见后,他想必须要杀人灭口,便举起凶器对准了二厨,正在犹豫不决时,早已吓傻的二厨出于求生的本能,立刻向餐厅大门跑去。
而这一举动也吓得万氏弟弟连开6枪,将其击倒在地。其实他这时还有一口气,但在场的两名凶犯,下意识觉得他已经死透,便没有再补枪。
这时范希普也回到大厅,既然已经开了杀戒,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将所有人灭口。于是乎一场血腥屠杀就此展开,男服务生想要逃离,被一枪爆头。
见到这凶残一幕,女服务员,洗碗工,以及华人主厨纷纷跪地求饶,可此时三名凶犯毫不手软,对着他们的后脑勺就是一枪。
洪帆夫妇心知在劫难逃,为了保护女儿,猛地冲向劫匪,企图做出最后的抵抗,但肉体又怎么比得过武器,夫妻二人各中两枪倒在血泊中。
安妮在临死前,死死地将女儿护在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祈求凶手能够放过孩子。想到一个两岁孩童什么也不懂,他们便任其自生自灭,孩子便幸运地活了下来。
之后,他们搜刮了能带走的一切财物,迅速逃离现场。正如我们前面所说,其实在二楼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人,由于不知道彼此存在,他成功的逃过一劫。警方也曾怀疑过这名男子,但调查后发现,他并没有嫌疑。
2009年5月,年余酒楼灭门案正式开庭审理,最终进入餐厅抢劫的三名凶手,以故意谋杀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终身不得假释。
庭审现场主犯与律师沟通
由于德国没有死刑,这种判决已经是最严厉的处罚了,而巫姓男子在外放风,没有直接参与抢劫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
至于那个郭姓男子,虽然是整起案件的策划者,但在做计划时并没有杀人意图,7名受害者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联,最终被判处6年的有期徒刑。
随着凶手认罪服法,此案终于落下帷幕。为了8500欧元、13部旧手机和两台手提电脑,五名凶犯残忍地屠杀了七条人命,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而本案最可怜的便是那个2岁的小女孩,她原本有着幸福的家庭,却在一夜之间,永远地失去了父母。案发后,洪帆的母亲带着孙女一起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
庭审现场
由于此案太过血腥与残暴,即便过去了多年,还时常被人提起,而这个小镇也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疤。
年余酒楼外摆满了悼念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