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那年暑假,我妹妹失踪了。
消失在给父母送饭的路上。
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见过她。
因为饭本该是我去送的,我母亲从此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十五年后,我做了警察,一遍遍重走妹妹当年走的那条路。
往事,在我脑海里一点点重现。
逐渐拼凑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真相。
1
2009 年 8 月 10 日。
是我妹妹失踪的日子。
那时,我们还住在城乡结合部一处破败的院子里。
我父亲在附近的化工厂做工人。
我母亲在公路边开了一间杂货铺,生意很红火。
夏天,每到中午有很多人去杂货铺买冰棍雪糕,父亲下了班会去帮忙。
他们忙得常常顾不上吃饭。
所以,整个暑期几乎都是由十岁的我来做全家的饭。
厨房没有空调,只有一个旧风扇。
水沸腾之后,热气蒸腾,扇的风都是热风。
做饭的我总是汗流浃背。
出事的那天,天尤其热,做完饭,我有点中暑。
家里没有其他人,奶奶虽然住在隔壁院子里,但她为人刻薄,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说上两句难听话,我不敢劳烦她。
我洗了一把脸,忍住不适,给妹妹盛好冷面条,让她先吃,然后再用饭盒盛了爸妈的,装进篮子里。
妹妹扒了几口面条,对我说:「姐姐,你躺着吹吹风扇,今天我去送吧,路我熟。剩下的我回来再吃。」
从我家到杂货部有十分钟的路程,只有一条路,也不算偏僻。
平时,我带着她走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还是我有些不放心。
「你行不行啊?」我半躺着捂了一块湿毛巾在额头上。
「没事,放心吧,姐,就这点路,一会儿就能回来。」
她不由分说拎起篮子就往外走。
因为常年生病,她很瘦,手臂一用力,肩膀上的骨头就凸出来,小小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
临出门,她还冲我挥手:「我马上就回来,我的面条,姐姐可不能偷吃哦!」
「放心吧,我不吃!」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走。
但,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2
「你说,当时,如果我说我会偷吃她的面条,她惦记着,是不是就回来了?」
2024 年 1 月 9 日,我正式入职市公安局,成了一名见习警员。
8 个月后,我跟我师父老余谈起这桩折磨了我 15 年的悬案。
「什么时候发现的?」老余问。
我揉了揉眼睛说:「下午两点多吧,她走后,我勉强吃了两口面条,就睡着了。我是被我爸一巴掌打醒的。」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一睁眼,正对上我爸那张怒不可遏的脸:「为什么不去送饭?想饿死老子们啊?」
我「哇」一声哭了:「妹妹早就去送了呀!」
说完,我才看到饭桌上吃了一半的面条,猛然想起妹妹还没回来。
一股凉意爬上后背,眼眶里的眼泪瞬间被惊恐吸得干干净净。
3
「找遍了。那时候,天网还没有覆盖到这条小路上,只有主干道才有监控。我们全家没头苍蝇一般,疯了般寻找。
「路边的池塘下了捞人的竹排,捞了三遍,一无所获。周边的水井里,雇人下去看了,也没有。
「报警后,警察查了周边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走访了周围的邻居、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妹妹。」
妹妹就这么失踪了。
我妈捶打着我,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你怎么那么懒?不去送饭,让她去送啊?」
信基督的奶奶说,她的主不会饶恕一个因为懒惰又自私,弄丢妹妹的孩子。
我爸恼怒之下,连踢了我五六脚,将我踹翻在地。
邻居们弄不清是非曲直,没有人上前劝阻,纷纷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宛如木偶般,一滴眼泪都没有,默默走到妹妹失踪的路上,执拗地站了三天,一眼不眨地盯着路口,期待着她小小的身影出现。
但,奇迹没有出现。
从这件事之后,家里人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尤其是我妈,此后的十几年,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中学之后,我住校,周末回家一趟,拿完钱和换洗衣服就走,一点都不敢多待。
那些年,我一遍遍地走在妹妹去送饭的路上,仔细地看路上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树,企图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想象了无数种可能。
备受折磨。
4
「你往常睡午觉都睡多久?」老余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翻着我找来的卷宗问道。
当年这个案子被定为失踪案,一放就是十几年。
「看情况,有时候时间长,有时候时间短。但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尤其困,睡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被我爸叫醒。」
「你说你中暑,当时是什么感受?还记得吗?」
我努力回忆那天中午的感受。
「浑身无力,犯困,头晕,头重脚轻……」
老余听完,沉吟了片刻。
「你想过没有,你有可能不是中暑?」
我头皮一麻,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中暑的症状是头晕眼花、耳鸣头痛,四肢无力,恶心呕吐,出冷汗……
「你的这个症状不像是中暑,反倒像是吃了……」
我心中一惊,不等他说完,就脱口问道:「吃了什么?」
「安眠药或者是有催眠成分的药。」老余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服用安眠药和中暑的症状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不过,中暑有两个特征很独特——恶心呕吐和出冷汗。
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
我浑身的汗毛唰一下竖了起来。
5
当年,大人们,包括警察,都想当然以为是我偷懒,怕热让妹妹去送饭。
我所说的一切都被当成了逃避责任找的借口。
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找人上。
所以,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师父,你怎么想到我不是中暑的?」
案子终于有了突破口,我激动到浑身颤抖。
「很简单。通过你的讲述能看得出来,你和你妹妹感情深厚,她年龄小,自己去送饭,你很担心她。
「正常情况下,你会坚持到她回来再睡,但你却睡了过去,还睡那么久。如果不是你父亲叫醒你,估计你会睡更久。
「很显然,这不正常。」
老余边看卷宗边说。
我眼眶一热,点点头。
这么多年,老余是第一个注意到我和妹妹之间感情非比寻常的人。
当年妹妹不见之后,我爸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是怎么当老大的?妹妹不见了你也睡得着?怎么不睡死你?!」
那时我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睡过去,连我自己也恨自己。
没人知道,我有多爱妹妹。
更没人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远超普通的姐妹情。
不仅仅是因为我上小学之前,我们一天 24 小时都在一起。
更是因为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我们都依偎在一起,患难与共。
那时候,父母因为要做生意,把我和妹妹留在家里让奶奶照顾,但奶奶笃信基督,到处跑着去跟教友聚会,常常把我和妹妹扔在家里一整天,不管不顾。
所以,我六岁就会煮饭给妹妹吃,饭煮糊了,一起吃糊的,饭煮香了,一起吃香的。
别人家孩子哭了,都会喊妈妈,而我妹妹哭的时候,喊的是姐姐。
6
「那天你出了很多汗,想必喝了不少水。问题应该出在水里。」
老余指了指我面前的水杯。
「可,谁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药?目的何在?」我忍不住问。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了两种可能,一种比一种令人绝望。
「你们家有仇人吗?」
我摇摇头:「我爸妈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很少与人发生冲突。唯一一个跟我家不对付的无赖,那天有不在场的证据。」
正说着,外面吵闹起来。
是一对夫妇到警局报案找孩子。
「警察同志,我家孩子八岁,有自闭症,孩子爸爸带着孩子去做康复训练,路上把孩子弄丢了。
「你们千万要帮帮我们啊!」
女人焦急万分,就差下跪了。
男人垂头丧气,语气自责,神情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轻松。
看到这种情况,我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入职警局虽然不到一年,但这样的案子已经好几起了。
大多都是问题孩子,家里负担不起治疗或康复的费用,或者父母受不了长年累月的折磨,又看不到希望,所以将孩子遗弃,但又怕被人戳脊梁骨,就来警局报警做做样子。
虽然如此,但我依旧详细询问了男人事情的经过。
「我们路过滨海公园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喂海鸥,怎么拉她都拉不走。我只好去买一份喂海鸥的粮食,但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
孩子是下午五点多丢的,丢的时候正是海水涨潮的时间。
他们多方寻找找不到,才来报警,此刻距离孩子走丢已经两个多小时。
若是遇到危险,失去性命只需几分钟。
若是遇到人贩子,两个小时已经足够到达汽车站、火车站。
太迟了。
就算如此,警局也不可能不管。
老余让我立即发布了寻人启事,以失踪地点为半径,在社交媒体上迅速扩散。
并安排了一个支队去各大交通枢纽找孩子,又联系了两个专业的搜救队在海边连夜搜救。
三管齐下,做了一切能做的措施。
剩下的就看孩子的造化了。
7
这对夫妻千恩万谢离开之后,老余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道:「这孩子活着的概率不大了,尸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你妹妹有严重的哮喘是不是?有没有可能……」
我拼命摇头否认:「不会的。我们家从来没有嫌弃过妹妹。妹妹丢了之后,我成了我家最大的罪人,我妈十几年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他看了看我,敲敲卷宗:「那你奶奶呢?她对你们姐妹两个怎么样?」
我一惊:「你怀疑是我奶奶?」
的确,如果不是仇人作案的话,能放安眠药在我水里的,除了我爸妈,就是我奶奶了。
「不完全是,只是考虑可能性,分析案情而已。」
「说实话,不太好。但那天有人作证她在邻居家做礼拜,她也有不在场的证明。」
老余沉默了片刻又问:「真的没有一个人见过你妹妹吗?」
「那条路上有点偏僻,夏天中午几乎没有一个人。路边只有三家店铺,其中两家都是烧烤店,晚上才开。只有一家卖茶叶蛋的,是残疾人,平时住在店里,但中午也不开门。所以,没有人见过妹妹。」
老余连连摇头:「这倒奇了,这个案子还真是匪夷所思。」
连老余都没有头绪了,我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失踪孩子的照片,跟我妹妹一样的年纪,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情异常沉重。
老余看我情绪低落,鼓励我道:「小岳,别放弃,尸体一天没有发现,你妹妹就有活着的希望,多回忆回忆细节。咱们办案讲究胆大心细,只要做过的事,总有痕迹。有空回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我点了点头。
8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新搬的出租屋离父母家不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年妹妹失踪的那条路上。
这条当年只有两三家店铺的路,已经改造成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就算是凌晨,依旧还有店家在营业。
老余说得对,雁过留痕,一定有什么细节我没留意到。
是什么呢?
「茶叶蛋!茶叶蛋!五香茶叶蛋!」
卖茶叶蛋的老板闭着眼,侧耳听了听,冲我喊道:「是岳家老大吗?下班了?来吃颗茶叶蛋,刚出锅的!」
他姓王,是个盲人,我们那一茬的小屁孩,都私下管他叫王瞎子。
他在这条路上摆摊卖茶叶蛋,卖了二十多年。
小时候,我和妹妹经常偷偷拿钱买他煮的茶叶蛋吃。
因为我妈不让买,说他是个瞎子,做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容易生病。
小孩子哪管这些,好吃就行。
都说瞎子的耳朵灵,还真是。
虽然午夜这条路人不多了,但在我周围,五六个人还是有的。
「是我,王伯伯,给我来两颗茶叶蛋。」
小的时候,买两颗是因为妹妹一颗,我一颗。
如今买两颗,是因为习惯买两颗。
「好嘞!伯伯记得你们姐妹俩最喜欢吃茶叶蛋!」
他一边捞茶叶蛋,一边客气地笑着,满脸的皱纹像一颗核桃。
说后半句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起来。
「还没找到是吗?我那天出摊晚,一直在屋内待着,没帮上忙,对不住啊,岳丫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摸了摸鼻子。
这是心虚的表现。
「这不怪你,因为当年你什么都没听到。」我加重了「听」字。
他拿茶叶蛋的手一抖,一把拦住正要扫码付钱的我:「不用钱!我都听说了,岳丫头穿上制服了,给咱们老街坊长脸了!这两颗茶叶蛋,伯伯请了!
「给,拿着,小心烫手。」
这王瞎子是出了名的抠门,这些年就连他的亲哥亲嫂子吃茶叶蛋都得付钱,今天居然请我吃茶叶蛋?
「谢谢王伯伯!」我小心翼翼接过茶叶蛋,顺手扫了码,他的茶叶蛋两块钱一个,我转了十块钱过去。
随着「支付宝到账十元」的提示音,王瞎子急了,急忙摆手:「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给这么多干什么?」
我凑近他道:「我在查我妹妹的失踪案,王伯伯要是有什么重要线索提供,警局会有一笔赏金。」
他耳朵动了动,愣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你妹妹的确可怜,赏金我就不要了。我只说我听到的,不保真。能帮到你的话,以后常来买茶叶蛋就行。」
王瞎子的耳朵出了名地灵,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出有谁从他门前走过。
那天午后,在我妹妹失踪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有个意想不到的人,从他门前经过。
「丫头,多观察,多回忆以前的细节,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这是王瞎子最后的忠告。
9
2024 年 9 月 25 日。
那个失踪的自闭症儿童找到了。
被海水泡成了巨人观,内脏被海鱼和海鸟掏空了,惨不忍睹。
她的父母哭天抢地,很悲伤的样子。
但哭声震天响,让人觉得怪怪的。
这大半年,我在警局见过不少悲欢离合。
其实,真正的悲伤和心痛是无声的,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
可惜,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位父亲,甚至是这对夫妻是故意将孩子置于险地。
我的心情糟糕透顶。
也许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受害者跟妹妹同岁。
也许是因为她和妹妹一样都有难以治愈的疾病,总能让我想起妹妹。
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扑到我怀里甜甜地叫姐姐。
想起她每次哮喘发作时候的无助和痛苦。
我做梦都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她好不好?
她去哪里了?
我被折磨得快要发疯。
10
2024 年 10 月 6 日。
我值完国庆节的班,决定回去找一下当年的证人。
当年证明那个无赖和我奶奶不在场的两名证人。
老余也说万一这两人其中一人撒了谎呢?
所以,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也许就能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就能找到妹妹。
我先去找了那个无赖的证人张寡妇。
又去找了我奶奶的证人教友周奶奶。
花了一整天时间,来做两人的工作。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11
2024 年 10 月 7 日上午 9:30。
我走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里,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在晾晒沾满盐粒的萝卜条。
这位老人和这满院的咸萝卜条正是当年我妹妹得哮喘的罪魁祸首。
我一步步走近老人。
「2005 年秋天,我得了肺炎,我爸妈带着我去市儿童医院看病,把妹妹留给你照顾。
「出事的那天,轮到教友们到家里做礼拜,你觉得很荣幸,忙着招呼客人,把我妹妹忘了。
「妹妹饿了,找了你两次,都被你赶出房门,饿得吃院子里晾晒的咸萝卜干。」
尽管过了那么多年,每当提起这件事,我还是心如刀割。
为了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滚落,我微微扬起头看向天上的太阳。
「傍晚吧,我们回来发现的时候,妹妹已经吃了一天的咸萝卜干,她找不到水喝,便一直没喝水。我爸妈手忙脚乱给她催吐,灌了大量的水,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虽然做了补救措施,但妹妹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她的气道和消化道被高盐腐蚀,常常吃不下饭,呼吸困难,从那时开始,她便有了哮喘这个病。
「你毁了一个原本健康的孩子,难道丝毫不愧疚吗?请问,你的主原谅你没有?」
老人浑浊的眸子看向我:「做错了事,只要诚心诚意忏悔,主都会原谅。那个死丫头早就不在了,你翻这些陈年旧账做什么?」
「要是我,我以后决不会再晒什么咸萝卜干!」
我忍不住吼了出来,眼泪随着我的愤怒滚落下来。
老人哼了一声:「就算她的病是我的错,大丫头,你可是弄丢她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要以为你披了一身警服,就了不得了!」
我们都希望伤害我们或我们至亲的人,能端正态度,承认错误,道个歉。
但现实往往是并没有。
「我找了当年作证跟你在一起做礼拜的周奶奶,承诺帮她申请减轻处罚,她什么都说了。这些年,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我想知道,你呢,奶奶?」
我盯着这个趾高气扬的老人,一字一句地道。
12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新切的萝卜条「啪」地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炸我。老周绝不会……」
她猛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我另外一个陷阱,把关键的几个字吞了下去。
「绝不会什么?绝不会出卖你吗?」我紧盯着她的眼睛道。
她的眼睛看向了别处,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她猜得没错,我的调查并不顺利。
周奶奶的确什么都不肯说。
她欲言又止,说她十五年前在主面前发过誓,证词绝不更改,让我不要再问了。
我不知道我奶奶用了什么手段,让周奶奶守口如瓶,也许是教规,也许是人情。
那个无赖的证人王寡妇对着我破口大骂,说当年因为给那个无赖作证,曝出了开房记录,搞臭了她的名声,耽误了她高嫁,最后只能嫁给一个老光棍,损失惨重,如今看到警察就觉得晦气。
虽然态度恶劣,但证词可信度高。
所以,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你不说也可以。」我颤声问,「我就想知道,她……还活着吗?」
13
我爸我妈就住在奶奶隔壁的院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我弟弟正在放国庆假期,也跟了过来。
他是妹妹消失后,第三年出生的。
那时候,我们市二胎政策还没放开,为了他,我爸从好不容易进的国营公司辞了职,托关系重新入了农村户口。
毕竟夫妻双方都是农村户口,头胎是女儿,才能生第二胎。
这一次,他们赌赢了,生了个男孩儿。
「怎么刚当上警察就开始就把手伸向自家人了?我和你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白眼狼呢?」
我爸骂骂咧咧地挡到了我奶奶前面。
我冷笑道:「爸,你不想知道妹妹去了哪里吗?
「我就是问问奶奶知不知道,你不用反应这么过激吧?
「她如果什么都没做,调查一下,还她老人家清白,也没什么吧?」
「你敢!」我爸举起了手,怒不可遏。
我妈叹了一口气,对我开口说了十几年来的第一句话:「老大,事情都过去了,妈不怪你了。别查了。你奶老了,经不起折腾。」
说着,她无比慈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又说:「况且,你弟弟将来也要考公的。你总不能自己上去了,把梯子抽了吧?」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冷,太阳照在身上,但我却冷得发抖,由内而外。
14
今天之前,我跟老余汇报我找两位证人的结果。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岳,这个案子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案卷放回去,把这件事放下,安安稳稳做好这份工作。
「第二,一查到底,找出真相,找到妹妹,但代价也许会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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