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了一张照片，暴怒之下连捅丈夫十数刀。

她计划周详，环环相扣，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最终得知真相时，她测底崩溃了。

01

2022年，深秋的某天，我刚完成手头的案件，刚想走出办公室，组长在门口就把我给堵住了。

“看来你忙完了，城南有个现场，你和小毛一起去看看吧。”组长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半个多月了，我基本都在连轴转，刚刚把几个小毛贼关进看守所，这就分配新任务。

我脸顿时黑了下来，组长也看出我不情愿，又说：”是个凶杀现场，你去帮小毛压压场，其他工作交给小毛处理，弄完了，我批你公休假，好好休息几天。”

就是这老男人的空头支票，让我见证了从警生涯以来最奇葩的案件。

来到现场，入眼的是残乱的客厅，好像经历了风暴后的狼藉。

走进卧室，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躺着一具尸体，瘦弱的身体，眼睛圆睁，腹部位置大量出血，血液染红了大片床单。

法医的初步检测判定是被利器捅入腹部13刀，大量失血而死。

“小毛，是谁报的警？”

“嗯，报警人是家政公司的员工，口供上说，这个客户，购买了每周上门家居清洁的服务。他们会按照约定时间上门。”

“没想到开门走进客厅看到满地狼藉，以为是盗贼入屋，赶紧报警，没想在卧室看到了屋主陈先生的尸体，吓得跑到门口没有再进来过。”

“小毛，你怎么看？”

“张哥，报案人能提供的线索不多，附近走访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不过这种凶杀案，配偶的嫌疑很大。”

在法医的验尸房，我看到了死者的妻子黄丽娟，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穿着一套商务便服，有点淡妆，神情却没有一点悲伤，甚至还有几分冷漠。

好像她来这里只是例行公事。

我提醒说：“黄女士，你要有心理准备。”

“警官，赶紧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她淡淡的回了我一句。

按照程序，我把尸体上的白布掀开让她相认，她稍微看了看，伸手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开去。

“死者是袁……”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是袁斌，我的老公。”

我一愣，抓着白布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头一次见认尸如此淡定的亲属。

我都不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看了尸体，重复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签了字，我先带她去留置室，打算了解一些情况。

就在走廊上，正好与袁斌在外地的母亲相遇，老太太先是一愣，毫无预兆地，就扑了过来，嘴上大骂：“你这个扫把星……”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骂声截然而止。

就在我目瞪口呆下， 老太太被扇的踉跄倒地。

黄丽娟挑了挑眉，指着老太太骂道：”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狂。”

我和几个同事赶紧拦在中间，黄丽娟淡淡地对我说：”警官，见笑了，这种老贱人喜欢乱嚼舌根，不打不长记性。”

02

留置室里，黄丽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女士香烟，看了我一眼问：”可以抽吗？”

我点了点头。

烟点着了，她略微抬头，吐出烟圈，淡淡地说：”警官，有什么就问吧。”

“你们夫妻最近感情怎么样？”我问。

“呵……”她冷笑了一下，瞟了我一眼。

她抽了两口烟，把半截烟扔进水杯。

”警官，那老妖婆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装，我和袁斌没什么感情了，起码这两年是这样。”

“自从发现我不能正常怀孕后，在家里他们就没有给我好脸色，我何苦还要装作一脸苦情样去讨好他们？

“特别是这两年，为了怀孕，我不断地打各种激素，越打身材就越变形，袁斌这个王八蛋，对我就越发冷淡！这两年我们就没有一次睡在一起。”她愤愤地说道。

好像躺在停尸间里的不是她丈夫，而是她仇人。

“8年前，我和袁斌刚认识，没错，我当时就是看上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没想到，刚结婚他就投资失败，欠下一屁股债。”

“这些年，我在外面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还要想着为他袁家传宗接代，他倒好，天天在家躺平……”

了解一些基本情况后，我问：“昨天晚上，你在那里？”

“他天天躺平在家，我只能到处应酬维持生意，昨天有个同乡老哥说愿意投资我的生意，我当然是去应酬了。”黄丽娟冷冷一笑，继续道：“活该他给人捅死，人死账烂，我也不用再管了。”

我一愣，我可从没有说过袁斌的死因，她怎么知道是捅死的？

03

法医出具了死亡判断，袁斌是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被杀害，血液内检测到安眠药的成分残留。

从现场推演的情况来看，我不能理解，歹徒入屋偷窃，为什么要杀害沉睡的袁斌？

而且按黄丽娟的说法，袁斌生意失败后，一直很颓废，都靠她一人勉力支撑，袁斌则几乎每天都借酒浇愁。

天天喝酒为什么还吃安眠药？

就这一点，就让人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我首先从外围开始排查，先查了小区的案发当天从早晨 9 点到凌晨 3 点的监控。

监控里并没有黄丽娟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按照黄丽娟提供的线索，我找到了她说的那个同乡，确认了黄丽娟的确和他在一起，他们在一家夜总会里从晚上 9 点多喝到了凌晨 2 点多，当晚在夜总会住下了，直到第二天警察通知她，她才驱车赶回来认尸。

也调查到了黄丽娟的入住记录，根据酒店记录，入驻时间是下午5点，退房时间是第二天中午。

换言之，黄丽娟有充足的不在场的证据。

而其他的同事的调查也不太顺利，杀人动机未知，凶器未知。

04

“张哥，会不会是仇杀？”小毛突然开口

我敲了下白板，指着袁斌的照片，说：“按照黄丽娟的口供，袁斌，最近这两年，长时间窝在家里，很少社会活动，仇杀的可能性比较低。”

小毛继续说：“那会不会是情杀？”

我指向黄丽娟的照片：“这种案件，妻子的嫌疑是最大的，情杀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这时候，队长在旁边下达指示。

“首先，从调查情况来看，被害人的居所有明显的翻找痕迹，我们必须搞清楚，歹徒在找什么，或者说是不是故布疑阵。”

“第二，尽可能地找到歹徒行凶的凶器。”

“第三，测底调查袁斌和黄丽娟的社会关系，找找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四，对被害人的居所，进行全面调查，这种密室杀人的案件，不可能没有线索遗留。”

…….

三天后，小毛急匆匆地跑来。

“张哥，听说黄丽娟要把公司关掉，现在正在遣散员工。”

我见到黄丽娟的时候，她正在整理文件，偌大的公司空空荡荡，还剩下几个有气无力的员工在做善后工作。

黄丽娟略显疲惫地靠在大班椅上。

“警官，你看到了，他留下的烂摊子，都是我在收拾，他死的消息传出后，很多债主就上门了，我只能把公司关了，把值钱的东西变卖，来填补一下窟窿”

她话语略显凄凉。

只是如此快刀斩乱麻般处理了袁斌的公司和债务，感觉就像要快速和袁斌撇清所有关系一样。

黄丽娟又问：“我想问一下，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我摊了摊手：“黄女士，警察是要讲证据的。”

“这次我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袁斌有没有一些你知道的仇家或者情人？”

说话时，我还特别观察她脸上的微表情。

她愠怒，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很冷淡地说：”哦，债主的话，我就知道，但是，如果你是债主，你也不希望他会死掉，对吧。”

“至于有没有其他仇人，我就不清楚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情人嘛，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条线索。”

”案发前一周，袁斌让我去物业新增了一个车牌，可能就是他的相好。”

“为什么？她的相好让你去登记车牌？”我问。

这件事我已经在调查物业的时候调查到了，那是一台黑色的宝马，车主叫林芳，是袁斌公司的一个经销商。

“呵呵，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两年没有同房，他可能想找个人取代我，为他传宗接代吧。”黄丽娟无所谓地说，好像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

05

“张哥，根据小区监控显示，在案发当天下午5点，林芳的黑色宝马确实进入了小区，6点33分离开。道闸系统上的照片可以看确定开车的是个女人，但是傍晚的光线不足，图像很模糊，看不清样子。”

小毛在一旁整理着资料，向我说：“根据法医的死亡鉴定，这段时间，恰好是袁斌死亡的时间。”

找到林芳是在三天后，发现她的是一个菜农。

“警官，我当时就是想来这里小解，看到有辆车停在树边，我就过来看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菜农十分紧张地说着。

小毛在一旁补充：“张哥，尸体确认是林芳，车里找到了大量的安眠药，初步判定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割麦自杀，其他的要等法医进一步的检测。”

我把林芳的照片贴在白板上。

“根据法医的报告，林芳用来割脉的刀上含有袁斌的DNA，而且伤口与刀具形状吻合，可以确认，这刀就是杀死袁斌的凶器。”

“同时，我们也查到，袁斌欠林芳50万的提成一直没有结清。”

“所有的线索，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袁斌欠钱一直不给，林芳去找袁斌要债，双方不能达成协议，林芳趁袁斌安眠药发作的时候，在他家翻找值钱的东西抵债，结果没有找到，一气之下，捅死了袁斌，最后畏罪潜逃，最后自杀。”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有一个问题，林芳的生意不差，而且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犯得着为了50万杀人？”

多年的经验，我感觉这里面肯定还有我没发现的情况。这种案子是最复杂的，没有明显的动机，根本就没有方向去调查。

我扭头对着组长说：“这案子你找其他人吧，你答应我看一个现场就批我公休的，现在都看了两个现场了！”

而然，这老男人语重深长地说：”小张，这可不像你的性格，退缩这个词就没有在你身上出现过，这样把，我再给你两个人，你把案子搞掂后，公休假双倍！”

看着两个实习生，我仿佛看到“公休假”在对我挥手说拜拜。

没办法，我与小毛只好带着他们俩，反复地梳理案情之间的人物关系。

实习生小科突然说：”老大，怎么所有的线索都是从黄丽娟那里开始的？”

这句话提醒了我，这个女人太冷静了，丈夫死了，就算再没有感情，总不至于这样吧。

“你们两个，就负责梳理黄丽娟的所有社会关系。”我对着小科他俩说道

三天后，白板上贴满了调查回来的资料。

小科站在旁边梳理道：“按照张哥的指示，我们彻查了黄丽娟的所有社会关系。”

“刘彪，是黄丽娟的同乡，从小一起长大，袁斌失败的投资项目，就是他牵线的，而且我们发现，她和黄丽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怀疑，整个投资项目就是刘彪设下的一个局，就是为了转移袁斌的资产。”

“由于小区道闸监控上的照片太过模糊，不能有效证明开车的就是林芳，所以我们扩大了监控的调取范围。”

“这两黑色宝马从林芳家的地下停车场开出，一直到案发现场，都没有照到开车的人，这是一个奇怪的事情。”

“不过，我们在调查刘彪的时候，发现他名下有一辆同款的黑色宝马。”

“等等”我喊住了小科。

“如果是两台一样的车，只要有一个仿制的车牌，那是不是代表…..”我沉思起来。

一个小时后，我和小毛正坐在刘彪对面。

“这位警官，我可是个守法公民，投资嘛，谁敢保证一定赚的，亏钱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你们怀疑我有违法情节，请出示相关的调查文件，我肯定乐意配合。”

他这话，就差没有明说，没有调查文件，他就什么都不会提供。

我不管他的态度，直接问：“你名下有一辆黑色宝马，对吧。”

“为什么在16号会出现在100公里外的L市？”

刘彪一听，眼珠下意识地往右动了一下，说：“警官，这是我的私人交通工具，我去哪里不需要向谁汇报吧。”

半个小时后，我和小毛离开了刘彪的公司。

“张哥，这个刘彪肯定有问题。”

“哦，怎么说？”我来兴趣了，看着小毛。

“张哥，你每次只要问起黑色宝马和黄丽娟的问题，他的眼珠就会下意识的往右边转，很明显在讲大话！”

“走，回去找组长汇报，把刘彪传召回局里。”

第六感告诉我，这小子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