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齐煜结婚三年后，我得了花吐症。
一种只要得到爱人之吻，便不会吐花而死的病。
明明救我的方法是如此简单，但齐煜不相信、更不愿为了其他女人而吻我。
后来，齐煜也患上了花吐症。
而他的解药，却是早已死去的我。
1
高中郊游时，我和齐煜不慎跌入山崖。
被救起来后，医生说我们并无大碍，只是吸入某种花粉，双双感染了花吐症。
“花吐症与爱情有关。如果将来你们有爱而不得的感觉，处于潜伏期的花吐症便会发作。届时会一直口吐鲜花，直至死亡。不过不用担心。治愈方法很简单，只需爱人的一个吻。”
听完医生的解释，齐煜哈哈大笑。
“太离谱了吧！这不是二次元的梗吗？怎么可能存在于现实？”
他转身紧紧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
“就算是真的，我们也绝不会发作。如果笨阿妍病了，我也会让她一秒痊愈。”
齐煜的目光过于灼热，烫得我的脸颊发红。
我轻声笑笑，娇羞地回握齐煜的手。
可嫁给齐煜的三年后，我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爱上了别人。
而我，真的得了花吐症。
2
“阿煜，今天能陪我去产检吗？宝宝也想要爸爸陪着。”
我拉着齐煜的手，放在微凸的肚子上。
齐煜的手没有停留，甩开我继续匆忙穿鞋。
“抱歉，我约了朋友滑雪。而且你月份不是不大吗？还有李妈陪着，我就不必要去了。”
“可是……”
我刚想出声挽留，楼梯口闪过一道靓丽的身影，出声打断了我。
“恩人哥哥，可以出发了吗？呀，嫂子也在？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哦。”
林玖亲昵地拉着齐煜，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挑衅。
齐煜没有甩开她，还帮着她清点东西。
那样子，真是比看我的产检单还要认真耐心。
委屈的情绪在我的胸口翻涌。
很突然地，我感觉喉咙一阵堵塞。
气管被某种异物挤压，导致我喘不上来气。
我捂着嘴俯下身，拼命咳嗽。
终于将那东西吐了出来。
我皱眉低头，看到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朵沾着些许鲜血的木槿。
那是齐煜最喜欢的花。
脑海中闪过几年前医生说过的话。
我震惊地意识到，花吐症居然是真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对齐煜，生了爱而不得的心！
我缓缓抬头，眼眶红红地看向齐煜。
没想到他勃然大怒。
“陈书妍！你有完没完？又扮柔弱给谁看？你能别干涉我的生活吗？难道我这辈子就必须围着你转？”
说完，他便拉着林玖，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玖路过时，得意地冲我比了个中指。
心脏隐隐作痛。
我的嗓子再次难受。
一回生、两回熟。
我掐着脖子咳嗽，吐出更多的木槿花。
一秒、两秒、三秒……
花朵持续堆积在我的手心。
那个曾经说让我一秒痊愈的少年，终究是食言了。
3
患上花吐症后，我的状态越来越差。
感受着腹中胎动，我决定去找齐煜索要一个吻。
这个宝宝是我好不容易怀上的。
我真的不想因为这种离谱的病，和宝宝双双死掉。
赶到齐家庄园的时候，我撞见林玖坐在齐煜的大腿上喝交杯酒。
周围的人们，都在笑着拍手起哄。
我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两人，又狠狠地甩了齐煜一巴掌。
“齐煜！你已经结婚了！怎么可以在我的孕期出轨？！”
周遭一片寂静。
只剩下我轻微抽泣，以及林玖关心齐煜的声音。
齐煜用舌头顶了顶脸颊，一把将我推到沙发上。
“陈书妍你是不是有病？我们这个圈子不都是这么玩的吗？你回去问问你爸你妈，他们在外面有几个情人？你怀孕了不能伺候我，我找个女人怎么了？很过分吗？”
我不敢相信，自小视我为珍宝的齐煜，会说出这样三观不正的话。
“齐煜！我和你说的圈子不一样！我就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你都忘记了吗？！”
面对我的质问，齐煜冷笑出声：“陈书妍，你生在这个环境里，搞什么特立独行？你也去找别的男人啊，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无理取闹。”
齐煜的眼神冷得像块冰，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路人。
我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似乎是感受到爸爸的冷漠，宝宝在腹中动了一下，提醒着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咬了咬嘴唇，艰难起身说：“齐煜，吻我一下吧。从此我再也不打搅你。”
齐煜没救了。
我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然后好好活着，带着宝宝远走高飞。
齐煜见我难得服软，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就要拥住我。
我面色一喜，心想终于能摆脱吐花症了。
然而还没等齐煜靠近我，林玖就拦住了他。
“恩人哥哥，你刚喝了酒啊。嫂子她还怀着孕，万一让她找到让你愧疚的由头，又该说……”
林玖欲言又止，语气里充满担忧。
齐煜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垂下手怒道：“亲你？想都别想！”
见他转身要走，我慌忙拉住他：“齐煜，求你了，就这一次。”
可齐煜没有心软，用力甩开我的手，揽过了身旁的林玖。
难过的情绪犹如花吐症的开关。
我再次剧烈咳嗽，伴随着呕吐，一朵朵木槿花从嘴里掉了出来。
喉咙像刀割般疼痛。
却怎么也比不上，心被掏空的苦楚。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除了齐煜。
他知道这个“梗”。
但他并不相信，一口咬定我在演。
“陈书妍，你为了困住我，真的是用尽了手段啊。就连哄小孩玩的花吐症，都让你搬了出来。清醒点吧，你再装可怜，也对我不管用了！”
我嘴角还沾着血，脸色惨白。
没有人帮我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怜悯我。
他们都跟着齐煜离开了。
4
是的，我没有交心的朋友。
我患有凝血障碍，从小家里人就看我看得紧。
别的小朋友滑梯、拍球、爬树，我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身后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
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就连其他家长也避着我。
他们生怕我出事，惹上大麻烦。
除了齐煜。
五岁的齐煜嘴很甜。
他夸我美得像个小天使。
在得知我的病后，他会说我是琉璃公主、天生就是被宠爱的命。
他也天不怕地不怕。
带着我看花草、捉虫鸟、放风筝。
如果遇到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护住，充当人肉垫板。
齐煜是我童年唯一的朋友。
他的出现像是一束光，点亮了我枯燥无味的生活。
长大后，我和齐煜顺利恋爱、结婚。
他说他要当我一辈子的骑士，护我周全、给我幸福。
好端端的，我们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在林玖出现之后吧。
一切都变了。
5
林玖是齐煜爸爸资助的女孩。
一场火灾带走林玖的父母后，齐父便把她接到了齐家当保姆。
林玖很有野心。
吃过不少苦头的她明白，只有搞定齐煜，后半辈子就能享尽荣华富贵。
于是林玖先和齐煜的朋友搞好关系，然后名正言顺地哄着齐煜出去玩。
齐煜从小守在我身旁，很少接触刺激惊险的游玩项目。
在朋友的热情邀请下，齐煜参与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许是压抑了太久，他比所有人都玩得疯。
他开始频繁外出，沾染了一些所谓圈子里的风气。
只不过，那时的齐煜还会想起我。
他会随时报备，给我打视频电话，告诉我他在哪、和谁在一起。
也会每天按时回家，满含爱意地拥着我入睡。
林玖见状，不得不想办法，让齐煜彻底摆脱我。
那段时间，我发觉他和林玖走得太近，提出过让他注意分寸。
齐煜皱了皱眉，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的玩心已经很重了。
放弃自由回到我身边的日子，让他很不适应。
这时林玖给齐煜发来，伪造我流血很快就凝住的视频。
她告诉齐煜，我的病早就好了。
但是为了将他困在身边，我才一直没告诉他。
恰巧我刚怀孕，齐煜真的相信了林玖的话。
我吃了很多药、积极配合治疗才换来的孩子，被齐煜理解为用来拴住他的工具。
而我本人，则成了扮可怜、装柔弱的撒谎精。
我不知道林玖暗中做的手脚。
以为是齐煜误会了什么，只能一遍遍解释。
每当这个时候，林玖就会及时出现、把齐煜拽走。
齐煜愿意沉沦于她的温柔乡。
林玖没有我的矜持与见识，更能吹捧、依赖齐煜。
这极大满足了齐煜的自尊心。
他在林玖身上找到了我的影子，而且还能跟着林玖到处游玩。
这便是他与我疏离的原因。
想起这些事，我又开始咳嗽吐花。
那些花堆积在桶里，散发出齐煜独有的淡淡清香。
曾经让我心安的味道，现在却成了致命的毒药。
“程医生，我怕是要不到齐煜的吻了……我……能活到宝宝出生吗？”
坐在我对面的程晨摇了摇头。
他翻阅着资料，疲惫地说：“我也没想过这病是真的。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找不到其它治愈的方法。如果花吐症一直好不了，你大概只有……两个星期了……”
我沉默低头，看上去十分平静。
程晨不理解。
比起向曾经相爱的人要一个吻，我居然选择直面死亡。
“我努力过了，但是他一直后退，我没有办法。”
齐煜拒绝吻我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弯腰护着小腹，将嘴里冒出的花吐到垃圾桶里。
“对不起……宝宝……是妈妈没用，护不住你。其实当初程医生和我说怀孕有风险时，我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死期提前，我……不是不能接受。”
6
程晨见我哭泣，犹豫着上前抱住我。
“阿妍，这病可能没有那么不讲道理。你可以试着忘了齐煜，或许就会痊愈了。你看看别人，比如……我。阿妍，你可以试着爱我吗？我绝不会让你患病！”
我和程晨也是从小就认识。
他是我的私人医生，也就是诊断我和齐煜患上花吐症的医生的儿子。
程晨经常跟着他的父亲来看我，眼里对我的爱慕并不比齐煜少。
只是他一向待我小心翼翼，多有隔阂。
我顶多当他是疼爱我的哥哥。
面对程晨的提议，我轻轻摇了摇头。
那道我生命里唯一鲜活的光，怎能说忘就忘？
“陈书妍！我还当你有多清高？还不是背着我跟野男人搂搂抱抱！”
齐煜牵着林玖突然出现，愤怒地推开程晨。
程晨踉跄一步，踢翻了垃圾桶。
大量的木槿花跌出，铺了一地。
红色的花朵刺痛了齐煜的眼睛，他失控地晃着我的肩大喊：“这就是你骗我的道具吧。所以呢？现在是联合程晨刺激我的新招数？”
程晨上前给了齐煜一拳。
“你能别对阿妍这么粗暴吗？她有凝血障碍，还怀着孕！”
齐煜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说：“呵。就是你小子伪造她的病历吧！怀孕？我哪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拦住怒不可遏的程晨，淡淡开口：“那你呢？你来这里干嘛？”
“那自然是林玖怀孕了，我的！”
齐煜拉过脸红的林玖。
两人的表情，一个理所应当、一个恬不知耻。
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原来他们早就越过了那条红线，还好意思来指责我的不是！
嗓子里的花朵蠢蠢欲动，我生生忍住了咳嗽的冲动。
解释再多也无用，不如离开躲个清净。
回家后我提出离婚，遭到齐父齐母的拒绝。
他们都是富贵人家，需要我这样家境好、教养好的儿媳妇撑场面。
反观林玖，实在拿不出手。
齐父搬出我的父母来劝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做罢。
左右我也活不过两个星期，忍忍算了。
躲在角落里的林玖见我和齐煜没离成，眼神晦暗地瞪着我，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翌日早晨，我准备下楼吃饭。
拐角处的林玖见状，猛地朝我扑来。
她拉着我的手就是一个后仰，直直朝下摔去。
随着几声巨响，林玖倒地昏迷不醒，身下流出一大滩血。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林玖对自己好狠。
这一摔，摔得可真结实。
“林玖！”
齐煜听见动静，连忙赶来扶人。
林玖捂着肚子，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我的孩子……你……为什么……”
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因为我昨天闹离婚，齐煜被齐父揍了一顿。
本来就对我怀恨在心，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
齐煜像炸毛的猫，不分青红皂白地拽着我往外走。
“你也跟着去医院！如果林玖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我如同傀儡般被齐煜牵着走。
这几天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了，我的情绪已然麻木。
喉咙处传来轻微的痒。
我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花吐症。
好烦。
都快死了，我还要被这对颠公颠婆折腾。
林玖被推进了急救室。
半个小时后，医生说孩子没保住，母亲大出血、情况紧急。
“她是b型血。不巧的是，今日血库b型血告急。不知是否有亲属可以献血？”
齐煜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了出去。
“她是b型血！让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