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那样了，靖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知道自己这些年都被自己的五哥给骗了，甚至还帮他做了不少傻事，现在想想还觉得生气。
他想不明白，五哥再怎么想不开，也不应该跟东廷勾结啊！甚至还想害父皇，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本以为父皇会处死五哥的，没想到这件事并没有像他想的一样，而是随便关押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将事情公开，甚至都没有罚得太重，这就让靖王想不明白了。
父皇平时虽然昏庸，但也决不能容忍儿子通敌啊，为何这件事会轻拿轻放？
刚开始他还觉得有些不甘心，但是后来看见太子的下场，便觉得自己争这一切好像是一场笑话。
连父皇最宠爱的太子都被宸王夺了权，而他自己努力多年，却还被自己的皇兄所欺骗，这些年来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人做嫁衣，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思？
以前他是有野心，想着自己也能争一争那皇位，但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却也看清了自己，能被霖王骗这么长时间，还从未发觉，之后再想想那些桩桩件件的事情，真的能被气死。
那段时间，他很是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就彻底放下那个执念了。
他连身边人的好坏都分不清，又如何去执掌朝廷，统治一方呢？
“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也想利用本王？”
闪过这些思绪之后，靖王有些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无趣，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那么晦气的事情？
“切，殿下过虑了，对于我来说，殿下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何玖娘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这自信是哪里来的。
“那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奇你知道这些年被人当枪使之后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很生气啊？有没有去找霖王报仇啊？”
靖王：？？？
说话间，何玖娘已经去拿了一个鸭头在啃了，鸭头配瓜，绝了。
“你吃我的干什么？你想吃让下人再给你准备就是了！”
靖王一把将面前的盘子护住，绝不给何玖娘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什么是你的？你看清楚这是在谁家？”
何玖娘不爽，按过去又拿了一个在手中炫耀。
靖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看着她手上的两个鸭头，气得直咬牙。
他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自认身手不差，可在何玖娘面前，他却屡次被压得毫不还手之力。
“你、你怎么……”
他自然知道何玖娘曾以一人之力灭了霖王府上好多杀手，可那也只是听说，毕竟那天晚上出事之后，处理得很快，没留下太多的把柄，他也只是略知一二，觉得不过是那些人胡诌的，并未当真。
但这几次交集下来，他算是真切感受到，这女人真不一般。
“你是不是在好奇我怎么比你厉害？”
何玖娘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接着说道：“这没什么的，我一直都这么优秀。”
靖王：……真是服了这个老六！
“听说你最近挺安分啊，怎么，想当闲散王爷了？”
何玖娘已经开始啃鸭头了，然后满脸的八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什么冒犯的。
靖王一点都不想理她，但面对她那满脸的求知欲，又想到自从知道林义平的真实身份之后，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听他说说心里话了，这会儿被何玖娘一激，还真有些想跟她唠唠的意思。
“你懂什么？连太子手上的权势都被分散了，本王就算是天大的抱负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本王识人不清，更何谈什么报复？”
说着，靖王喝奶茶的动作就像喝酒一样豪迈，喝了一口，有些不过瘾，问道：“有酒吗？”
“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何玖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吃瓜的心绝不停息。
靖王没说话，何玖娘就当他是默认了，让人酒。
为了让他好好发泄，何玖娘直接让人用的大酒碗，让他喝得跟畅快一些。
靖王看着眼前比他头还大的碗：……
他是想喝酒，不是想死。
“快开始吧！”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招呼仆人再准备一些小吃送过来。
靖王就开始从很久之前讲起。
那时候的靖王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那时候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觉得父皇偏心太子，他不服气，就想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给父皇看，向父皇证明自己并不比太子差。
可是不管多么努力，这么些年自己还是比不上宸王，明明宸王才是被父皇打压的那个人，可声望最高的还是宸王，偏偏他又不觉得自己差，就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可到底是比不上，有勇无谋，这些年就没办成几件正事，反而一直在给别人做嫁衣。
他最信任的人，却利用了他这么多年，瞬间就气馁了。
就觉得做个闲散王爷也挺好的，没心没肺，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靖王却在何玖娘这个死对头面前哭得停不下来。
就连当初跟林义平关系很好的时候，也从未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何玖娘看着他哭得这么伤心，啃了好大一堆骨头。
陆柏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
刚到家的时候，听仆人说靖王来了，他还担心媳妇被欺负，现在这么看来，被欺负的好像另有其人。
尤其是靖王脸上还有伤，哭起来格外……搞笑。
好在他回来的时候，靖王已经哭得差不多了，见到陆柏川，三两下抹了眼泪，但因为喝多了些，脑子反应总是慢一些。
“你、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陆柏川，满脸的质问。
陆柏川皱皱眉，答道：“臣回自己家，有问题吗？”
“哦对，没有问题……”
靖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招呼陆柏川道：“来来来，一起喝！”
陆柏川不明所以，正想问问媳妇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见媳妇在朝他招手，说道：“先吃瓜，一会儿跟你说。”
陆柏川点点头坐下，很是熟练地掰开一个鸭头……
靖王眨眨眼，不明所以：“什么瓜？我也要吃。”
何玖娘：……
陆柏川：……
何玖娘岔开话题：“什么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指一条明路，想不想听？”
靖王喝多了，脑子转不过来，一时间也没追问到底是吃什么瓜，而是顺着何玖娘的话问道：“什么明路？”
何玖娘就说道：“这很简单啊，你也知道自己有勇无谋，那就把你的勇用在正确的地方，至于需要用脑子的地方，那就交给聪明人去做，你又何须自寻烦恼呢？”
“什么意思？”
靖王晃了晃脑袋，明显没听懂。
“如今边境不宁，你有一身本事为何不去边境发挥？守住边境的平稳，北炎的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这又何尝不是一番霸业？至于朝堂之上，你知道自己没那能力，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惜的，留给真正有能力的人便是。再说了，宸王殿下的性子，你也清楚，绝不是赶尽杀绝之辈，就算往后坐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容不下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何玖娘是发自内心说这种话，虽然之前跟靖王是有些过节的，但她知道靖王本性不坏，就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且靖王实力不差，要是就这么在国都做个闲散王爷实在是屈才，还不如去到真正适合他的地方大展拳脚，也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靖王没有说话，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在暗暗思量何玖娘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他着想。
何玖娘和陆柏川也不着急，慢慢啃着鸭头，还小声说着话。
靖王突然站起来，紧紧盯着何玖娘，沉声问道：“你有什么目的？想利用本王去做什么？”
这下子，只觉得酒醒了不少。
何玖娘撇撇嘴，说道：“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吗？连皇帝都开始偏向宸王，局势一片大好，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们算计的？再说了，我并不是宸王手下的人，没必要去谋划什么。我只是看你这般颓废，给你指一条明路而已，至于你要不要听，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并不强求。”
靖王抿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面前没吃完的陆黑鸭开口道：“把这些东西给本王打包带走。”
何玖娘眨眨眼，好家伙，连吃带攒的。
不过何玖娘今天心情好，并不打算跟他计较，很是大方地让人帮忙打包，还多给了他一些。
靖王这就准备离开了，走之前还说道：“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说完，不等何玖娘说话，直接离开了。
陆柏川看向她，问道：“这下能跟我说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事情还得从我早上进宫那会儿说起……”
何玖娘就跟陆柏川说了一下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你说，老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向着我，除了想让我给他治病，还有什么原因？”
陆柏川几乎是脱口而出：“向你证明自己的选择？”
“对了！”
何玖娘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他现在对宸王，就像当初对待太子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就是想让我知道，他现在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希望我好好给他治病，也用这件事敲打靖王，让靖王好自为之。”
老皇帝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傻，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现在大局初定，宸王坐上那个位置是十拿九稳，只要宸王愿意，完全可以将他逼下皇位，或者让何玖娘这个当大夫的，在给老皇帝治病的时候动手脚，就能轻松要了老皇帝的命。
老皇帝自然也是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才会对何玖娘示好，让何玖娘明白他的心意。
“也就是因为这样，靖王就成了牺牲品。不过我知道他本性不坏，就是人傻被人利用了而已，这样的人，放到适合他的岗位上，肯定能够发光发亮的。更何况宸王现在不就是缺人吗，我这样也算是帮他招揽人才了。”
“你觉得靖王会去吗？”
陆柏川看着靖王离开的方向悠悠问出口。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的。”
何玖娘看人一向很准的，且只要靖王还能有点脑子，也能知道去镇守边疆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就算往后宸王想要将这些手足全都铲除，对于在边疆立了军功的靖王，也是要再三思量的。
陆柏川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心中却微微有些发涩，媳妇真的太受人欢迎了。
之前跟靖王有过节，早上还打了人家，现在却已经能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他这危机感是越来越强烈了，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握不住媳妇了。
“发什么呆？你早上去哪里了，今天竟然不在宫门口接我回家，怎么，不爱了？”
何玖娘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意开了口。
“我去营里了，一早上都在跟将士们过招。”
说着，他伸出手给何玖娘看，掌心通红一片，是拿武器震出来的。
昨晚基本上没睡，今天还去营里跟人打架，这男人绝对有事。
何玖娘斜眼看他一眼，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陆柏川：？？？
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媳妇，我手受伤了，你给我上点药吧。”
何玖娘已经往外面走了，陆柏川追上去，想要媳妇关心一下。
“自己上，这又不严重。”
何玖娘才不管他，有事瞒着她还想她关心，做梦呢。
身后的陆柏川，看着自己红肿的掌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完了，媳妇现在都不关心他了，瞬间心里更难受了。
晚上还是去宸王府上吃饭，一来是王妃邀约，二来是宸王想找陆柏川商量一下收网的事情。
欣然跑了有一段时间，国都这边没什么异样，就连霖王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宸王觉得有些蹊跷，想听听陆柏川的意见。
这边相聚一堂，男人聊事业，女人聊穿搭和妆容，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靖王府那边就凄凉很多，从陆家回来之后，靖王还是一个人在喝闷酒，就连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想来伺候都被赶走了。
嗯，不想那些女人来抢他的陆黑鸭。
“殿下，可不能再喝了，伤身啊！”
身边的仆人很是担忧地劝着，但靖王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