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对象难,现如今又是多少人的精神焦虑呢?
有这么一群犯罪分子,抓住了某些单身女性择偶方面的心理,包装成成功人士在网络世界四处撒网寻找目标,骗取钱财。这种诈骗方式也就是近年来经常被人提及的“杀猪盘”,它的危害除了造成被骗女性物质财产上的损失,对当事人的身心也将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这一种类型的犯罪分子,行话里管他们叫“狗推”。
狗推这种做法令人鄙夷,然而就有这么一位“狗推”,他虽然干着“海王”的勾当,但却不仅没有骗到任何一位无辜女性,还拯救了105个深陷泥潭的受害者,倒卷走了犯罪团伙2000多万,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无间道》!他是谁?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条路?又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呢?
遭遇中年危机,一着不慎误入地狱
深夜,躺在床上的杨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在等刚交往的男朋友打来电话。半个多月前,一则陌生的好友添加申请发到她的社交账号上,看头像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儿,利落的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自信的笑容也显得人很精神。“认识一下好吗”看着验证消息,直来直去的她也没多想,随手点了通过。原以为是不小心的加错人,两人却从相互几句的寒暄中开始,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我会让今天的清风带着我的吻,吹到你的脸上”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像这样的土味情话对方经常会发,对她生活起居的关心也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风趣幽默,温柔体贴,都让她逐渐地对其产生好感。不多时,两人便发展成为了恋人关系。如今,睡前煲电话粥已经成为他们之间雷打不动的习惯,今天出于女孩子傲娇的心理,她想试试先不主动打电话,看他会什么时候才打过来。
几乎就在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杨宇欣喜地按下了接听键。嘴角裂开了花却还想装成嗔责的语气,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打过来,可还没等到她开口,电话里说出的一句话却令她如坠冰窟。
“删了我吧,和我在一起你将倾家荡产。”
上一秒还沉浸在爱情喜悦中的杨宇,此时却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怔怔得出神,她不明白昨天还说着要带她出去旅游的男朋友,今天的怎么表现的这么反常,说出的话令人费解。
然而就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谈话里,杨宇的反应像坐过山车似的,从不知所措到最后被吓出来一身冷汗,这场谈话彻底的改变了之后两人的生活轨迹,一场惊天救援也将就此开始。
电话那头的男人名叫郝振东,2020年,37岁的郝振东面临创业失败,妻离子散的局面不知该何去何从。小学毕业的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出来社会后他进过工厂,做过工地小工,修过车,也摆过地摊,但都做不长久。
04年的时候,正好赶上网游的兴起,头脑灵光的他萌生了创业的想法,结合自己的爱好,拉了几台破电脑,场子就算立起来了。
刚开始给人做代练刷游戏币,在那个网络游戏蓬勃发展的时期,他无疑赶上了好时候,无数的玩家在网上找代练,客户自发地找上门来,不多久郝振东就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发展成月入20万的行业大拿,一时间风光无两。
但是好景不长,因为代练现象猖獗,游戏公司的封号也变得十分严重。
行业环境变得这么不景气,郝振东却不甘心就这么退场,借来了200多万的外债,强行为公司续命。但风口就是这么个东西,来的时候你意想不到,该走的时候你也强留不住,不出意外他的公司破产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债。不忍心连累家人的他跟妻子离了婚,孩子也跟了妻子,这时候的郝振东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落魄的境遇并不是最致命的,本想着可以重头再来的郝振东,却发现,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看不上每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的工作了,正如他所说“吃惯了大鱼大肉,还会吃得惯素菜么?”
在人生谷底苦苦挣扎找寻出路的他,霎时间一筹莫展。这时候一个远方的小叔找上门来,自称有发财的路子,想捞一下郝振东。
一番了解下,郝振东知道项目在国外,是做游戏客服,只要他能偷渡出国,基本没有什么难度,十分好上手,一个月能有7,8万收入。
刚开始郝振东心里也犯怵,新闻上经常报道偷渡出境的人身伤亡事件,如果连个基本保障都没有,自己还怎么赚钱。但是郝振东眼巴巴看着小叔手机视频中的老板穿金戴银,随手一掷就是一沓钞票甩在桌上,心中十分心动,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那么多的钱了,想要再博一把的心被一下子唤醒。
“砰”的一声,郝振东一拳头捶在桌上,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微颤道“叔,我干了!”
在一切准备就绪,辗转了三个酒店,在“蛇头”的带领下,从云南边境某处出发,一路上翻山过草地到达目的地缅甸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人彻底傻了......
这是位于果敢区产业园的一栋老式办公楼,不大的一间小屋里,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几十台电脑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微弱的光打在一张张表情麻木的脸上,他们蓬头垢面,目光痴呆,一个个键盘打的飞起,仿佛没有灵魂的机器。“领导”安排给了郝振东一个座位,随手丢给了他几本土味情话合集以及几部手机,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变成了这群“丧尸”的一员。
经过几轮操作下来,郝振东发现自己被彻彻底底地忽悠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家游戏公司,他们干的就是臭名昭著的“杀猪盘”。
上线给了郝振东一个网络上的虚拟身份名叫“淦天雷”,包装的人设就是一个年少多金的高富帅。通过这层身份,他在社交软件物色那些防备心理薄弱的女性,把她们当成虚拟世界的“猪仔”,用花言巧语让对方彻底放下警戒心,经过一段时间的“养猪”(培养感情),以投资或者玩网络赌博游戏等借口让对方转钱,这也就是最后一步,俗称“杀猪”。
在这样的组织管理下,郝振东见识了人性的最下限,也认识到了这份工作有多肮脏。
组织里有名成员,叫狗娃,他是一个憨厚的“狗推”,平日里说话都磕磕巴巴,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骗了上海一个受害人292万,哪怕最后摊牌了人家也不打算要他赔偿,只是痴痴地求着要见他一面,在诉求无果后,从高楼一跃而下,当场香消玉殒。
郝振东事后感慨地说道“她是死在了梦里,这个女孩到死都相信她的情郎就是像她所看到的那样,她是死在了诈骗犯为她营造的童话世界里” 。
对比跳楼现场的血污与惨淡,“公司”则是另一番景象,因为这一次“壮举”全员都疯狂了,领导带着员工去到了最贵的酒吧会所,开了价格昂贵的香槟庆祝,玩得昏天黑地。
狗娃更是在喝高了时放出豪言:有女人愿意为我去死!
还有一个狗推小杨,把一东北女孩骗得团团转,骗得人家卖房卖车欠了一屁股债,凑齐了176万送到他手上才肯罢手。而每当有人表达出丝毫的怜悯同情,则会在其他狗推惊诧的目光中被视为异类,遭到无情地嘲讽。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和狗娃、小杨相似的案件,桩桩件件令人不寒而栗。
绝地求生,殊死一搏
病态的风气简直令郝振东窒息,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个罪恶的地方。
被囚困的期间不是没有良心发现的人想要逃跑,但往往都是以失败告终,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丢掉性命。看着大楼外围那一圈圈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他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另谋出路。
这期间在“公司”方面的逼迫下,他开始进入角色,试着与“肉猪”们建立感情,可是每每到最后一步“杀猪”,他总是没法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同事们对他嗤之以鼻,嘲笑他无能懦弱,他不为所动,因为内心的良知告诉他,不能昧着良心去坑害那些无辜的人。
但现在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凡事还可以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等时间一长,如果郝振东还是没有开张,是不好交代跟组织上交代的,而那些“领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思来想去他决定从外部入手--向肉猪们坦白。希望将自身遭遇和盘托出的同时能获得对方的理解与原谅,然后接触对方的帮助,让自己尽快联系到国内警方,
白天郝振东悄悄记下了熟络的客户电话,到了晚上等到看守都睡熟了,再蹑手蹑脚地爬上天台,利用手机拨号没有被监控到的漏洞,给她们打过去。
“其实我一直都是骗你的,我的真实身份是做杀猪盘的”
每当讲到这里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女孩都哇哇得哭成了泪人,根本不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就直接把电话挂掉。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六个女孩,也就是开头讲到的杨宇,才出现了转机。
怀着忐忑与愧疚的心情,郝振东向杨宇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电话那头却久久未见声响,郝振东心凉了,就在他原以为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打算挂掉电话,电话里却传来了可能是郝振东这辈子听到的最温暖的的一句话。
“我要怎么帮你呢?”
渡人渡己,狗推的逆袭之路
首先杨宇在郝振东的指引下,往诈骗集团的账户里充值了一笔钱,并在聊天里刻意流露出还有款项在周转,需要给她一些时间。这一来犯罪集团的首脑看到这个榆木疙瘩郝振东终于开窍了,自然喜不自胜,也就放松了对他的监视。
郝振东则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空隙,在公司里搜集到了一些相关的被害人信息。杨宇也通过郝振东提供的受害人名单积极与国内警方展开配合,对这一情况展开了调查。
通过一番走访,公安干警迅速锁定了名单上的人员,可是令人无语的是,哪怕在重重证据面前,绝大部分的受害人还是坚定地站在了诈骗分子一边,还向对方透露了有假冒警察的人员在调查他俩的关系......
虽然最终也在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下,被害人们才最终醒悟,但是由此不难看出,PUA式洗脑改造的思想有多么顽固。
经此一番,郝振东彻底下定了决心,他要帮助更多的受害女性脱离苦海。他伪装成“养猪”的技术上了轨道,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主动提出要在公司里加班,实则是要为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创造一个没有旁人干扰的环境。等到公司的人都完全走光了,偌大的屋子里仿佛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强行压下快提上嗓子眼的心,他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公司储存信息的电脑,要知道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但凡这时候走进来一个人,他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一番操作下,望着拷贝进度条全部读取完成,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郝振东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个闪身摸到了围墙底,一个伸头没把他吓得丢魂,原来公司外围那些警卫24小时轮岗,直接把他的下一步退路封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郝振东光着急也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只能躲进旁边的洗浴中心等待时机。一直等到了快天亮,趁着警卫换班的空挡,郝振东一头钻进了监视死角,从大楼里飞奔出来,藏身于街上的一家游戏厅。脱身的第一时间他马上与国内警方取得联系。2021年12月28日,郝振东坐上了线人赶来接应的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国后,通过郝振东拷贝出来的名单,警方顺利解救了105位女性,帮助她们挽回了多达2000多万的经济损失。
郝振东的这一波反向操作直接坑了犯罪分子一笔巨款,气愤难当的他们打电话给郝振东放出狂言“有你的好果子吃的,给老子等着”,但是在祖国境内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神圣不许侵犯,这波法外狂徒末日前的猖獗,在警方看来,这也只是狗急跳墙式的嘴上逞凶罢了。
后记
身陷囹圄,矢志不移,绝境之中方能真正体现人性的光辉,郝振东,是当之无愧的侠之大者。他的事迹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网络时代的诈骗手段层出不穷,一定要擦亮双眼,增强防护意识,杜绝杀猪盘的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