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暑假,我妈被查出晚期癌症,医生说她最多不过半年时间。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打破我们这个平静的三口之家。
我妈异常坚强,看到我们难过,反过来安慰我们。她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好在我已长大,只是遗憾未能看到我成家。
接下来,我妈做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不能理解的事:她要和我爸离婚。亲戚纷纷劝阻,如果她不在了,我还得靠我爸。
但不管他们怎么劝说,我妈就是不听,她说此婚非离不可。我也困惑不解,她生病,爸爸已经很难过,为何还要和他离婚?
还记得当时我爸含泪问我妈,近20年的婚姻,为什么还不信任他?
我妈丝毫没有心软,说她信任丈夫,但不信男人的天性,更不信后妈会对孩子好。
我妈和我爸离婚后,房子、车子等所有家产平分。我妈将她所得全部转到我名下。
半年后,我妈带着对我所有的牵挂和不舍永远离开了我。
大四毕业后,我找到了一份比较理想的工作。由于工作地远,我平常很少回家。
一天下班,我爸来说奶奶身体不好,问我能否回去看望?我告诉他双休日回去。我爸说到时他来站接我。
自我妈去世后,我们父女俩互动不多。我回了一句“好的”就挂了电话。
差不多近一年没看到我爸,在高铁站口见到,他完全好像变了个人,无论是气色还是穿着打扮。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老头越来越会打扮了!
我爸笑了笑没说话。在车上,他突然告诉我一件很意外的事:他结婚了,且新妻子已怀孕8月。
怪不得,他现在如此容光焕发,原来早就有了新欢。我没有说话,我能说什么呢?只是心里感到很难过,为我妈妈。
到家后,我没有立即下车,在车上坐了一会才上楼,也没有把行李带上去。
开门的是我爸的新妻子,我爸端着一碗饭出来,对我说她怀着孕不能饿,他们就先吃了。我看着桌上放满辣椒的菜,心里涌起阵阵苦涩。
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没有吃饭,直接走进我的房间,却看到里面堆满了很多婴儿用品。
那女人走过来说想着我不常回来,往后还得嫁人,她和我爸准备把这房间改成婴儿房。
我默不作声,捧起角落里我妈的遗照,离开了这个曾经给我许多爱和安全的地方。
我爸追上来,说我不懂事,没礼貌,好歹也叫声阿姨。还说知道我要回来,她早上就开始准备菜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妈去世不到两年,你结婚一年多。是不是忙着伺候小娇妻,连亲生女儿对辣椒过敏都不知道了?
我爸看着我,无言以对。看到我从车里拿出行李,问我去哪里,他送我。我拒绝了他。
那晚,我一个人待在我妈生前为我争取的房子里,哭了很久。
我爸的新妻子生了个儿子,他非常高兴,从不发朋友圈的人破天荒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脑海里浮上我妈对我说的那句话:妈的财产永远是你的,但你爸的未必。可惜那时,我并不理解。
此时我才懂得,我妈为何拖着癌症晚期的身体也要离婚的苦心。就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她也要想尽办法保护我。在别人一家团聚的时候,我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