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母亲因难产不在了，父亲便认定是我害死了她，所以我一直生活在父亲醉酒后的拳打脚踢中。
于是十八岁那年，在我参军入伍之后，便发誓这辈子再不回头。
可谁能想到，等我在外打拼有了自己的事业，却收到了一封发黄的家书。
看完信后，我对自己的任性十分后悔，然而当我放下所有的倔强冲回家时，迎接我的却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01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初期的一个寒冷冬日，这个本该充满喜悦的日子，却成了我们家最黑暗的开端。那一年，母亲因为难产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记事起父亲就是个总是愁眉不展的中年人。他在乡镇供销社当会计，那时候这份工作在乡里算是体面，可父亲却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邻居们总是说，我父亲年轻时是个开朗的人，可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父亲，在我的记忆里，他永远是那副萎靡的模样，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云。
“小强，你爸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王婶子总是这样跟我说，“你妈走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每当这时，我都会低下头，默默地听着。我知道在父亲眼里，我就是那个“克死”了他老婆的不祥之人。
小学三年级那年的冬天，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下着雪，父亲又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我正在煤油灯下写作业，听见院子里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他一进门就开始发疯似的摔东西：“又在这装模作样！整天就知道读书，读书能当饭吃吗？”说着，一把掀翻了我的书桌。
我不敢作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个寒冬的夜晚，他把我关在了没有生炉子的堂屋里，整整一夜。第二天，我发着高烧去上学，趴在课桌上昏昏沉沉。
班主任发现后，把我送到医务室，还专门去家访。可这非但没有改善什么，反而让父亲更加厌恶我——在他看来，我就是个给他丢脸的包袱。
父亲酗酒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他总要去镇上的小酒馆喝得烂醉。那些日子，我经常饿着肚子，不敢回家。
我会躲在学校后面的杨树林里，等到天完全黑了，才蹑手蹑脚地溜回家。有时运气好，能在厨房找到几个冷馒头；运气不好，就只能饿着肚子睡觉。
上小学五年级时，我偷偷在学校操场边种了几株含羞草。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照看那几株含羞草，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满心期待着含羞草能够长大。
可还没等长大，含羞草就被人连根拔了去。我蹲在原地哭了很久，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那几株含羞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
1992年的春天，父亲再婚了，继母带着一个和我同岁的儿子来到我们家。
继母刚来的那个周末，她炒了一大桌菜。我从没见过父亲笑得那么开心，他频频给继母夹菜，还亲切地叫她“彩云”。
更让我震惊的是，他居然主动给小峰——继母的儿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那块肉油光发亮，是我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我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努力不让自己的存在感太强。
“小强，你怎么不吃菜啊？”继母笑眯眯地问我。我刚要伸筷子，父亲就冷冷地插了一句：“他从小就这样，跟个木头似的，不会说话。”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从那以后，我更加沉默了。家里处处都能看到父亲对小峰的疼爱：新买的书包、崭新的运动鞋，甚至连学习用的收音机都是最新款的。而我，依然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用着被小峰淘汰的旧课本。
最难熬的是每次开家长会，父亲从来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可对小峰的学习，他却格外上心。有一次，我和小峰同时要开家长会。父亲二话不说，就去了小峰的班级。
那天下着小雨，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一个个进来，直到最后一个家长也离开，我还在那里傻站着。
班主任李老师看不下去，特意找父亲谈过话。可这次谈话的结果，却让我的处境更加艰难。
那天晚上，父亲喝得格外凶。他用皮带抽我，边打边骂：“你存心给老子找不自在是不是？让你的破老师来教训我？你给我等着！”
我蜷缩在墙角，听着皮带呼啸的声音，感受着一下下火辣辣的疼痛。小峰站在门口，既害怕又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
初三那年，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以为这样能让父亲刮目相看，可事实却是，他连个正眼都没给过我。
倒是小峰，即使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徘徊，父亲也总是说：“没事，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样的双重标准，让我的内心越来越冰冷。我开始躲在外面，也不再好好学习，能不回家就不回家，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02高考失利的那天，我永远都记得父亲的表情。他拿着我的成绩单，当着众人的面把纸撕得粉碎，用一种近乎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东西，看着就烦！”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和他对着干。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躺在村口的长凳上看着天上的流云发呆。
父亲让我去找工作，我就偏不去；他让我去学开拖拉机，我就在家玩牌。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幼稚，但看到他气得脸色发青的样子，我心里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这样和你爹赌气，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那天舅舅特意来家里找我。我们坐在后院的石头凳上，看着傍晚的夕阳。他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我一支。那是我第一次抽烟，呛得直咳嗽。
“强子，你爹确实不对，可你也别糟践自己。”舅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咱们农村人，不就是靠着一股子不认命的劲儿活着吗？你要真想气你爹，就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舅舅的话让我沉默了很久，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了母亲的照片。
那是我唯一见过她的方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温柔。我不能让她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在这样混沌的日子里沉沦下去。
后来知道有招兵的消息，我便瞒着所有人，偷偷去镇上报了名参军。当我换上军装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都重生了。我发誓要把过去的自己永远地留在那个让我窒息的家里，再也不回头。
部队的生活，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时光。每天五点起床，紧张的训练，严格的纪律，都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我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自怨自艾的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刚入伍的第一个月，我差点就坚持不下来。野外拉练时，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背上的装备压得我喘不过气。
走到半路，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血流不止。班长二话不说，背起我继续前进。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小强，你小子倔劲儿不小啊！”我们班有个东北大哥，每次看我加练，都会笑着说，“不过我喜欢！”
在战友们的鼓励下，我的体能慢慢跟上来了。射击课上，我更是表现出了别人想不到的天赋，很快就成了班里的神枪手。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家里的一切。想起那个永远板着脸的父亲，想起那个从未真正温暖过的家。
但我倔强地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信，战友们都在背后议论，说我太绝情，可我宁愿他们这么想。
“你小子心里有道坎儿啊！”指导员看出了我的心事，有一次单独找我谈话，“但是当兵就得有个军人样，该放下的就得放下。”我点点头，可心里的结，却怎么都解不开。
退伍那年，我本可以回家，可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独自来到了南方最大的工业城市，开始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刚开始，我什么活儿都干：工地搬砖、餐馆刷碗、工厂流水线。那些日子虽然辛苦，但比起家里的日子，我反而觉得轻松，至少我是自由的。
夜晚我蜷缩在出租屋的床上，想起了舅舅的话。我要把日子过好，不是为了气谁，而是为了自己。
我开始利用休息时间，到处学习做小生意的门道。这是我翻身的机会，我必须抓住。
032006年，我开了一家小超市，生意渐渐有了起色。那年我也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喜事——儿子的出生。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我第一次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些让我痛苦的往事。
“强子，你儿子多大了？”老马是我在部队时的班长，那天他突然打来电话。
“刚满月。”我笑着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爸几年前给你原来的部队寄过信，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
听到这句话，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老马说，那是在我退伍后第三年，父亲托人打听到了我曾经服役的部队地址。那封信在部队辗转了好久，最后到了老马手里。
“你要是方便，我现在就给你寄过去。”老马的声音有些沙哑。
三天后，我收到了那封已经发黄的信。信封上父亲的字迹依然是那么潦草，可仔细看去，却能感受到落笔时的颤抖。我在柜台前坐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拆开信封。
“儿子，爸错了……”开头的这几个字就让我的眼睛湿润了。父亲在信中说，当年母亲生产时大出血，医生要求在保大人还是保小孩之间做选择。是母亲坚持要生下我，临终前让父亲答应要替她好好照顾我。
“可我没有做到，”父亲写道，“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你妈，想起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这些年的痛苦和内疚，让我变得暴躁。我不该把这些都发泄在你身上，是我辜负了你 妈嘱托，也毁了你的童年……”
看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模糊了双眼。原来这些年，不只是我在痛苦，父亲又何尝不是？我一直以为他恨我，却没想到，他是在恨他自己。
我立刻订了最早的车票赶回老家，可是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当我站在老屋门口时，迎接我的却是一则噩耗——父亲已经因肝癌去世了。
“你爸走的时候，一直在念叨你。”继母难得地放下了往日的成见，“他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这些年，他没少找人打听你的消息。”
我怔怔地望着堂屋墙上父亲的遗像，那是他最后一张照片，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这是他生前常看的。”继母递给我一个旧皮夹，里面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是我出生前不久拍的。照片上，年轻的父亲搂着怀孕的母亲，笑得那么灿烂。我这才知道，父亲把这张照片珍藏了这么多年。
后来我带着妻子和儿子去了父亲的坟前。看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父亲虽然表面冷漠，却一直在暗中关心着我的生活……
“爸，儿子来看您了。”我跪在坟前，声音哽咽，“这是您的儿媳妇，这是您的孙子。”妻子抱着儿子，静静地站在一旁。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却吹不散我心中的悲痛。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人这一生为什么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为什么要等到阴阳两隔，才能放下芥蒂？如果可以重来，我多希望能多一些理解，少一些偏执；多一些沟通，少一些倔强。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配图来自网络
四维空间5
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