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沿风雨

局长在省城开了一天的会。会议结束后，他吃过晚饭正准备连夜赶回去，却很意外地接到了在省城工作的高中女同学肖嫣然打来的电话。

这个女同学给局长留下的印象很深刻，白皙的面孔上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当年局长是班长，肖同学经常向他请教题目，伏在课桌上，有一次不经意间从她的领口看到两只“小白兔”，瞬间如触电一般面红耳赤，急忙把眼光移开，低着头故作镇静地讲解题目，但经不住好奇心的怂恿，装着无意地再度移过目光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扣子已经扣好，看不见了。

几十年过去了，那一刻他没忘记，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

肖同学在电话里说：“局长同志，老班长，要不是在电视里看到，还不知道你来了，来了都不说一声，不够意思吧？”

电视里看到？哦，或许是露了一下脸吧，局长心想，可是他自己并不清楚。然而，肖同学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清脆得像百灵鸟儿在唱歌。自从看到“小白兔”后，每当听到肖同学的声音，他便莫名地心慌，想张眼望过去，却又羞涩，只能偷偷地支棱起耳朵，把每个音符都装进去。

这个声音又传入耳膜，局长仿佛又看到那一幕，依然莫名地心慌，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不是，不是，我，一个都没说，现在准备往回赶呢，明天单位里还有个会。”

肖同学似乎不高兴了：“别呀，见一面呗，好多年没见面了，我记得你只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后来就不参加，是瞧不起我们，还是把我们都忘记了？”

局长没有忘记，他想起当年他组织的那次同学聚会。也正是那一次，他才知道当年并不是他一个人听到肖同学百灵鸟儿一样的声音就心里发慌，有好几个同学都直言不讳地承认了，可是他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就都藏在心里吧。后来，局长听说聚会后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他就再也没有心情组织了，别人组织他也不参加。

往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局长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老同学，哪能呢，哪能呢，都记着呢，都记着呢。”

肖同学顿时热情了起来：“记着就好，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再把其他几个同学叫来，宵个夜。你回去也就四个小时车程，不耽误明天的会。”

局长本来是想说“不”的，可是这个“不”字却没能说出口，他的内心还有一个声音，要见见肖同学，很多年没见了，她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还有那个曾经使他如触电一般的“小白兔”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犹豫了！

见局长没有吭声，肖同学更进了一步：“局长同志，别想太多了，就这么定了，见面再聊。”

局长刚想说“那好吧”，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盘算着等她过来至少要一个小时，再把其他同学叫来宵夜又是好几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车程，一宿没得休息！

另一个声音从他的心底传递到大脑，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委婉地拒绝：“这次时间不巧，以后吧。我真的现在就要往回赶，不能耽误。”

肖同学感到很遗憾，却也没再坚持，又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返程路上，局长寻思着做得对不对。他不知道见了肖同学，会不会发生些什么，甚至会不会见到其他同学。唉，相见不如怀念，就把那一切美好的记忆藏在心里吧。更何况，五十多岁的人了，早已过了疯狂的年代！

到家已是凌晨，局长媳妇靠在沙发上眯着了，电视还没关，她还在等着局长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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