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卯时刚到,炮响三声,王府仪门大开,一百二十名站堂军盔明甲亮,在两旁站立,手持大刀阔斧,钢叉长矛,闪闪发光。辕门官、旗牌官、左护军、右护军、司号官、启呈官各按职守,排班站立。旗牌长张公瑾站在殿角之下,中军官杜文忠站在王爷的桌案右边。少保罗成满身戎装,腰悬宝剑站在王爷桌案的左边。行刑手、棍棒手、刀斧手、捆绑手排列在堂下。银安殿左右的明柱上悬挂一副金漆雕刻对联。
上联写:燕山公一等公凛凛公爵不论人情只论理;
下联写:北平王镇边王堂堂王位只言国法不言亲。
这时北平王罗艺身着王服升坐公位。中军官杜文忠带领上下人等给王爷叩头:“参见王驾千岁千千岁!”罗艺一摆手:“免!”众人起身退回班位。启呈官赶紧把十六州各地的公文捧在桌案之上,等候王爷问话和批示。谁知北平王连看也不看,吩咐一声:“今天本王专审配军,传话带各地配军上堂。”“是!”启呈官高喊:“王爷令下,各地配军上堂听审!”各地的解差听说之后,纷纷把公文呈上。金甲、童环也赶紧把公文呈上。
启呈官把各地公文收上来放在一个黑漆的四方托盘里,交给了张公瑾。张公瑾一看,头一份公文就是秦二哥的,心里一阵害怕,怕什么?原来他发现王爷上堂一脸怒气,别的不问,先审配军,就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所以心里有点替秦琼害怕。他略一犹疑,随手把秦琼的公文放到了最下边,然后送到桌案上。他的一举一动,罗艺早已看在眼里。心说这又在捣什么鬼?想着就又随手把张公瑾放在最下边的公事怞了出来。
罗艺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心说:好哇!这个秦琼可真是手眼通天啊!看起来我手下的人可能都得了他的好处。等会儿本王查明内情,一定重责不贷:“来呀!把山西配军秦琼带上堂来。”杜文忠答应一声,高喊:“王爷堂谕,把山西配军秦琼抬上堂来。”罗艺听了觉得奇怪。“杜文忠!为什么把秦琼抬上堂来?”“回王爷的话,秦琼身染重病,昏迷不醒,所以叫他们抬上堂来。”罗艺心说:怪呀!配军秦琼染病,杜文忠都知道了,看来你也是受贿的一个,等完了我再处置你们。
这时只见金甲、童环二人用一扇门板把秦琼抬到堂上。罗艺仔细观看,见这个配军仰面朝天躺在门板之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面色焦黄,二目紧闭。金甲、童环双膝跪倒叩头禀道:“小役金国栋、童佩之给王驾叩头。”罗艺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天堂县的公文:“金甲、童环!”“小役侍候王爷!”“我来问你,你们在天堂县何时起程?”金甲往上跪爬半步:“回王爷的话,我们是三月初八起程。”“现在是几月了?”“现在是六月十六。”“天堂县距离北平府多远?”“一千八百多里。”“需多少日期赶到?”“按规矩每天走六十里,需一个多月赶到。”“既然一个多月就可赶到,为什么你们走了三个多月?还不从实讲来?”
杜文忠、张公瑾等人都为金甲捏了一把汗,恐怕金甲无言答对。那金甲不慌不忙,往上磕了一个头:“回王爷,您要是不问还则罢了,您这一问,我们这肚子里的苦水才能倒出来。禀王爷!这一个多月的路程,我们走了三个多月,其中有个缘由。细听小人一一回禀。”“讲!”“我们是三月初八起程,刚走出天堂县的北门,罪犯秦琼就病倒了。我们找了个大夫给他医治,大夫说:秦琼得的是外感伤寒加黄病,说他非死在路上不可。小人们一听可吓坏了。他要是死在路上,我们俩可怎么交差呀!万般无奈,先住在店房之内,每天给他煎汤熬药,他的病见点好,我们就抬着他往前走一程,不好就住些天,就这样我们走了三个多月才来到北平府。”
罗艺又问道:“你们从天堂县到北平府要经过多少州城府县?”“要经过六郡八府二十一个县。”“为什么公文上没有各处衙门的大印?难道你们天黑之后,不把秦琼收监不成?”“回王爷,只因秦琼身染重病,我们要求各处衙门收监,他们都不收,说是恐怕这种病传染给别人。所以一路上没有在各处衙门寄监,也没有各处衙门的大印。”“你们一路上都是抬着秦琼走的吗?”“回王爷,可把小人们累坏了。一路上净抬着他走啦,把肩膀都压肿了。”罗艺把桌子一拍:“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往上跪,把衣服脱下来,我要验看你们的肩头,看是肿也没有。”金甲、童环一听,吓得面面相觑。要知罗艺怎样验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