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根源在于熟练技术工人们的“偶得”,那么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产生则带有明显的目标性、自我驱动性,因为人们的意识已经打开了。
全面爆发于19世纪60年代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带给人类的不仅是电气时代的来临,最有价值的是对人们思维的改变,从不敢想到敢于想、从不可能到有可能、从劳动致富到创新发财。
这种思维的改变也并没有拘泥于工业领域,医学、医疗设备、电影甚至畜牧业都深受这种思维突破的影响,比如比利时蓝牛的诞生,就是第二次工业革命背景下,比利时农场主们的主动尝试和创新。
比利时的牧场
比利时蓝牛【Belgian Blue】并不是强调这种牛的皮肤颜色就一定是各种各样的蓝色,【Blue】这个词在这种语境中突出的是这种肉牛的肌肉异常发达,发达到颠覆了我们对一般肉牛体型的传统印象。
其实比利时蓝牛真正的皮肤颜色是以白色、黑白色、黄色为主,它们身上偶有或大或小的黑色斑点和斑块。
(一)困难驱动创新从19世纪后期开始,受到工业革命的启发,比利时的农场主们有一个共同的命题需要解决:比利时的农场数量和面积都十分有限——比利时的陆地总面积只有3.07万平方公里,也就是5个上海那么大而已,在这种背景下,发展畜牧业如何才能获得数量更多、品质更好的牛肉呢?
比利时的一南一北两个地区,对此事非常积极——北部的弗拉芒、南部的瓦隆,农场主们希望在不增加土地数量的基础上,能够收获更多、肉质更加细腻牛肉,这将带来更高的销售单价,从而提高整体收入,当然,采取的方法就是杂交。
18世纪末19世纪初,比利时从英国引进了短角牛、夏洛莱牛作为自己畜牧业的主要品种,所以创新时自然将这两个品种进行杂交繁殖,几乎用了70-80年的时间,到19世纪末,第一批成功存活并可以繁衍的比利时蓝牛终于诞生了。
不过对于当时的人们而言,它们的形象实在太令人崩溃了:它们的后臀肌肉隆起或向外侧凸出,头部相对较为轻小,牛角较细而且会侧面向下伸出,它们也很像影视剧中的土豪大款:脖颈粗短,前胸宽深。另外,比利时蓝牛的背部和腰部都显得较为舒展,尤其是肩胛部位的肌肉十分突出。
如果只看表面,比利时蓝牛明显比印度野牛、白肢野牛给人们更加凶悍、更加暴力的感觉。
尽管那时的比利时蓝牛还没有现在大,但足以让当时的人们无比惊讶,包括一手包办的农场主们也很非常意外:在短角牛和夏洛莱牛的交叉配种过程中,没有出现农场主们预想中的结果,因为出现了当时还无法彻底解释的基因突变,所以产生了蓝牛这个新品种。
比利时蓝牛的体型庞大,肌肉发达,刚刚问世时期的比利时蓝牛,成年后的体重大致在650公斤到1000公斤之间。又经过近100年的繁衍,到20世纪末时,基本定型后的比利时蓝牛,成年后的体重普遍在1-1.2吨左右,最重的可达2.5-3吨。
(二)长得快肉质好这种牛的生长特点就是早熟、肌肉生长速度快。
最夸张的一些比利时蓝牛,一天可以长1-2公斤左右。尤其是它们的身形,颇似人类的健美运动员们:肌肉发达而且呈块状——蓝牛的腰、肩、背和大腿上的肉也非常集中,因此还会发生挤压和重叠,感觉肌肉随时会爆炸一样。
现在比利时蓝牛的身体颜色已经五花八门了,但一个重要的遗传特点却保留下来:它们的眼睛和口鼻部分,大都保留了黑色——至于它们肩胛骨处的肌肉,凸起到惊人的程度,农场主们戏称叫“双肝鸡”。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牛肉会不会格外塞牙,难炖难煎、难咬难吃呢?
事实正好相反,比利时蓝牛的肉质不仅嫩,而且脂肪含量少,无论是做肉汤、肉饼还是牛排,顾客们的评价是肉质比其他牛肉更加鲜美致密,而且滋味浓郁,所以蓝牛一经问世,便在比利时和整个欧洲的餐饮业和畜牧业中倍受欢迎。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GDP总量早已跃居世界第一的美国,此时正是经济异常繁荣的时期,纽约、费城、芝加哥等大城市纷纷引进比利时蓝牛。这倒并不是全部供应城市的各家高档餐厅,也有很多研究所想将比利时蓝牛引入美国养殖,甚至与美国牛品种进行杂交配种。
也正是那个时候,外表像健美先生的比利时蓝牛,一跃成为欧洲最大、最美、最好吃牛种的代表词——也许这就是见怪不怪,而且只关注美味的结果吧。
另外,比利时蓝牛实现了无数农场主们对牛的美好期待:吃得不算最多、长得肯定最快。比利时、英国和法国等国家曾经联合研究,将同期出生的比利时蓝牛与其他几个肉牛品种进行对比,发现其他品种的肉牛肌肉增加18-20%,骨骼会减少10%,脂肪减少30%左右。
而比利时蓝牛在出生后,普遍都会很早就进入肥育阶段,并且吃得并不多但长得极快,每增加1公斤的自身体重,大致会消耗5.8公斤的饲料或者草料——比起其他品种,也算吃得比较少了。
重点是,新增的这1公斤体重里,纯肌肉的比重普遍都在70%以上。
(三)不可逆的弊端这么看起来,比利时蓝牛似乎是完美无缺的?凡事有利必有弊,工业革命是这样,比利时蓝牛同样如此。
比如比利时蓝牛的难产问题,主要原因在于它们的遗传基因缺陷,之所以它们的肌肉生长快速且异常发达,是因为体内缺少一种名为肌肉生长抑制素的蛋白质基因。
这种基因在正常牛的体内,会起到抑制部分肌肉过分生长的作用,而比利时蓝牛由于基因突变,这种抑制作用普遍被削弱甚至消除了,导致肌肉过度生长——试想一下,比利时蓝牛一出生就有50公斤左右,几乎赶上一个体型较瘦的成年人,所以出现难产的情况就太正常了。
为了解决比利时蓝牛高达80%以上的难产率,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比利时蓝牛母牛分娩时,由人类帮助进行剖腹产手术,以确保母牛和小牛的安全,这也无形当中增加了存活的风险和养殖的成本。
结语截止目前,比利时蓝牛已遍布全球20多个国家的养殖场,比如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新西兰等畜牧大国或者畜牧强国,不过我们却并不会引进和大规模饲养这种肉牛,说到底,还是繁育和饲养成本,以及国内市场需求和价格承受能力的原因。
如此体重和体型的比利时蓝牛,大约只有西班牙斗牛、美洲野牛、白肢野牛、印度野牛等品种可以进行比较,但它们的性情大都容易被激怒,而且十分好斗。令人奇怪的是,外表看起来更强大、作为“魔鬼筋肉牛”的比利时蓝牛,性情大都非常温顺。
所以,任何工业革命和科技进步,哪怕只是无心之举,也会在带给人类惊喜和便利的同时,注定带来惊讶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