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藏于国家博物馆的国宝级艺术珍品，有个别名“海归天王”，是中国首次无偿从海外追回的流失文物。

（彩绘浮雕武士石刻|拍摄于国博）

这是河北博物院镇馆之宝“彩绘浮雕散乐图”，线条唯美流畅，人物姿态生动，似在演奏一场热闹的音乐会。

（彩绘浮雕散乐图|局部|拍摄于国博）

而这件有着“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的四神浮雕，只是用来保护墓志铭的墓志盖。

（王处直墓志盖|拍摄于河北博物院）以上这些国内顶级文物，均出自1000年前北方割据势力王处直早已被盗空的墓室里，带着我们走进那个“皇帝轮流做”和“养子风气盛行”的动荡年代——五代十国。

你好哇！我是南兮。今天我们来讲中国国家博物馆和河北博物院王处直墓葬里出土的文物背后的故事。王处直是唐末五代时期北方的一个割据势力，后来被他最宠信的养子囚禁而死，在史书上记载也不过是寥寥几笔。

（彩绘浮雕奉侍图|王处直墓出土）

而今天王处直之所以被人熟知，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在乱世之中有多血性，也不是因为他死得有多憋屈，而是因为上世纪90年代，那场轰动世界的盗墓案。直到现在案件仍然没有被侦破，大量珍贵文物查无可查。

王处直的墓位于今天的河北省保定市曲阳县灵山镇西燕川村，1994年，一群来历不明的盗墓贼使用炸药和挖竖井的方法盗掘了王处直墓葬，众多宝贵文物被洗劫一空。

（幸存的浮雕）其实王处直的墓早在宋金时期就曾惨遭盗掘，等到1995年考古学家进行清理发掘的时候，只剩下一些壁画和浮雕，以及能够证明墓主人身份的墓志铭。尽管遗留的文物较少，却有着极高的价值。这些文物如今分别保存在国家博物馆和河北博物院。

（王处直墓志铭拓片）

一般情况下，盗墓贼都不会盗走墓室的石头，但王处直墓里的石雕实在过于精美，盗墓贼盗走了一对武士门神，还有《十二生肖》的大部分浮雕，这些文物被走私出境，一时不知所踪。

2000年，美国的一个拍卖会上出现了一座彩绘武士浮雕，鉴定后发现就是王处直墓葬里被盗走的门神之一。我国经过多次跨国调查、取证、追索，最终成功阻止了拍卖，文物于次年回归祖国。这是中国首次通过国际法无偿追回的文物，开启了文物回家的先河。

（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彩绘武士浮雕|凤踏犀牛）于此同时，纽约的收藏家安思远先生也将他收藏的另一外武士浮雕捐献给中国，阔别数年后，这对“门神”石刻终于回到故土，如今珍藏在国家博物馆。（目前一块在地下一层的古代中国展，另一个在北区二楼的曲阳石雕展）

（安思远捐赠的彩绘武士浮雕|盘龙踏鹿）这对武士门神被追回的故事让世人重新认识了王处直，和自己墓葬里的文物一样，王处直的人生也充满着魔幻和戏剧性。王处直祖辈都是长安的富豪，他先后担任过义武军节度使、 北平国国王等职务，是五代时期北方的一个割据势力。（“义武军节度使”的势力范围在今天的河北易县、定州、安国一带。）公元907年,朱温废掉唐朝皇帝,建立后梁。为了笼络王处直，909年，朱温封王处直为北平王，建立北平国。第二年，王处直归降晋王李存勖，此后保持半独立的状态，称雄北平国20多年。

（十二生肖浮雕|龙|王处直墓出土）

王处直这个人特别迷信鬼神，他身边有个巫师叫李应之，被后世人称为妖道。李应之有个养子叫刘云郎，他把刘云郎转赠给王处直作为王府的养子，改名王都。也就是这个养子，后来把王处直囚禁至死。

王都很会讨王处直欢心，王处直任命王都为节度副使，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对他自己的亲儿子王郁倒是不怎么待见（王郁是小妾所生）。不受重用的王郁心有不甘地去投奔了晋王李存勖，反倒混的还不错。后来局势动荡，王处直写信求王郁办事，对方答应的条件是把政权王位传给自己，王处直想想传给自己亲儿子也没问题，就答应了。

（十二生肖浮雕|马|王处直墓出土）

亲儿子要是回归，就没王都什么事了，王都可不会坐以待毙。公元921年，王都发动政变，将王处直囚禁，同时杀死了王氏子孙和王处直的亲信，大权独揽。被囚禁不久后，王处直去世。

五代十国时期，统治阶层收养义子成风，朱温、李克用、李茂贞、刘仁恭等雄霸一方的军阀都收有养子，像王处直这样被养子所杀的军阀也不在少数。

（彩绘浮雕侍奉图|王处直墓出土）

这场养父子之间的交锋是血淋淋的政变，《新五代史》写道：“都拜处直于西宅，处直奋起揕其胸而呼曰：逆贼！吾何负尔？然左右无兵，遂欲啮其鼻，都掣袖而走，处直遂见杀。”

王处直死后，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为了挽回名声，也许是怕灵魂报复。王都将王处直风光大葬，同时请了最好的工匠为养父修建豪华墓室。

（彩绘浮雕散乐图|王处直墓出土）王都最后的下场也没多好，王处直死后6年，王都夺来的政权被李存勖建立的后唐消灭，王都和他的妻妾在定州引火自焚。虽然王处直的墓葬在90年代被发现的时候陪葬品已经荡然无存，人们还是可以从墓室规格以及残留的浮雕壁画中，瞥见当时墓葬的极致奢华。

这些精美的浮雕壁画，如今就安置在博物馆里，它们不仅见证了历史，还为中国雕塑、美术、音乐提供了重要的研究材料，也是曲阳石雕发展的重要实物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