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写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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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我总是笑着对人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只要好好教育。”这是我坚持了大半辈子的信念。
直到去年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将我掀翻在生死边缘，也在病榻上，让我亲眼见证了儿子与女儿截然不同的表现。
才明白：原来生男生女真的不一样，这差别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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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村里的李婶笑盈盈地来到我家，说给我介绍一个条件不错的男青年。
那时的我，刚满二十岁，每天不是在地里挥汗如雨，就是在家里帮着做家务，对未来的憧憬仅限于能找个老实人，过上安稳日子。
丈夫比我大三岁，在县城一家饭店当厨师，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言语不多却透着踏实。我们相处了不到半年，就在父母的催促下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新婚之际，丈夫提出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饭店的想法，我全力支持。我们用攒下的一点积蓄加上两家父母的资助，在县城租了一间不大的门面。
开业第一年，生意并不算好。丈夫掌勺，我负责前厅和收银，两个人从早忙到晚，回家时常常累得只想倒头就睡。但躺在床上，看着彼此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我们都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却也充实。
慢慢地凭借丈夫的好厨艺和我的热情服务，小店有了固定的回头客，日子也逐渐好转起来。
嘉明出生那年，我们的小饭店刚有了点起色。抱着软软的小婴儿，我和丈夫的心里充满了喜悦与责任感。三年后，嘉雯的降生让我们的家庭更加完整。然而随着孩子们的成长，生活的压力也与日俱增。
除了柴米油盐的日常开销，还要考虑孩子们的教育费用、未来的学费。我和丈夫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忙起来连和孩子们说话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我们夫妻俩没能上大学，总觉得自己因为学历不高，错失了很多机会。所以从孩子们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坚定的信念：
无论如何要让孩子们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过上比我们更好的生活。为此，即使再辛苦，我们也咬牙坚持着。
饭店的生意愈发红火，我们也从小小的门面搬到了稍大些的铺面，雇了两个帮工。生活虽然忙碌，但每当看到孩子们健康成长，我心里就充满了满足感。生活虽然依旧忙碌，但比起刚开始创业时轻松了不少。
饭店里常有亲戚朋友来帮忙，他们总是提议说：“嘉明都十岁了，可以来店里帮帮忙了，男孩子早点懂事好。”或者“嘉雯这丫头，长得机灵，让她来店里招呼客人多好。”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我和丈夫都会坚定地拒绝。在我们看来，孩子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不该过早地被卷入成人世界的忙碌与疲惫。
嘉明性格有些内向，放学后很少主动来店里，除了偶尔过来吃个饭，大多时间都在家里看书或者玩自己的游戏。
相比之下，嘉雯却像一只活泼的小麻雀，经常蹦蹦跳跳地到店里来，好奇地观察着每一位客人，时不时地还会帮着给客人递递菜单。
在饭店，两个孩子可以什么活都不干，但是在家里，我却坚持着另一套规则，嘉明和嘉雯轮流承担相同的家务责任：扫地、洗碗、整理自己的房间。过年大扫除时，两个孩子都要同样参与，没有因为性别而区分“重活”和“轻活”。
“妈，为什么班上其他男生都不用洗碗啊？”嘉明有一次抱怨道。
“因为在我们家，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耐心地解释，“将来你们都要成为独立的人，家务技能是基本的生存能力。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应该学会照顾自己和家人。”
02
时光飞逝，转眼间嘉明和嘉雯都进入了青春期。初中时期，嘉明的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虽然不是垫底，但距离优秀也相去甚远。每次开家长会，我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生怕听到老师的批评。
相比之下，嘉雯却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从小学到初中，她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多次获得三好学生的荣誉，这让我和丈夫既骄傲又欣慰。
中考那年，嘉明的成绩与重点高中的录取线差了近二十分。看着他失落的表情，我和丈夫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咬牙花钱让他去民办高中就读。为了孩子的未来，我们认为这是值得的。
高中三年，嘉明似乎真的被我们的期望所触动，开始比以前更加刻苦地学习。每天晚上放学回家，他都会在书桌前坐到深夜。我常常在半夜起来给他送杯热水，看到他趴在课本上睡着了，心疼却又欣慰。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时嘉明的发挥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虽然没能考上一本院校，但也顺利被一所普通二本大学录取，算是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
嘉雯的高中生活则如同开挂一般，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高考那年，她如愿以偿地考入了一所211工程大学，专业也是她一直向往的金融学。看着两个孩子都顺利考上大学，我和丈夫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多年的辛苦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大学毕业后，嘉明和嘉雯各自踏入了社会。嘉明在毕业那年通过校招进入了一家中型企业，工作地点在距离我们县城四百多公里的省会城市。
刚开始工作那会儿，他还会偶尔打电话回来，询问我和丈夫的近况，但随着工作逐渐忙碌，这样的电话也变得越来越少。
“妈，公司最近项目多，可能春节才能回家了。”这成了嘉明最常说的一句话。每年除了春节，他几乎不会主动回家看望我们，即使我们提出想去省城看他，他也常常以“工作忙”、“住处小”等理由婉拒。
嘉雯日常压力并不比嘉明小，但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回家一趟。即使是最忙的季度结算期，她也会提前规划好时间，确保能在重要节日回家团聚。
记得有一年我生日，那天正好是工作日，我和丈夫都没打算过，只是在饭店准备了一些平常吃的菜。谁知道下午时分，嘉雯突然出现在店门口，手里提着精心挑选的生日蛋糕和礼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妈，生日快乐！”她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特意请了半天假赶回来给您过生日呢！”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而同一天，嘉明只是在微信上发了个红包，附言寥寥：“妈，生日快乐，工作忙，改天补过。”这样敷衍的祝福与嘉雯的真情实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当时的我仍然为他辩解：“男孩子嘛，工作忙，心里有妈就行。”
随着时间推移，两个孩子对待家庭的态度差异越来越明显。中秋节、端午节这些传统节日，嘉雯总是变着法子给我们惊喜，或是精心准备的礼物，或是陪伴的时光；而嘉明最多也就是在节日当天发个视频电话，匆匆聊几句就以“有应酬”为由结束通话。
我和丈夫的结婚纪念日，嘉雯会记得比我们自己还清楚，常常提前策划一些小惊喜；而嘉明甚至连
和母亲节都记不住，往往是过了好几天，被嘉雯提醒后才急急忙忙补发个祝福。
面对这样的差异，丈夫常常无奈地叹气：“果然还是闺女贴心啊。”而我则一直安慰自己：“男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对父母疏远些也正常。”
我依然坚持着自己“生男生女都一样”的信念，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彻底改变了我的认知。
03
那是一个普通的春日午后，我正在饭店里忙碌着，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倒在地。丈夫见状大惊，立刻叫来救护车将我送往医院。一系列检查后，医生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医生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我不愿意面对的暗示。
一周后，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郑重其事地将我和丈夫叫到诊室，轻声说道：“检查结果显示，您患有肝癌中期，需要尽快手术治疗。”
这个晴天霹雳让我一时无法接受，丈夫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收紧，我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和无助。
诊室外，正好赶来陪我看结果的嘉雯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但很快，她就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推开诊室的门，坚定地走到我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妈，别怕，我们一起面对。”
我强忍着泪水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要不要告诉远在省城的嘉明？这个消息对他会是多大的打击？正当我犹豫时，丈夫已经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嘉明，你妈病了，是肝癌中期，医生说需要尽快手术......”丈夫的声音在电话这头颤抖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嘉明略显冷静的声音：“需要多少钱？医保能报销多少？”这个问题让丈夫愣了一下，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了大致的治疗费用和报销比例。
“我这边公司正在谈一个大项目，走不开。三天后我请假回去看看。”嘉明最后这样说道。
放下电话，我看到丈夫失望的表情，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嘉明工作忙，理解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住进了医院，准备接受手术治疗。嘉雯二话不说，直接向公司请了长假，全程陪护我。她学会了如何换药、如何护理伤口，甚至和护士学习了怎样帮我翻身以防褥疮。
而嘉明，在手术前的第二天才姗姗来迟。他带来了一些营养品和水果，但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频繁地看手表，不时走出病房接电话。
他在医院只待了半天，就以“医院环境让他不舒服”为由离开了，临走前安排了一位护工，表示自己会承担护工的费用，并承诺每周来看我一次。
手术后的恢复期是最煎熬的。化疗带来的副作用让我常常痛苦不堪，食欲全无，头发也一簇一簇地脱落。
在这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嘉雯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她会在我因疼痛而辗转难眠的夜晚，轻轻按摩我的太阳穴；在我因化疗而呕吐不止时，温柔地为我擦拭嘴角；在我因脱发而自卑消沉时，坚定地告诉我：“妈，您永远是最美的。”
在漫长的住院治疗期间，我有了很多思考的时间。每当夜深人静，只有嘉雯在病床边轻轻打着盹的时候，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反思自己的育儿观念和方式。
从孩子们小时候起，我就坚持着“生男生女都一样”的理念，给予他们同等的关爱、教育和期望。我和丈夫省吃俭用，为的就是能够供两个孩子上好学校；我们从不因为性别而区别对待他们，期望他们都能成为有担当、有爱心的人。
然而现实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同样的家庭环境，同样的教育方式，却培养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孩子。
病床上的我，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尽管我坚信“生男生女都一样”，但在面对亲情考验时，两者之间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这不是教育可以完全改变的，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某天下午，丈夫来医院替嘉雯照顾我，让她回家休息一下。看着疲惫但依然坚强的丈夫，我忍不住问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嘉明会这样？”
丈夫沉思片刻，轻声回答：“也许，这就是命吧。我们尽力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这个简单的回答却给了我莫大的安慰。是啊，作为父母，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至于孩子最终成长为什么样的人，有太多因素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因为这场病，我终于明白：生命中最珍贵的不是你给予了多少，而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谁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边。这或许就是我从这场重病中得到的最宝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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