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与钟林煜成婚五年，潜心助他修炼，只等待有朝一日他能化龙飞升。
可生产前夕，他骗我饮下火印酒，让我灵气紊乱法力尽失，再命人将我剜肉、剔骨，把残骸扔进沼泽之地。
重生回到成亲当日。
我那早就与情郎私奔，消失多年的妹妹桑月跪在爹娘面前痛哭。
“我与煜哥哥已经私定终身，请爹娘成全。”
“姐姐面相丑陋，怎么配得上即将化龙的煜哥哥。”
我含笑脱下婚服送她出嫁。
她不知，没有我，钟林煜不过是深沟里见不得光的淫蛇，根本化不了龙。
……
被利刃划破皮肤再抽筋剥骨的疼痛让我意识模糊。
所见之处皆是血淋淋的一片。
钟林煜放肆笑着，把一团血肉放到我眼前。
“桑落，死前看看你的孩子吧，啧啧，都快成型了呢。”
“吃你的肉都能进补，那你这孩子拿来泡酒想必也能助长修为。”
我愤恨地咬紧牙关，一口血喷到他脸上。
再睁眼时，我站在深海的家中，头上的明珠照亮了整个屋子。
“爹爹，我与煜哥哥早就私定终身，请爹娘成全。”
桑月清脆的嗓音让我一阵恍惚。
我才明白，这是回到了与钟林煜成亲当日。
一切都没有发生，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爹爹难为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闪烁。
“月儿乖，今天是你姐姐和姐夫大喜之日，咱们先不闹。”
“放心吧，爹和娘定然再为你重觅佳婿，必定比姐夫要好。”
这话不是安慰她，而是发自内心。
桑月才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只不过她小时候与爹娘离散，五岁那年才被找回。
我只是爹娘当年救下的一个孤女，被当作她的替身养大。
她回来后，爹娘并没有赶我走，只是觉得亏欠于她，把她放在心尖上宠，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她挑选，剩下才是我的。
钟林煜也算是她挑剩下的。
前些年爹外出时不幸遇险，被正在修炼的钟林煜救了一命。
他见钟林煜一表人才，法术高强，便许诺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鲛人一族不仅能落泪成珠，还擅疗愈，是极好的修炼伴侣。
这也是他偿还救命之恩的诚意。
可桑月听闻此事，留下传音海螺便与情郎私奔了，全族上下在海域找了两年也不见踪影。
爹爹是个守信之人，常念叨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钟林煜嫁女儿的事不能反悔，否则会毁了他的名声。
我就成了那个备选的新娘，全族都知道我会嫁给一个最有望化龙的蛇族。
可桑月今日突然又回来了，还说要嫁给钟林煜。
“爹爹，我谁都不要，只要煜哥哥，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妖族原本就看重繁衍子嗣之事，上一世也是因为我婚后久久不孕才过继了桑月的私生子。
钟林煜很疼爱那个孩子，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才爱屋及乌，现在看来那孩子本就是他的血脉，只不过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娘跌坐到石凳上，心疼地看着桑月，“此话当真？”
“当真，娘，您就让爹得把我嫁给煜哥哥吧，姐姐如此丑陋，怎么配得上煜哥哥，他可是要化龙的。”
突然被点名的我浑身一怔。
我的长相在妖界并不算丑，但鲛人以美貌著称，我的容貌在族里确实只能算下等。
只是我法力一直在她之上，她怀恨在心又没有办法才一直拿容貌来打压我。
“这……”
爹爹动摇了，没有男子不爱美人，钟林煜法术高强，极有可能化龙飞升。
若是能讨得他欢心，我们一家也能沾些光。
娘看得爹有松口之意，适时说道：“夫君，我们总不能委屈月儿没名没分生了孩子。”
爹爹犹豫地看着我，我内心很明了，他是让我主动开口。
他和娘不一样。娘不在意我会直接表达出来，而爹作为族长，他拉不下那个脸。
我回想着上一世撕心裂肺的痛和那未出世被硬生生剖出来的孩子，嘴角扯开一抹笑。
立马把身上的婚服脱下来递到桑月面前。
“妹妹哭什么，既然你们早已两心相许，私定终身，那妹妹嫁过去便是。”
“妹妹貌美，想必他也能对你好。”
桑月骄傲地扬起下巴，对我的夸赞很是受用。
“爹，对外称是我反悔就行，绝不会影响爹在族中的威望。”
爹爹终于放心了，连桑月那个情郎是谁，现下去了何方都没问，就送她上了花轿。
2
迎亲的场面和前世一模一样，我作为桑月姐姐，要一路送她到钟林煜家里。
“姐姐，你不会嫉妒我的对吧。”
桑月头被盖头遮住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这语气，就和曾经无数次抢我喜欢的东西时一样。
我喜欢什么，她就会说自己也喜欢，等爹娘把东西都给它后，她又当着我的面毁掉。
这已经成了她近十年来最热衷的游戏。
“桑月，与你私奔的男子是袁奇吧。”
她难得有些惊讶，掀起盖头看着我笑靥如花。
“是又如何，姐姐眼光可真是差极了，那袁奇也太不知趣了，要不是我遇上了煜哥哥，还不知那双修之事如此美妙。”
“哎，说来也可惜，他要是没死在极地之渊，回来和姐姐配成一对倒是合适得很。”
袁奇原是我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爹爹原本给我定好的夫婿。
我虽不喜他，但我一个孤女本就无所依靠，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也算可以托付的人。
可两年前他意外失踪了，我也是今日才敢确定他是和桑月私奔的人。
没想到他居然去了极地之渊，那可是传说中上古神龙的栖息地。
“姐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真的记恨上妹妹了吧。”
刚巧娘过来听到了这句话，皱眉瞪了我一眼。
“这原本就是你妹妹的好姻缘，不过是前些年她外出游历才让你占了便宜，现在她回来了你也该还回去，还有什么资格妒恨。”
“哼，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和你爹，你早就死在深海里了。你不知感恩就罢了，还心心念念抢你妹妹东西，真是白养你一场。”
好大一顶帽子。
她上辈子让我替嫁时也是这么说的。
桑月和情郎私奔能被说成外出游历，我一句话没说就被冠上抢人夫婿、不知感恩的头衔。
好话赖话都被她说完了，只不过好的轮不到我，沾的全是赖话。
“娘，您误会了，我怎么会妒恨妹妹，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我等着沾妹妹的光还来不及呢。”
“哼，装模作样！”
桑月重新盖上盖头，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确认我确实没有妒忌的意思才继续赶路。
离钟家还有数十米时，我远远就看见门口熟悉的身影。
钟林煜那身喜服和前世别无二致，而他本人单看外貌，确实是良配。
我也曾被他迷了眼，没看见那副皮囊下藏着的黑心肝。
“娘，妹妹，我突然有些不适想离开一会儿。”
桑月嘲讽道：“姐姐是怕被瞧见丢人，还是怕看见我与夫君甜蜜的场面难过呢？”
“早晚都要见的，还不如今日看完便死心了。”
我懒得理会，等娘不耐烦地挥手，我便离开了送亲的队伍，又化成一颗鲛珠回到桑月的盖头上。
成亲仪式很快结束，桑月被送到钟林煜的房间里。
酒过三巡，他回来了，端起手里的酒递给桑月：“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杯子里的东西我再熟悉不过，是火印酒。
鲛人一族属水性，自古水火不容，火印酒虽不至于让人丧命，但鲛人一旦碰到，身体会自动以修为去消耗它。
整个过程，先是气血翻涌，胸闷难耐，接着手脚无力，灵气紊乱，法力尽失。
我惊讶的是，钟林煜这一世居然在洞房夜就拿出火印酒来。
难道他也重生了！
3
桑月接过酒便喝下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出一声闷哼。
“煜哥哥，这是什么酒，我好难受。”
我跟着盖头一起被钟林煜扔到了地上，滚落到门边。
“是你！”
“怎么会是你，桑落呢？”
他抓着桑月的双肩质问。
“煜哥哥，月儿好疼啊，你快放开我。”
“我问你桑落呢，怎么会是你嫁过来的？”
桑月被宠坏了，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也怒道：
“怎么不能是我，煜哥哥不是答应要娶我为妻子吗，现在提那个丑八怪做什么？”
钟林煜暴怒，把桑月推倒在床上。
“蠢货，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多重要！”
桑月一听不得了，哭着嘶吼：
“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引诱我一同双修，说我是世间最美的女子，要娶我与我一同化龙飞升。现在又说那丑八怪对你重要，你将我置于何地！”
“钟林煜，别忘了要不是我把袁奇引过去替你死，还帮你疗伤，你早就死在极地之渊了！”
“只要我把袁奇替你死这件事说出去，纵是你法力高强，我鲛人一族也断然不会让你好过。”
袁奇居然是替钟林煜死的，难怪他会去那凶险之地。
恐怕跟桑月私奔也不是真的，他虽对我没什么男女之情，但向来踏实稳重，不会做这种弃我于不顾的事。
何况他若真是喜欢桑月，也会上门提亲而不是带人私奔。
钟林煜听完垂下眼眸，在忽明忽暗的月光石照耀下神色不明。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清他握在身后的拳头，手臂上青筋鼓起，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很快，他笑了一声，又恢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走过去把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桑月搂进怀里。
“月儿，刚刚是我不对，太着急了，为夫向你道歉。”
“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清楚吗，我说桑落重要并非是喜欢她，而是她的身份太过特殊，对你我飞升有极大的帮助。”
“原本这酒是为她准备的，偏偏你不听我的话白白来受这罪。”
“月儿，你怎么会懂为夫的一片苦心。”
这话说得虚伪不堪，偏偏桑月信了，娇嗔地睨了他一眼，柔若无骨靠在他怀里。
“她不就是个孤女吗，估计也就是个小鱼小虾，有什么特殊的，让你宁愿委屈我和孩儿也要娶她？”
“而且你给她准备这邪酒是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