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是老虎:宋文官之祸养成记

耐读历史 2025-02-16 21:36:34

题记:

只要是长嘴吃财政的,都有可能成为吞国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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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读书人最好的时代

投胎在两宋的读书人,命应该是最好的!

1.把读书人的贪腐计入政治成本的时代。

宋太祖赵匡胤对宰相赵普说:“五代方镇(藩镇)残虐,民受其祸。朕今选儒臣干事者百余人,分治大藩,纵皆贪浊,亦未及武臣一人也。”(《续资治通鉴·宋纪七》)

意思是说,全国一百多个文臣的贪腐也比不过一个藩镇武臣的灾殃。

这是宋太祖算的政治经济帐,虽然他最讨厌贪腐——“帝深恶赃吏,以后内外官赃罪,多至弃市”(《续资治通鉴·宋纪二》)——并在17年里处死过29个贪官,但这笔大帐算定了两宋重用文臣的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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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政治上对读书人最宽容的时代。

陆游的《避暑漫抄》等资料中都有太祖立“誓碑”于太庙寝殿,规定“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的纪录。

《宋史·曹勋传》也说宋徽宗被金人掳走之后,还专门捎话给宋高宗赵构,说:“艺祖(古代对开国皇帝的尊称)有誓约藏之太庙,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违者不祥。”

宋的这条祖宗家法解放了读书人的嘴巴,并使他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参与政治生活。

否则,像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苏轼等等无数的读书人估计早就死于政治迫害啦。

变法者未像商鞅、吴起、张居正、“戊戌六君子”那样身死家灭,已属历史的罕见。

北宋党争的恶毒也就止步于《元祐党籍碑》——是政治迫害(为期四年),却不取人性命——古今能这样宽容的唯有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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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仅凭读书就可以迅速富贵,并且重视考试的公平公正的时代。

⑴进士及第,便得授官。

唐朝的韩愈,贞元八年(公元792年)登进士第,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才谋得一个“四门博士”(正七品上)的官职。

为什么?

因为唐朝考中进士后,还需要再通过吏部的“关试”,并且“守选”等编后才可获得官职,这通常需要一到几十年的时间。

宋呢?

进士及第后不需要再经过吏部的考试,便可以直接“释褐授官”,“迁擢荣速”。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北宋]汪洙《神童诗》)在宋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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⑵录取名额多。

唐录取进士,岁不过30人(个别年份40、70、80人)。明经也不过百人。

宋除了开国初期,到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公元977年),就已经赐进士诸科500人啦,“遽令释褐,慷慨授官”。

直至宋英宗治平二年(公元1065年),才下诏三年一考。因为每年的考生有将近2万人,太多了。

据不完全统计,两宋共开文举118榜,录取“正奏名”进士4万多人。加上“特奏名”进士和其他科目的录取人数,共约11万人,年均约340人。其中北宋69榜,约6万人;南宋49榜,约5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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⑶制度公平。

宋严格执行“锁院制”、“封弥制”和“誊录制”,“取士不问家世”。

“惟有糊名(指弥封制)公道在,孤寒(指出身贫寒)宜向此中求”,没有这种制度,范仲淹、欧阳修、吕蒙正、王安石、苏轼等人估计也很难出头。

《宝佑四年登科录》记载,公元1265年(理宗时)一共录取进士601人,其中官僚出身184人,平民出身417人,后者占了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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⑷榜下捉婿。

考中前十名,大概率就能到达官贵人家做女婿啦。

譬如,王曾两娶名相李沆之女,冯京两娶宰相富弼之女,这都是屌炸天的好运。

据说王安石的“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指新科进士)”(《临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考中状元,风光堪比收复燕云十六州——

北宋政治家尹洙说:“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强虏于穷漠,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也。”([北宋]田况《儒林公议》)

⑸给穷地方的考生发路费。

宋太祖开宝二年(公元969年)特意下诏:“诏西川、山南、荆湖等道,自今发遣举人,往来并给券。”(《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

二.官俸最优厚的时代

宋官待遇之好,好到你想象不到——

1.名目众多。

有料钱、衣赐、添支、职钱、贴职钱、供给钱、禄粟、职田、餐钱、折食钱、随身元随傔人衣粮钱、驿劵、茶酒厨料、薪蒿炭盐诸物、特支米、公使钱等等等等,仅工资册就能看得你眼花缭乱。

2.可以拿多份工资。

本官阶、差遣、带职或数种局、所兼职,只要是你有的名头都有工资。一个人拿三、四份,甚至十几份薪俸都是有的。譬如蔡京擅权期间,官吏竟“有兼十余奉(俸)者”。

3.待遇高。

举个例子吧,苏辙元佑二年十一月的职位是为“朝奉郎(寄禄官职)、试户部侍郎(差遣官职)”,他的工资对照下边两个表,可核算如下:

【元丰寄禄官易旧官俸禄表】

【在京百司文官职钱表】

“朝奉郎”(正七品),月俸30贯;

“试户部侍郎”(从三品),职钱45贯。

月薪75000,放到现在是不是也很抢眼?

否则,他也养活不了三个儿子、七个女儿并照顾爱“惹是生非”的哥哥的一家。

除此之外,他还有“衣赐”春、冬绢各13匹,春罗1匹,冬绵30两等等,苏家人是冻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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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钱财更最可贵的是,宋官还可通过名目繁多的“荫补制度”,让自己的旁系亲属、异姓亲属甚至门客入仕。

圣节荫补(皇帝诞辰时)、大礼荫补(皇帝郊祀时)、致仕荫补(官员退休时)、遗表荫补(官员去世时)等等,都是官员公开为自己人申请官职的好机会。

据宋代李心传的《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记载,南宋嘉定六年(公元1213年),荫补出身的官员占比就达到了57%,科举出身的仅占28%。是年宋累计有官38870人。

宋是把“荫补制”玩儿得最滥、最过分的朝代。

在宋任学士以上官职者,二十年,兄弟子孙中便可出京官二十人。譬如宋有名的“吕氏家族”,除了吕蒙正、吕夷简是“正奏名”进士出身外,后世的吕公弼、吕希哲、吕好问、吕本中等人都是靠恩荫入官。

大宋朝廷是无数官僚世家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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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财政之虎,政权之癌

宋之所以如此,除了要变“武人政治”为“文人政治”的因素外。

还因为它彻底消灭了贵族门第,取缔了地方官自己辟署的权力。所以,要亲自扶植以士大夫为代表的新兴地主阶层,作为统治的基础(文彦博曰:“陛下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21〉)。

而且它还希望能够“高薪养廉”。

但过分发展的文官制度,使其异变为能吃空财政、绑架中央的猛虎——

宋官吏的俸禄,是中央财政的第三大开支(第一是军费,第二是宗室待遇)。唐子方谓:“(神宗)熈宁元年(公元1068年),京师百官月俸四万余缗,诸军十一万缗,而宗室七万余缗。其生日、折洗、昏嫁丧葬、四季衣不在焉。”(《能改斋漫录》)

而且文官的嘴一旦吃油了,也很难再改回到对国计民生的体恤上。譬如,北宋名臣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就是想对这腐败臃肿的吏制做出改变——“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等等——但也仅推行了一年,就宣告失败。

消灭他的就是庞大的官僚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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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的变法则不治吏。

不但不治吏,还增加编制,提升待遇。所以,逢迎王安石变法的就多。

但也正是王安石的传人——蔡京等人——的借“新法”之名的疯狂扩大官员队伍、增加官员待遇,使宋的冗官问题直至王朝覆灭也没有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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