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听到商业、体育、政治领域女强人的故事,但很少有人会叙述女将领的故事。
杀敌上战场,领导上百名士兵,睡觉都抱着AK47,Bibi Ayesha就是个传奇至极的女人——她是阿富汗唯一的女军阀
一年十二个月都握着枪,一辈子都在与塔利班死磕
阿富汗是世界上最混乱的地区之一,按当地人的调侃:这里是世界上死法最多的国家。阿富汗多年战乱,无力的政府依赖割据在各地的民兵组织,遏制塔利班的冲击,这就造成了阿富汗产生了一个特殊的阶级——军阀。
他们领导民兵,攻打塔利班,又不从属于政府,最重要的就是扛得起枪,打得了仗,拼得了命。而在几十个大军阀中,只有Bibi Ayesha最特别。
军阀在阿富汗人的眼里感情复杂,虽然他们阻止塔利班袭击村庄,但不少军阀都极端暴力变态。Ayesha没有通常军阀身上会有的传说:她不泼硫酸,不会咬掉鸡头吓敌人,也没有把俘虏留在大缸里等死。她不会用铁链子拴着人当狗养,有时还吃人肉。
她是个女人,她杀塔利班,同时穿着花裙子。
Ayesha大约90公斤,个子不高但块头很大。黝黑的皮肤布满皱纹把眼睛挤得很小,宽平的脸上有个突出的鹰钩鼻,她用拿玫瑰的姿势长年握着一把机枪,挂满的子弹像黄金蟒一样盘在脖子上。
外国的记者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时,惊叹“是个拿着AK狠女人。”
在妇女外出工作都受到严格限制的阿富汗,Ayesha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她出生在加维村,父亲娶了7个妻子。她的母亲是第二任妻子,而Ayesha是十个孩子里最受宠的。
她的人生本来和大部分阿富汗女性差不多,14岁嫁人,接下来大概就是生孩子,操持家务一直到老,坏的话可能被家暴、性侵,被外国侵略者或塔利班抓走做人质。
但1979年一切都变了。苏联人入侵阿富汗,侵略者闯进她的村子,杀死了她的儿子。
她永远都不会忘了那天。她记得是在中午,西瓜熟透了。她在卧室里和其他女人们聊天、喝茶,儿子在外面割草,叔叔在给奶牛挤奶,全家的男人都在外面打理家庭农场。
安静的生活被枪声刺破,一群苏联突击队员从山上登陆,冲进她家的农场,一枪打死了她的儿子。听到枪声,Ayesha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要把这些闯进家里杀害她家人的混蛋都杀死。
"当你拿起武器时,你不会哭,你只会开枪。"
年轻时父亲和丈夫就教她用枪,但此时此刻身边根本没有武器。Ayesha只能冲出去,抄起儿子尸体边除草的镰刀,疯狂砍向打死儿子的突击队员。更多的敌人涌上来,她和剩下的家人抗争了几个小时,最后把突击队全部杀死。
刚刚报仇雪恨的女人,将入侵者的尸体挂在家门口的大树上,让想来自己地盘撒野的人看看他们的前辈是什么下场。
她把从他们身上搜来的武器装备在自己身上,其他的分给家人。从此开始了自己的军阀生涯。
家人看到她神勇杀敌的景象,震惊得不敢质疑她在家庭中的领导地位。他的丈夫愿意辅佐她成为军阀,支持她各种违反阿富汗女性的陈规。
比如,女人不允许穿裤子,但Ayesha穿裤子没人敢说话。一般阿富汗妇女都要依靠丈夫的地位才能受人尊重,而丈夫死后,她却仍然是当地倍受尊敬的人。
毕竟在乱世,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苏联阿富汗战争时期,她从自己的家庭开始,领导了几个村子的150个男性民兵,包括一名沙特人和一名阿尔及利亚人。这些人这辈子都想不到要在战场上听一个女人的话,但她又是那么神勇,前线作战时比谁都猛,各种机枪熟练运用。
她与阿富汗著名的北方联盟领导人马苏德并肩作战,抗击侵略者,最终令整个地区闻风丧胆。
马苏德因为强悍军事力量被称为“潘杰希尔之狮”,而Ayesha被尊称为“鸽子司令”,因为她不管是行动还是杀敌都像鸟儿一样优雅。
她也成为了当地像长老一样的人物,如果有人的家庭出现了难以调解的问题,她就会去主持公道。之前有一名女性找她求助,她的丈夫经常虐待她。鸽子司令就把男的喊来用棍子把他揍得头破血流,警告他别再碰他的妻子。
虽然很简单粗暴,但在阿富汗,大部分女性被丈夫打死,都不会有人替她们伸冤。鸽子司令,反倒成了女人们心里的靠山。
没有人渴望杀戮,Ayesha喜欢以前平静的生活,但阿富汗不可能拥有平静。
苏联阿富汗战争打了整整十年,十年过后,苏联人走了,塔利班势力崛起,再次让阿富汗民众千疮百孔。
1995年5月,塔利班发动了代号为“进军喀布尔”的行动,开始占领阿富汗的村落、电台、总统府,40%的阿富汗土地几乎都被塔利班控制。
那年开斋节的第一天,Ayesha和几个家庭成员在当地的清真寺做晚祷,一名身上绑着炸药的塔利班恐怖分子冲进寺院引爆了身上的炸弹,杀害了她的两个兄弟、三个侄子、两个侄女和其他五个亲戚。
比起苏联侵略者,Ayesha更恨塔利班。她痛恨他们对同胞的疯狂,痛恨他们想扼杀阿富汗妇女已经所剩不多的自由。“塔利班想让我们回到最黑暗的时代禁止女孩受教育。”
Ayesha再次拿起武器抵抗塔利班,危险和死亡时刻潜伏在她的头顶。为了躲避自杀式袭击,她和她的军队住在高山的另一边,想要去见她,必须要翻越过大山。当然,她也是这么爬过来的。
每天她抱着机枪入睡,不远处的山里很可能有想要她命的塔利班分子。这些年她的十几个家人都在抗击塔利班的战争中身亡,她的三个儿子只剩下长子,塔利班想让她投降,她却端着枪带着人杀到了对方的村子。
在山边的营地里,鸽子司令每天监督着年轻人们练习射击,她不光只教男人开枪,所有跟随她的女人,都要学会用枪,都是战士。这在其他军阀那里是不可能见到的。
她说"在战斗中男女没有区别,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战士的心。"
她的队伍里甚至还有前塔利班组织的成员。一名年轻人投奔塔利班后逃跑,听说鸽子司令的大名后,走了几十里路跪在地上求她收留。Ayesha在长期的考核下接受了他,准备通过他把更多塔利班年轻人转化成普通人。
34年来,打仗已经成了她唯一的职业,住在大山里物资贫乏的营地,吃带泥土的火鸡和坚果也变成了习惯。做军阀没有让她获得多好的生活,她做的这一切只是不想对侵犯自己生活的人投降。
但越来越多的军阀派系混战也造成了阿富汗的混乱。2001年政府下令解除军阀们的武装,这必定会令Ayesha和身边的人们感到不安。
如今,Ayesha把大部分武器都交给了阿富汗政府,只有挂在肩上枪套里的俄罗斯马拉科夫手枪除外,她一直后悔把二战时期的老古董Lee-Enfield步枪上交,毕竟塔利班并没有消失,她和她的家人们还可能遇到自杀式炸弹的袭击,只有步枪才能震慑他们。
Ayesha今年已经70岁了,因为常年打打杀杀,她膝关节问题严重,疾病缠身,几乎没办法坐起来。但她收下的民兵们仍然凶悍,包围了她村落的塔利班不敢杀她,于是谈好了休战协议。Ayesha的晚年也许可以休息了。
前几年,澳大利亚一家媒体对阿富汗女性进行了一项调查,调查人员发现不管Ayesha是否还在战斗,她都是阿富汗历史上如此特别的人。
她们走访的阿富汗女性,绝大多数是家暴受害者,收容所里的孤女,被绑架的女孩或军阀的性奴,但在这场战争里,Ayesha是个英雄和领导人。
一名读者说:“她向世界证明了阿富汗女性不是受害者,她比当今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坚强。”
阿富汗在改变,妇女可以获得学位,妇女可以在职场上晋升,但女性的悲剧仍然在发生。少女被丈夫用菜刀砍掉了嘴唇,女教师因为出轨被丈夫绞死弃尸荒野,赫尔曼德省最高级的女警官被报复身亡。
阿富汗的女人生活在地狱之中,但没有人能够杀死鸽子司令,没人能杀死选择不投降的Ayesha。她说:"阿富汗妇女的苦难远没有结束,这是几个世纪的习俗和传统遗留下来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Ayesha不完美,或许都不算是个真正伟大的人,但她的强悍和坚定,注定成为阿富汗女性的一束光。在这个腥风血雨,粗野武夫们靠枪杆子和大刀杀出来的世界里,她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一方霸主。她可以,或许她们在其他地方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