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的蔡炫达在深圳打工,而龙岩的刘永缙在深圳当司机。这么两个平凡人的相遇只因为一次塌方:2024年5月1日凌晨,广东梅大高速茶阳路段发生了塌方灾害,当时他们也在高速上驰骋往家赶,但因为这场事故停留在现场。那时,有人选择掉头逆行离开,而他们选择留了下来。
“你们谁和我一起下去救人。”刘永缙一声大喊,让这个凡人的微光照亮了现场,蔡炫达应了,挺身而出,和刘永缙成了一对陌生的生死搭档。在救援队到达之前,他们合作救起了4人,之后蔡炫达去移车,刘永缙又救起了2人,等到大批救援队到达后,他们才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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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车辆燃烧起来了
他们还是选择下去救人
那时,蔡炫达还在深圳打工,5月1日凌晨,蔡炫达独自一人从深圳开车返回龙海海澄老家,途经梅大高速茶阳路段时,前面红色车辆突然刹车,蔡炫达也紧急刹车,“当时,我还在跟同事语音聊工作”。拦下他的正是下跪拦车的黄建度。
蔡炫达下车查看,他的车距离塌方位置不过20多米,前车没有逗留,掉头逆行走了。“说实话当时也很害怕。”由于现场噪乱,蔡炫达说自己下车后就开启了微信视频模式,同事在电话里听到爆炸声吓得不轻。
在深圳从事司机工作的刘永缙当时从深圳自驾回永定,见有车辆逆行,刘永缙根据多年经验,很快判断出前面发生了事故。靠边停稳后,他被告知前方路面坍塌,再看到有车辆燃烧起来了。刘永缙感到事态严重,听到塌方处还有人呼救,刘永缙便朝他们大声呼喊,让他们远离车辆,向安全的地方转移,接着他喊了几声:“你们谁和我一起下去救人。”
于是曾是军人的蔡炫达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救援行动中。
蔡炫达和刘永缙右手用手机打灯,左手抓着芦苇秆,侧身沿着“Z”字形路线慢慢下到塌方现场。两个人合力救起了4个人。由于蔡炫达的车辆挡住了救援车辆的通道,消防救援队到达后,他被叫去挪车。
刘永缙在救起第6名被困人员时,大量救援人员已赶到,松了一口气的刘永缙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趴在栏杆上想吐又吐不出来。歇了十几分钟后,他才开车离开,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而蔡炫达则把带血和泥土的白色衣服换下,也继续踏上了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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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炫达和母亲蔡枣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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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炫达:
我是被救与救人的角色互换
在厦蓉高速平和县文峰高速出口,蔡炫达出高速给车充电,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现场画面历历在目,充完电,他冒着小雨,顺着山路拐了趟三平寺,在广场三平祖师铜像前,他合十跪拜寻求心灵安静,逗留了许久才离开。
“江南烟雨连绵,迷人眼却润万物,春华秋实万般因果,此间圆缺愿待善先”。这首诗和配图,是离开三平寺前蔡炫达在微信朋友圈里写下的话,至今也没有删掉!
2024年5月1日早上7点到家,他跟父母说自己高速上救人了,父母还半信半疑。“他回到家身体还在抖。”蔡炫达的父亲蔡春苗告诉海都记者。说起救人,蔡炫达说:“我是被救与救人的角色互换。”
再说起这场高速路上的灾害,蔡炫达和刘永缙两人都一样不想再回想那些画面。
平日里,蔡炫达的父亲蔡春苗和母亲蔡枣惠在漳州老家海澄镇靠着为几家工厂配送快餐讨生活,母亲经常参加当地一个叫“微益”的公益组织活动,为孤寡老人、残疾人送去油米面和一些小资助,她把儿子这次“死里逃生”归结为行善的“福报”。
事后,在母亲蔡枣惠的坚持下,蔡炫达辞去了深圳的工作,开始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电商创业中,经常往返于泉州石狮和龙海的东园镇。在跟海都记者的交谈中,蔡炫达坦言那场灾难对他的心灵触动是巨大的,眼睁睁看着生命离去,让他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原来生命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与家人的陪伴,对社会所做的贡献”。
在高速上将他拦下来的老人黄建度后来被蔡炫达视为亲人,每每出差到深圳,他都会跑去看看他,跟他聊聊天,蔡炫达也会偶尔跟他打打电话。第一次去看黄建度老人,父亲蔡春苗特意交代儿子:“要用闽南最大的习俗,给黄建度老人下跪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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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炫达一家和黄建度(中)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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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缙:
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当时作出跳过栏杆下去救人的决定?刘永缙在接受采访时曾说:“可能是出于本能吧,看见下面有老老小小在呼喊,心里难受;而且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下去救人,帮助受伤的人快点上来。”
2024年12月13日,海都记者微信联系上刘永缙,说明想做一次回访,刘永缙只回了5个字:不用了,谢谢!
12月15日,海都记者终于电话联系上刘永缙,他又说:“讲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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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缙和妻子合影(龙岩市永定区文明办供图)
救人之后,蔡炫达与刘永缙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就分开了,但生命的交集其实很是奇妙,该遇见的还是会遇见的。
在记者的建议下,蔡炫达添加了刘永缙的微信,当时刘永缙还在深圳开着车送货。
海都记者联系上刘永缙时,他告诉海都记者,自那次回去,他们家没有再谈起梅大高速上的那场灾难,在龙岩市组织的宣讲会上,说起当时救援的场景,自己现场忍不住还是哭了,“不去想就没有影响,讲起来就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2024年5月11日,深圳龙华区表彰“见义勇为好人”,刘永缙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当时有很多评论让我开直播,但我不会这么做,这就违背了救人的意义。”
2024年10月25日,在梅州市举行的见义勇为先进事迹表彰慰问会上,刘永缙并没有出现。
刘永缙13岁的大儿子看了电视后问刘永缙:“爸,你做好事了?”刘永缙说:“是啊,但我也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让我们一起记住这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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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对生命的敬畏
无论是刘永缙还是蔡炫达,在他们看来,这场灾难,都不该再被提起。相比那些死难的人,他们觉得自己能力太有限了,帮助的人还不够多,不该因为那次灾难,一次次被人说起。
凡人英雄的日子,回归了平静!但,我们永远记住了:凡人微光,勇者大爱!
英雄在需要出现的时候,挺身而出,我们佩服他们的勇敢;而在事后他们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也许是对生命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