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太子身后追逐了他整整十年,倾尽相府一切嫁他为妻。
可他不仅送我去做军妓,甚至立了我的婢女为后。
我的丫鬟穿着一身华贵凤袍站在我面前:
“我才是陛下心里的人,而你就只配做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军妓。”
“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都是为了浇筑我的尊贵的。你家族三百六十口人的性命,全都是为了我登上后位铺路的。”
1
营帐里充斥着肮脏的气味,和男人的汗液交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这是我被祁宴送到军妓营的第三天。
我麻木的躺在角落里,任由着一个个男人争先恐后的朝我走来。
品尝皇帝的女人,欺辱曾经冰清玉洁的京城第一美人、高高在上的皇后,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这些士兵们兴奋到热血沸腾。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去,我爬起来,裹着破布,掀开营帐的帘幕,看到了穿着蟒袍,一直站在门外的男人。
他神情有些冷,目露鄙夷。
“看够了么?”我说道。
祁景轻嗤了声:“真贱。”
我唇角忽而弯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指尖勾着他的腰带,媚笑:“王爷难道就不想尝尝,曾经的皇嫂,是什么滋味?”
似乎觉得我的触碰恶心,祁景后退一步,狠狠的踹我一脚。
我唇角流血,倒在地上。
好半晌,才爬起身。
又有士兵又陆续朝着营帐走来,那几人一看到我,眼睛都盯直了。
我没再管旁边的祁景,唇角笑意绽放的更浓:“军爷,累了吧?我来为军爷解乏。”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而我只在偶尔得空的间隙,看向祁景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我觉得自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
祁景忽然青筋暴起,一脚踹翻旁边的桌子:“滚!都给我滚!”
士兵们夺蹿而逃,我撑着力气起身,娇笑着顺手勾住祁景的脖颈:“原来阿景弟弟……也不是读圣贤书的柳下惠。”
男人掐着我的下颌,赤红了眼:“沈清棠,你再敢说一句,我就弄死你!”
他用力抱起我,走向他的营帐。
2
祁景和祁宴是一母同胞。
我曾在为祁宴读书的时候也顺手为旁边的他煮茶一盏,也曾在讨好祁宴时温柔小意的向他嘘寒问暖。
我刻意盛妆见祁宴的日子里,我见过少年慌乱失措的模样,也见过少年离去时红了的脸。
如今的少年,已经成了铁骨铮铮的将军。
当我进了军营第一眼看到是他的时候,我仿佛抓住了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第一晚,我就在营帐内等他。
可他当晚就把我赶了出去。
主帅不要的妓子,下场通常都很惨。
我刚出了帐门,就被等不及的无数将士们摁倒在草席。
我承受了整整三天。
无数次,我都以为我会死去。
可直到此刻,他将我压在身下。
我才知道。
这场游戏,我没有赢,也没有输。
夜幕漆黑,男人盯着我的脸,目光带着审视和穿透性。
祁家的男人,向来又薄情,又有提防戒心。
他捏起我的下颌:“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目的是什么?”
我弯起唇,笑得媚眼如丝:“我想要你们兄弟阋墙,江山不稳。”
祁景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白,蓦然一愣。
他脸色一变,额头上青筋毕漏,盛怒至极:“你放肆!”
我扑哧一笑:“王爷想听的,难道不是这个?”
祁景没说话。
我话锋一转,白皙藕臂勾住他的脖颈撒娇:“我当然是喜欢你了。”
“阿景弟弟,这些年,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喜欢我,一点都不想得到我吗?比起你那个不近人情的皇兄,我可是更喜欢你呢。”
祁景眸底的欲还未褪去,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我。
我在他耳边呵气:“如今你皇兄不在,我们就这样快活下去,不好吗?”
背德的刺激感,充斥着他的神经。
我看到祁景那双眸子里闪过浓烈的犹豫和挣扎。
最终,他重新抱起了我。
我娇笑着逢迎上去。
3
宣政殿里灯火通明,茶盏碎地的声音不时响起,大理寺卿赵靖在冒死直谏,帝王在勃然盛怒,里头的宫女和太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袭华贵凤袍的南絮端着茶盏朝门内走来,冲赵靖眼神示意,赵靖才跪安。
赵靖退下后,南絮将茶盏放到桌案,柔声说道:“陛下消消气,沈淮之事,与清棠姐姐无关,清棠姐姐如今也受了最严厉的惩罚,群臣如此不依不饶,但想必等过了几天,他们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最严厉的惩罚。
祁宴用力的闭了闭眼睛。
心口处,像是有无数蚂蚁啃噬着,扯得他密密麻麻的疼,疼得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这三日以来,他思绪烦乱浮躁,时刻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脑中全是他和阿棠的年少时光。
只要一想,便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南絮贴心的将茶盏递过去:“陛下若是实在挂念,不如去塞北看望姐姐吧。臣妾就对外说,陛下近日身子不佳,在凤仪宫修养,暂由丞相代理朝政。”
祁宴看向南絮,紧绷多日的眉心微微舒展:“还是你最懂朕。”
南絮弯唇:“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去看吧。
去看看她是怎么被以身慰万军的。
去好好看看,她那幅千人枕万人骑的模样!
4
那晚之后,我成了祁景的专属。
我从前只觉得祁宴的这个弟弟是个小白脸,是个书呆子,却不知道他舞得动雁翎枪,举得动千斤鼎,折腾起来也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蛮力。
他手下那些将士们看着我的下流而又不甘,却偏偏再没人敢再觊觎我。
第五天的晚上,有士兵打了场小胜仗归来,妄图于篝火前染指我,结果当场被祁景砍断了手脚。
自那之后,再没人敢多看我一眼。
而我与他的关系好像更亲近了。
只要没有战事,他都会陪着我,不是看我跳舞,就是听我抚琴,兴致好了,就把我按在桌案上,不许任何人打扰。
我与他耳鬓厮磨,我与他红袖添香。
我与他倾尽所有温柔。
而他心安理得的占有着他曾经渴望而不可即的一切。
柴火浓烈时,他咬着我的肩膀:“为何从前你只看得见进皇兄,却看不见我……”
我柔声哄他:“那是我从前不识好歹,王爷可千万不要见怪。”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愉悦:“无妨。”
我忽然抚上他的脸颊:“王爷,把你皇兄的江山夺过来送给我。好不好?”
祁景动作一顿。
他眯起眼,危险又晦暗的看着我的脸。
但是,他的神色并不如第一次那样怒不可遏。
这就够了。
我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轻轻吐息:“王爷以为……我们的事能瞒得过你皇兄吗?他迟早会发现的。到那时,你该怎么向他解释,你私藏维护你曾经的皇嫂?”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说着情话:“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往后这江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如何?”
他没有说话,目光又冷又沉,死死盯着我,像是盯出个窟窿。
我知道他在抉择。
读圣贤书长大的王爷,能与我这样的军妓夜夜笙歌已是他的底线,究竟要做多少挣扎,才能背弃孔孟之德。
可我不介意再逼他一把。
我以一种近乎决绝的目光看着他:“你应不应?”
他依旧没有说话,捏着我肩膀的力道大的似乎能捏碎我。
我用力推开他,向外走。
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扯着我的手,身体隐忍紧绷到极致:“沈清棠……”
我回头看他,却一根一根的掰开了他的手指,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营帐,我笑着对那群镇守在营帐附近的士兵道:“王爷为犒劳将士们的劳累辛苦,特让我来犒赏三军。”
这话落下,我看到无数士兵兴奋的朝我涌来。
他们将我摁在地上,脸上闪过兴奋又狰狞的笑意。
祁景也在此时出了营帐。
我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眼角泪水滚落,目光却平静的看着他。
我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
我看见他眸底染了猩红。
他的手背青筋跳跃。
我们都知道,这是能瞒过皇城里那位的唯一方式。
就在我身上的人解开腰带的时候,他好像再也忍无可忍,想要冲过来。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道通传声:“陛下驾到!”
5
我曾幻想过祁宴会来。
在被送往塞北的途中,在全家被斩首的时候,在刚到军营看到那些士兵如狼似虎的眼神的时候,我曾幻想过无数次。
可是在我被众兵拖入粮草堆上的时候。
那份幻想,就已经稀碎的干净。
再见到他,我竟有些恍惚。
祁宴来的时候,我已衣衫不整。
他瞳孔紧缩,颤抖的唤我的名字:“阿棠!”
周围人见到圣驾,齐齐跪拜,大气不敢出。
他踩着一地的鲜血走向我,大手颤抖的想拿起衣服给我披上,声线发抖:“阿棠,朕的阿棠……”
我颤抖的抱紧衣衫,害怕又无助的看着他:“阿宴哥哥……你终于来了……”
“阿棠……阿棠……”他冲过来死死的抱紧我,“是朕来晚了……朕的阿棠受苦了……受苦了……”
我依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啜泣,最后顺势晕倒在他怀里。
我被祁宴带进了营帐。
再睁眼,他一脸担忧的坐在我的床前。
我面露一喜,继而一顿,又露出疏离的神色:“塞北路远,陛下何苦来这儿?”
祁宴似乎被我的神情刺痛:“阿棠,朕心里有你。你跟朕回去,好不好?”
我拂开他的手,泪水滴落脸颊:“陛下说的什么胡话,您想要带一个军妓去哪儿?”
祁宴喉间轻滚,肩胛微颤:“阿棠……”
我避开他的眼神:“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军妓营了。昨天有几个军爷对我甚是满意,约好了今天要等我,再不回,怕是他们要等着急了。”
祁宴忽然扣住我的手,语气带着无边戾气与怒意:“谁敢碰你,朕就剐了谁!”
6
祁宴向来一言九鼎。
一道命令之下,营帐外面不断响起惨无人道的嗜杀与求饶声。
有士兵冲着营帐内绝望的哭嚎着饶,但刽子手手起刀落,溅起的血将营帐的帷幕喷的通红。
血腥味钻入鼻尖。
我有点想吐。
祁宴握住我的手,声音嘶哑的厉害:“阿棠,朕把他们都杀了!往后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我的阿棠……依旧是清清白白的。”
我泪水落得更凶了,脆弱的仿佛风中即将被折断的娇花:“真的……清清白白吗?”
他爱怜的擦拭我脸上的泪痕:“当然,朕的阿棠,永远洁白无暇。”
我哭着伏在他的怀中,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加嘲讽。
他抚摸着我的发,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阿棠别哭,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朕知道这一切与阿棠无关,朕心底有阿棠,朕后悔了。朕带阿棠回家……”
我哽咽点头:“阿宴哥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臣弟拜见皇兄。”
“进。”
祁景还是穿着在营帐内将我压在身下的那件锦袍。
愈发显得他白面如玉,衣冠楚楚。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垂眸说道:“皇兄安排的事,臣弟都已经吩咐妥当。”
“嗯。”祁宴点头:“知道了。”
祁宴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所以他没有发现,祁景进门后盯着我和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嫉妒、怨恨、以及愤怒。
祁景半晌才终于回神,祁宴这时凑巧转头看向他,打量了眼自己的胞弟,然后感慨道:“阿景长大了。”
“边关寒苦,这些年,辛苦你了。”
祁景立刻说道:“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分内之事。”
祁宴少许的叹了口气:“这边关六十万大军,也唯有交到你手上,朕才能安心。”
祁景将拳头握的死紧,紧绷着下颌,恭恭敬敬的出声:“有臣弟在,皇兄尽可放心。”
好一对兄弟情深。
真是讽刺。
祁景转身,刚要出营帐。
我忽然弯起唇,一脸感激说道:“这些日子还要多谢王爷的‘照顾’,不然阿棠定是要吃许多苦头。阿棠……谢过王爷了。”
我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将话语说的暧昧不清。
我看到祁景的脊背骤然僵硬。
祁宴目光如刀刃一般掠过祁景的身影。
祁景蓦地转身,屈膝跪下:“皇兄,我……”
话未说完,祁宴低沉的嗓音打断他:“朕没有多想。”
祁景一愣。
祁宴朗声笑道:“朕的弟弟是这世上最光风霁月,光明磊落的男子。朕就算是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阿景。”
祁景掩下眸底无数种神色,许久,出声道:“多谢皇兄。”
7
真遗憾。
我没能挑起兄弟猜疑。
祁宴怀疑我父亲,怀疑我,怀疑这全天下的人,却不会怀疑他这一母同胞的弟弟。
可我不会轻易罢休。
祁宴要带我回京。
在我坐上回京城的轿辇前,我盈盈的走向祁景,眸光依恋不舍:“此去山高水长,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王爷可一定要保重自己。”
祁景目光疏离:“臣弟的事,不劳皇嫂费心。”
他这副绝情的模样真是让我伤心:“王爷让我赤着脚为您献舞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我眼角凄苦,伸手想触摸他的胸膛。
祁景避之不及的后退一步。
祁宴蓦地攥紧我的手腕,颤抖的眸底是掩饰不住的痛惜:“阿棠,别再闹了。”
闹?
我想发笑。
要是他得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与他最信任的亲弟弟日日欢愉,不知会如何感想。
祁宴抱着我上了车。
他不由分说带我回了皇宫,然后顶着前朝和后宫的压力,将我带进了他的宣政殿。
他与我日日同塌,却不碰我。
他不需要我为他做什么,就只是他在处理奏折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我。
短短两日,朝堂内外皆知,皇帝重新将那位罪臣之女,陷身过军妓营的废后接了回来,前朝后宫因此争议不断。
在我回来的第七天。
南絮终于坐不住了。
她穿着锦绣凤袍,精致惹眼。
我瞧着她,甚至都有些记不清她当年在我身边奴颜婢膝的模样了。
南絮是九岁时进丞相府的。
她在路边卖身葬父,我瞧她可怜,让她做了我的贴身丫鬟。
我待她极好,吃穿用度和寻常人家的小姐没有区别。那时候祁宴常来丞相府,而我幼时多病,不便出闺阁,祁宴便将南絮当成了丞相府的小姐,而南絮也没戳破,一来二去,二人熟络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晓的。
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愚笨,每次我和祁宴独处时南絮那副失神又忧伤的神色,我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南絮掐紧指尖的丹蔻,一脸的阴狠:“你要是真有点骨气,就应该在被送去军营的路上咬舌自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恬不知耻的活着!污了这皇宫大院,也污了丞相府的清名。”
清名。
丞相府满门被灭,哪还有清名。
我咯咯笑起来:“大仇未报,我又怎敢先死?南絮,你这么怕我回来,是不是怕我对祁宴说些什么?”
南絮一张脸阴冷到了极点:“来人,赐毒酒,本宫今日就要清君侧!”
两旁的下人唯唯诺诺,不敢在宣政殿大动干戈。
南絮怒到脸色发青:“本宫是皇后,你们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皇上不会怪罪本宫的!就算是这件事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也只会被人夸本宫大义贤德!你们还不动手?!”
两旁的人受命朝我走来。
“放肆!”
门外一道明黄身影大步走来,宫女太监们吓得顿时跪了一地。
南絮也跪下。
祁宴站到她面前,嗓音冰冷:“谁准许你擅自来这儿?”
南絮神色一慌,连忙出声提醒道:“陛下,您忘记先皇是怎么死的吗?臣妾当时就劝您不要被她迷惑,您为何还要去塞北见她?她如今下贱之躯,怎配玷污龙塌!”
“住口!”祁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给朕滚出去!”
“陛下……”
南絮捂着脸,眼框通红,在原地站了许久。
她恨恨看我一眼,流着泪转身离去。
殿内安静下来。
祁宴走到塌边抱起我,将下颌埋在我的颈间:“阿棠……朕的阿棠受委屈了,往后除了朕,谁也不能再欺负阿棠……”
我流着泪埋在他怀中,“不委屈,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阿棠就不委屈。”
他忽然说道:“朕封阿棠为皇贵妃好不好?”
“阿棠不在意名分,阿棠只想留在宣政殿,一直陪着陛下。”
祁宴吻着我的发丝,继而是额头,鼻梁。
我知晓他的意思,缓缓环上他的脖颈:“阿棠如今一无所有,求陛下垂怜……”
祁宴激动的抱起我,将我放到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