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一直和我琴瑟和鸣的老公出轨了。

婆婆看似温柔，实则讥讽地劝我，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的女人就该忍气吞声。

没多久，婆婆的小三闹到了公司，搞得全家鸡飞狗跳。

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男人是我安排的。

1

应酬结束回到家之前，我特意在楼下坐了一会儿。

为的是让夜风吹尽身上的酒气。

然而，到了家之后，我身上的味道还是被黎咏发现了。

黎咏有些愠怒：「江晚吟，你是不是又去见李总了？」

我有些头痛，但还是选择了好言好语的解释。

「现在左服务器源代码外包最好的公司就是李总他们，我——」

没等我说完，黎咏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但是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

看着黎咏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样子，我心里压抑已久的火气终于爆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黎咏看我动怒，仿佛抓到了我的错处一样，越发来劲。

「难道不是吗？你算算这个月都和他吃了多少顿饭了！以前你要是谈一个合同，根本不会超过三次见面....」

真是无理取闹！

我冷笑连连。

「如果李总那么好谈下来，我至于这个月早出晚归？」

看着黎咏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又说道：

「或者，如果你有能力在三次见面里就谈下合同，我也不会再去见他。」

这句话戳到了黎咏的痛处。

「行，江晚吟，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看不起我。」

看着眼前这个怒发冲冠、喋喋不休的男人，我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的婚姻，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呢？

黎咏是我的大学学长，我们从大学就开始在一起。

毕业之后，我们俩结了婚，白手起家，创立了一家游戏公司。

黎咏是游戏设计师，而我则负责公司的大小业务。

一个月前，我们发行的游戏《回家》发布，创造了一个多亿的销量神话。

但是黎咏不擅长交际应酬，也不擅长谈判合作。

因此，行业中大部分人，都只认识「江总」，而不是「黎总」。

这让黎咏觉得受挫，他觉得他的成就被我掩盖了太多。

或者说，被我抢走了太多。

我承认，利用是一个极有天赋的游戏设计师。

但是我们公司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我们没有非常优异的工程师。

所以，写服务器代码的活儿得外包出去。

这也是我费尽心思与李总周旋谈判的原因。

黎咏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他那些创意非凡的点子，根本不可能做成游戏。

特别是在《回家》大获成功之后，黎咏便开始自得意满。

像这样的争吵已经是家常便饭。

就在我和黎咏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不休时，婆婆孟荷玉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她走到我们中间，拉住黎咏的手，温言软语道：

「阿咏啊，你说你，和晚吟吵什么。」婆婆抿着唇说。

「咱们这个家少不了晚吟，李总就算喜欢她，她也会拿捏好分寸的。是吧，晚吟？」

说着，婆婆又朝我看了过来。

我差点没闭过气去。

这算什么打圆场？

婆婆分明是挑着黎咏最不爱听的话说。

什么「这个家少不了晚吟」，「李总就算喜欢她」，一下一下的戳在黎咏心窝子上。

果不其然，黎咏听了婆婆的话，更是大发雷霆：

「江晚吟，别以为这个家，或者是公司，没了你就不转了！」

说完，黎咏拿上外套，摔门而去。

婆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又上来拉着我的手，期期艾艾地说：

「晚吟啊，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眼中含泪，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我竭力压制住心里的不快，盯着婆婆看了一会儿，我突然和她说：

「妈，我觉得黎咏在外面有人了。」

2

我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黎咏和我在一起十二年，他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不过。

最近，他总是不在家吃饭，或者突然说有工作要忙，就不回家了。

可是一切需要对外合作应酬的工作都是我在负责。

我没说忙，我没说不回家，反倒是他先要忙起来了？

并且，我在黎咏带着女士香水味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电影票的票根。

这是一场关于前任和爱情的商业片，黎咏对这种东西向来嗤之以鼻。

他是绝对不会一个人去看的。

而且，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个人去看这种电影？

别骗人了。

听了我的话，婆婆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婆婆赶忙拉着我到沙发上坐下，又给我倒了杯水。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工作压力大，难免会有些摩擦。但是出轨这种事......」

婆婆有些犹豫，我看出来她还有下文。

「况且，自从乐乐没了，你又不愿意再生，阿咏碰到几个喜欢他的，也是正常。」

「你就装作不知道吧，阿咏自己知道分寸的。」

听到这话，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乐乐是我和黎咏的儿子。

三年前，我和黎咏带乐乐去游乐园玩，但是遭遇了一场车祸。

我和黎咏只是受了点伤，而乐乐在车祸里不幸丧生。

在乐乐去世之后，我一直沉浸在哀痛之中，不愿意再生一个。

反倒是黎咏，只过了两个月，就和我提出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我非常生气，觉得黎咏根本不把乐乐当成一回事。

乐乐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或者是一样摆设，没了可以马上再买一个替代。

争吵过多次以后，黎咏也渐渐不再提这回事了。

现在，婆婆居然以我不愿意再生孩子为借口，劝我对黎咏的出轨忍气吞声？

我不由得认真打量我这个婆婆。

从前刚结婚的时候，我对孟荷玉其实是很满意的。

她是黎咏爸爸的续弦，年轻漂亮不说，性格也如同她家乡的江南小调，非常温和。

她嫁到黎家来的时候，黎咏已经高中了。她说自己愿意把黎咏当亲儿子看待，不愿意再生。

就是怕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会更偏心自己的孩子，而不照顾黎咏。

但亲妈和后妈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肚皮，孟荷玉不能像亲妈一样对黎咏能打骂两句，出现什么矛盾时，她都只是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

让人也不好意思再说她什么。

我嫁给黎咏之后，孟荷玉非常高兴。她说自己想要个女儿，以后会把我当亲生的看待。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结婚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挑不出孟荷玉的错处。

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了不对。

很多时候，孟荷玉看似是在劝架，但实际上却把我和黎咏之间的矛盾再次激化了。

难道是她也对我忙于工作、不愿再生的行为有些不满？

原本我只是想看看孟荷玉对黎咏出轨的事情是什么态度，但现在看来，我不必寻求她能做出一个公正的决断了。

我站起身，对孟荷玉说：「妈，我知道了。」

孟荷玉露出宽慰的笑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

什么「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女人结了婚都是这样，很多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之类。

我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卸妆时，我抬起湿淋淋的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黎咏再怎么和我吵、和我争，只要不触及到原则底线的问题，我都能理解。

但是出轨，绝对不可能原谅。

看来，找出这个小三，让黎咏净身出户，只能靠我自己了。

3

这天晚上，黎咏没有回家。

而我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去游乐园的路上，出车祸那一天。

红灯变成绿灯，黎咏正起步发动车子。

而我则转过头去，和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的乐乐说话，把他的水壶递给他。

乐乐伸出手来接，笑着和我说：「谢谢妈妈——」

他话音未落，那辆卡车无视红灯，从路口另一边冲了出来。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晕过去之前，我听见我自己在喊：

「乐乐，趴下——」

在医院里醒来之后，黎咏已经包扎了头上的伤口，坐在我身边落泪。

「乐乐呢？」我问黎咏。

黎咏张了张嘴，眼泪却落得更厉害了。

「老婆，乐乐他——」

我立刻翻身下床，想去看乐乐。

黎咏一把抱住我。

「老婆，乐乐的儿童座椅安全带没有扣紧，他、他——」

黎咏说不下去了，而我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乐乐去世了两个多月之后，黎咏又一次和我提起要再生一个的想法。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乐乐才去世两个多月，他竟然就要再生？

「可是，乐乐的死是你的责任啊！」争吵之中，黎咏这么对我说。

我愣在原地。

「他的安全带一直是你扣的，而且你早就知道那个安全带不好用！」黎咏喊道。

我浑身冰冷，如遭雷击。

是的，乐乐的儿童座椅安全带并不是那么好用，要用力往下按，才能扣紧。

难道，乐乐的去世，真的是我一手导致的吗？

那一天，我到底扣紧了安全带没有？

巨大的自责和痛苦如同一个漩涡，将我拉进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啊！」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身边属于黎咏的位置空无一人，被窝冰凉，如同此刻我的内心。

我捂住脸，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溢出来。

第二天晚上，黎咏回家来吃饭了。

孟荷玉很高兴，她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

公公坐在桌上，笑着对孟荷玉说：「每次阿咏一回来，你就高兴得和什么一样。」

孟荷玉把热气腾腾的鸡汤端到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阿咏从小就爱吃我做的菜，这段时间工作忙，给他好好补补。」

听了这话，公公重重哼了一声。

「现在阿咏已经结婚了，自然有他媳妇拉扯。你也是，忙里忙外的做什么。」

公公不阴不阳的说，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我知道，这是他在指责我不分担家务、不做饭。

我每天的工作很忙，曾经我提过要请个保姆来家里分担家务活儿，但是被孟荷玉婉拒了。

「哎呀，花那个钱做什么？我来就行。」孟荷玉说。

现在，倒成了我的不对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公公一眼，婆婆赶忙朝我使眼色，把我拉去了厨房里。

「今天阿咏回来，你和他好好说说，啊？」孟荷玉把一道松鼠鱼放到我手上。

我不置可否的接过盘子，将菜端到桌子上。

黎咏没抬头看我，而孟荷玉殷切的眼神灼热地黏在我身上。

于是，我打算先开口说话。

「这个月的行程怎么这么紧？你让Fiona把你的安排发给我看看吧。」

我喝了一口汤。

黎咏瞟了我一眼：「我的行程现在不是Fiona在做。」

我的手一顿，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还有，我不是小孩了，凭什么工作行程和安排都要给你过目？」黎咏呛了我一句，转头给孟荷玉和公公夹菜。

但我没理他后面这句话。

因为我想起来，曾经我在黎咏外套上闻到的香水味，是柑橘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Fiona最爱用的那款香水，尼罗河花园。

4

莫非，Fiona就是黎咏的出轨对象不成？

我回忆着Fiona的长相。

她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在公司里呆了四年，是黎咏的秘书。

Fiona长得很漂亮，工作能力也不错，只是公司里常有她的风言风语。

说什么有豪车接她下班啦，哪个男同事送了她昂贵的礼物啦，等等。

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女人，我很清楚在职场上，女人会受到些什么非议。

尤其是漂亮女人。

所以，我一向禁止在公司里讲小话的，尤其是乱传谣言的。

但我没想到，我的纵容，居然让Fiona得寸进尺。

心里打定主意，明天我就去公司里，先试探一下Fiona的口风和情况。

吃饭时，孟荷玉不断地在给黎咏夹菜。

「你自己也多吃点。」黎咏给孟荷玉盛了碗汤，孟荷玉笑个不停。

而我面前的碗则空空荡荡，黎咏好像根本没看到似的。

整个晚饭时间，黎咏都在和孟荷玉说话，穿插着几句和公公的闲聊天。

这顿晚饭本来我也就没什么胃口。

孟荷玉做的都是合黎咏口味的辣菜，但我吃不了辣。

加上黎咏刻意的冷暴力，我更是懒得再多说话了。

于是，我站起身直接回房。

「哎，晚吟，你不多吃点吗？」孟荷玉叫住我，我则摇摇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孟荷玉看了一眼桌子，恍然大悟又有些懊恼。

「瞧我，都忘记了，晚吟不吃辣的。」孟荷玉很是愧疚，又站起身来。

「晚吟，我再帮你用鸡汤下碗面吧？」

我正准备拒绝，黎咏比我更快的拉住了孟荷玉。

「不用管她，她有手有脚的，想吃什么自己会做。」黎咏哼了一声。

我懒得和黎咏在饭桌上吵架，于是径直回了房间。

然后，我第一个打开了Fiona的朋友圈。

让我有些疑惑的，是Fiona这个星期居然什么都没发。

以前，她可是每天都会发朋友圈的人。

继续往下滑，从一堆她的漂亮自拍以及网红餐厅打卡照里，我发现了一张照片。

这条朋友圈的文案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嘻嘻。」

配图是一杯有点贵的奶茶。

按理来说，这就是一个小女生分享生活的朋友圈。

但是，这张图片里出现了Fiona的手。

她戴着一枚拉丝镶宝石的银色戒指。

和我手上那枚婚戒一模一样。

当初，这枚戒指是我和黎咏结婚的时候，他特意去布契拉提给我订的私人订制。

也就是说，市面上是买不到和我的那枚一样的戒指的。

除非，黎咏以自己的身份和订单号为凭证，再找个「原本那枚丢了」之类的借口，再定做一枚。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虽然早就在心里下了定论，但真的面临他出轨的这一刻时，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在我坐在房间里平复心情时，孟荷玉敲开了我的房门。

「晚吟，就算是和阿咏赌气，你也不能只吃那么一点。」她端着一碗鸡汤面走进来。

「妈，我真的不太想吃。」我摇摇头，看到Fiona那条朋友圈之后，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这怎么能行呢？快，你好歹吃一点。」孟荷玉不由分说的将碗往我手里塞。

但是刚出锅的鸡汤面太烫手，碗又是薄瓷胎的，刚到我手里，就把我实打实地烫了一下。

滚烫的温度让我下意识松开了手。

那碗面哗啦一下打翻在地，汤汁溅湿了我的拖鞋。

孟荷玉的脸色有些发白。

黎咏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狼藉，以及孟荷玉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不吃就算了，甩脸色给谁看呢？」黎咏表情很难看，他走上来检查孟荷玉的手。

「没烫着吧？」

黎咏小心的检查着孟荷玉的双手。

「不怪晚吟，是汤太烫了。她手嫩，不像我经常在干活儿，皮糙肉厚的不怕烫....」

孟荷玉小声解释着。

听到这里，我有些异样地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孟荷玉。

我在家里都是买了全套的智能家电的。

每周，我预约的家政阿姨就回来家里打扫三次卫生。

说是干活儿，其实就是把洗好的衣服叠起来，或者把扫地机器人的内芯换一下。

我本来就不喜欢把时间花在琐碎的家务事上。

自从孟荷玉和公公住过来，把以前我很喜欢的那个做饭阿姨辞退之后。

负责做饭的孟荷玉只会挑着黎咏爱吃的东西来做。

听到孟荷玉这么说，一直被她偏心的黎咏自然一点就炸。

我没仔细听黎咏说了什么，我只是眯着眼睛打量被他捧着的、孟荷玉的那双手。

这是母子之间应该有的分寸和距离吗？

就算不是亲生的，这是不是也太过了一点。

如果不是确信黎咏的出轨对象是Fiona，我的脑子中恐怕会出现一个非常离谱而又扭曲的猜测。

这天晚上黎咏在家睡，但是我们两个人背对着背，谁也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径直去了公司。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要见Fiona，但是前台小妹却摇摇头。

「江总，Fiona已经被辞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挑了挑眉，问她为什么。

「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是因为Fiona瞒着黎总接受其他人送的礼物，被黎总知道了。」

前台小妹看了看四周，又低声说：「黎总当时发了好大脾气，甚至还在圈子里封杀了Fiona。」

听到这里，我皱起眉。

因为负责的业务不一样，我不是很经常来公司，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

因此Fiona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但是这个说法，我觉得有蹊跷。

就算Fiona有点什么私德上的问题，我对她的工作能力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她不可能做出瞒着上司收受礼物的行为，这是大忌。

而且如果真的跟了黎咏，以现在黎咏的身家，不可能亏待她才对。

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5

我找人事要了Fiona的地址，只说她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和我交接完。

在人事给我调资料的时候，我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当月离职文件，检查一下人事变动情况。

突然间，我发现一个叫李泰的工程师，也离职了。

李泰是负责《回家》第一部的服务器源代码的工程师，但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他是外包聘请的，而我觉得他非常优秀和出色，一直想把他挖到我们公司来。

这样，我们公司最大的弊端或许能被解决，至少也是缓解。

「李泰怎么也走了？」我问人事。

人事一边把Fiona的地址发给我，一边和我说：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他是突然就不来了的。本来他也是外包人员，做完了第一部游戏，就没怎么管他了。」

看来人事觉得，李泰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所以不来公司也是常理。

但是，我和李泰谈过，让他在《回家》第一部结束之后，来我们公司高薪试用一段时间。

如果他觉得公司没问题，就留下来任职。

所以，李泰不可能突然不见人影。

至少他也会和我打个招呼。

我不在公司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我想了想，给Fiona发了条微信，也是一样的借口：工作还没交接完。

然而，过了很久Fiona都没有回复我。

等我再发一条过去的时候，消息后已经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居然把我拉黑了？

看来明天有必要直接去一趟Fiona家里找她了。

今天工作上没什么别的事情，于是我早早就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孟荷玉正在收拾家里的杂物。

而被她收拾的那间房，就是乐乐以前的房间。

「妈，不用收拾乐乐的房间。」我赶忙走上去，但在她脚边放着的纸箱里看见，都是乐乐的玩具和衣服。

「妈，我不是说过别动乐乐的东西吗？」我有些恼怒，冷冷地看着孟荷玉。

自从乐乐去世之后，他的房间我都没敢进去过，只是让阿姨一直定期打扫。

没有给乐乐扣紧安全带的梦魇，让我不敢也无颜去面对乐乐。

但是我不动，并不意味着其他人能碰。

就连黎咏，也不行。

孟荷玉又露出了那种小鹿般迷茫的样子，她不断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是我一个姐妹，她有了小孙子....我就想着，乐乐的东西放在家里也用不着，干脆拿去送给她....」

说着，孟荷玉还眨了眨眼，问：「晚吟，可以吗？」

怒火唰地一下冲到脑门上。

「不可以。」我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乐乐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拿去送人做人情？」这是我第一次对孟荷玉说这么重的话。

似乎是被我的语气惊了一下，孟荷玉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再说一次，乐乐就算不在了，他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碰。任何人都不行。」

「妈，不要再有下次了。」

孟荷玉的眼睛里弥漫上一层水汽，她含着泪点点头。

我没理她，准备把她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回乐乐的房间里去。

「江晚吟，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

6

黎咏居然在家。

他听到了刚才我和孟荷玉说的话，竟然直接上来打了我一耳光。

我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皮肤火辣辣的疼。

「哎呀，阿咏，你怎么能动手！」孟荷玉在旁边说着，但并没有上来检查我伤势的意思。

我抬起头，看见孟荷玉正站在黎咏身边，轻飘飘的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

「黎咏，你居然敢打我？」我捂着脸，冷冷看向黎咏。

「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的话！我打你还打错了吗？」黎咏有恃无恐，瞪着眼和我吵了起来。

「乐乐都死了多久了！这些东西放着也是占地方！何况你又不打算再生一个。」

这些锥心之语戳穿了我一直竭力维持的面具。

于是我也抬起手，正反两下给了黎咏两个耳光。

「黎咏，对你来说乐乐算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指着黎咏的脸质问道。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还手，黎咏愣了一下，然后也脸红脖子粗的吵起来。

「我说什么了？乐乐的死，不都是怪你吗！如果你当时检查了安全带，或者早点给乐乐换一个儿童座椅，难道会出事吗？」

黎咏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我心底最深处的伤疤。

一直是这样。自从乐乐去世后的这三年里，黎咏一直都是这样。

即使我被噩梦困扰了整整三年，黎咏都从来不留情面。

他就差把「凶手」两个字刻在我的脑门上了。

对乐乐的羞愧和自责将我钉在原地，一直到孟荷玉把黎咏拉走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低下头，将孟荷玉收拾出来的纸箱一个一个搬了回去。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乐乐的遗物我一直没敢进来动，也不许别人动。

这一次，还是我第一次和它们见面。

收拾到一本图画本时，我想起以前我鼓励乐乐写日记，就给了他一本图画本，让他用画画的方式记录下自己的一天。

乐乐很喜欢，所以到哪里都带着这本图画本。

我第一次翻开它。

一页一页都是我，乐乐用生疏的笔迹写着「妈妈今天好漂亮」「我爱妈妈」之类的话，让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翻到最后一页，我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如遭雷击。

上面画的是一辆车子。

一个长发女人下了车往一栋房子走去，还有另一个戴着布契拉提戒指的女人在车外。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和这个女人亲吻着。车后座坐着一个小孩。

「她把我抱起来，亲了我，让我别告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