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的宣传和教育——驯化过程

文化虚而待物者 2024-09-13 02:54:55
春秋的宣传和教育——驯化过程 现代人研究国学,一个很大的混淆,就是古今的概念不同,一方面,鸦片战争以后西学东渐,我们引进了西方的一些现代科学,往往在国学里寻找适合的名词充当翻译,来指代引入的新东西,另一方面,五四运动以后破旧立新的东西很多,我们熟悉今天的概念,想当然以为古代人也是按照我们今天的做法在做,尤其是古今使用同一个概念的时候,给解释、理解古人到底做了什么是一种蒙蔽和覆盖。 典型的例子就是“教育”,我们经常说,孔子开创了中国私人教学的先河,“有教无类”,是后世教育事业的“鼻祖”,这当然对于我们尊师重教,崇拜孔子是一个宣传点,但是我们想当然的认为,古代教育就是传授知识,或者说,古代教育人的人,首先是研究科技知识有成效,有积累的人,善于运用数理逻辑做事的人,然后愿意把这些分享给他人,这是曲解。 孔子开启了儒家这个学派?这也是现代人想当然。 儒家是孔子所创立、孟子所发展、荀子所集其大成,之后延绵不断,至今仍有一定生命力的学术流派 ——这句话出现在“搜狗和百度百科”上,是现代人对儒家的解释。 古人不这么看,即便是自称儒家的人,也对儒有自己的认识:儒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存在,也是巫师,只不过不是擅长占卜,而是擅长“祈雨”,又叫“雨师”。儒来自于“需”,甲骨文是“云上于天”曰“需”,祈雨的人,叫“儒”。 孔子:“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也”。 《汉书·艺文志》:"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叙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 《说文解字·人部》对“儒”的解释为:“儒,柔也,术士之称。从人,需声”。 "儒本求雨之师,故衍化为术士之称"——章太炎(《国故论衡·原儒》)。 据郭沫若考证,"儒"本是鄙称,儒家这一称号,也不是孔子自家封号,而应是墨家对孔子这一学派的称呼。 胡适:儒者为殷遗民,而这些人于亡国之后,沦落为执丧礼者,儒为周代社会对有此类文化之术士之蔑称。因已遭亡国,其文化只能以柔弱之势存在。 这样的儒,面对“贵族”,只可“点头哈腰”,怎么可能成为教育家呢? 这个问题很大,是我们研究《周易》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即涉及到《周易》的科学性、逻辑性问题,《周易》是孔子的教材,那么孔子通过《周易》是在传承什么。当我们想当然用现代教学想象孔子年代的教学时,我们就会被自己欺骗,至少我们不知道孔子教学的重点是干什么。 一、孔子以前的阶级。 殷商的情况我们现在没有实际的证据,但西周建立,有了《周礼》等典章制度,我们可以知道一些教育的大概。 《周官》记载,教国子的有师氏、保氏。师氏居虎门之左,教授“三德”(至德、敏德、孝德)、“三行”(孝行、友行、顺行);保氏教授“六艺”和“六仪”。这里的师氏、保氏其实都是王室家族的,也就是姓姬,都是王官,根据职能不同,划分了“师氏、保氏”:老师是王室成员,学生亦如此,“国子”是王室贵族后代,教学的地方叫“避雍”,后来也叫明堂,即是王宫的一部分,《礼记·王制》讲的很清楚:“大学在郊”“小学在宫南之左”,这里的“郊”和现在的“郊”概念不同,总之,学校是王宫划出来的一块,一般的贵族都无权靠近。 可见,教育和管理教育的,都是周王室成员的事情,是真正的“王官”,西周诸侯除了极个别的异姓: 封商纣子禄父殷之余民。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褒封神农之后于焦,黄帝之后于祝,帝尧之后于蓟,帝舜之后于陈,大禹之后于杞。——《史记·周本纪》 其他的封国全部是武王的兄弟子侄,即王室嫡系大宗为周王,王室的非嫡系旁支为诸侯。诸侯称“臣”,诸侯手下管事的称“家臣”、“陪臣”,是不能称为“官”的。 如季友和庆父同是鲁国大夫,季友为季孙氏之祖,本为鲁桓公之子,鲁庄公同母弟;庆父是鲁庄公异母弟,即不是嫡长子而已。鲁庄公死后,季友立公子般为国君,庆父杀害公子般后,拥立鲁闵公,庆父再杀鲁闵公,奉鲁闵公兄长姬申出奔,季友归国拥立姬申,是为鲁僖公,并逼庆父自尽。鲁僖公元年(前659),以功受封邑,为国相。这样能决定国君废立的人,史称“陪臣执政”。不论他们以后称什么“氏”,他们都是“姬姓”,包括和孔子不对付的阳虎,也姓姬。这些“姬”姓,是贵族。 而孔子呢,殷商遗民,姓为子,氏为孔,名丘,祖籍宋国(殷商遗民的封国)栗邑(今河南夏邑),出生于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孔子最多算是前朝贵族的后代,他如何能教育“姬”姓贵族?须知在春秋时期,不是贵族,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受教育,遑谈教育别人? 二、周室衰落,阶级演化。 《史记·周本纪》记载: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为平王,以奉周祀。平王立,东迁于雒邑,辟戎寇。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 这个记载很明白,大家把周室当战利品分掉后,诸侯按照申侯的意见立申侯的外甥为平王“以奉周祀”,周王室当成象征性的共主,“政由方伯”:诸侯头上的周室不再尊贵,诸侯无意中经常会“僭越”到王室的高度。比如孔子抗议季桓子用“八佾”这种仪仗:周王才可以用“八佾”,鲁定公也只能用“六佾”,季桓子虽然摄政,但是他的身份是“正卿”,按《周礼》只能用“四佾”。孔子为什么知道?“儒者为殷遗民,而这些人于亡国之后,沦落为执丧礼者”他记得传承是红白事的司仪,最讲究人前显摆自己懂得“过事”“该用几个乐”,请几个吹鼓手。 三.办学的原则和内容。 为什么讲非贵族没有必要受教育? 这里有一个更重要的概念是办学的原则,办学的目的,大家对办学的要求。 我们不能用现在的办学方针去看待孔子时代的教育功用,《左传·襄公九年》知武子说: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这句话到了孟子时代,依旧通用,《孟子·滕文公章句上》:劳心者制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这种认识恐怕决定了那个时代的办学方针:教学的目的是更好的“制人”,即和人打交道,而不是和物打交道。教学的内容是教你“劳心”,贵族才能“劳心”。 这样的教育方针有一个很大的弊病:忽视生产。它把人的动机区分成“劳心”和“劳力”,并明确了“劳力”是“制于人”的事,那么一切有关生产的学问,都属于“劳力”的范畴,都是“制于人”的下贱的事情,不在办学的考虑之内,这样的教学,其实和“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科学总结积累绝缘了。教学只限于贵族,而贵族绝不会主动和“劳力”的事情沾边,更遑论花精力去学,而“劳力”又没有资格学。 这在孔子时代是很自然的事,孔子自己讲幼年也曾因生活所迫,做过“乘田”和“委吏”这样的鄙事, 这都和“劳力”沾点边,一旦家境有所转变,自然会远离这样丢面子的差事。 那么孔子教学教什么?《史记·孔子世家》这样记载:孔子以诗书礼乐教。 司马迁是汉武帝时期的太史令,他写孔子,把孔子直接拔高到诸侯的高度,可见他对孔子是十分推崇的,他拜孔子的后代孔安国为师,又跟随董仲舒学《春秋》,所以对孔子的评价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可谓至圣矣”,后世人封孔子“大成至圣”来源于司马迁的这个评价,现在以这个依据,说明在孔子死后快300年的汉代,也认同孔子教学的内容和方针。 那么什么是诗书礼乐?或者讲,《周礼》为什么教诗书礼乐? 这就必须讲到“教”,古人的教,主要意思有三个:效法、矫正、行孝。吕思勉先生在《中国通史》中这样解释教: 现在的教育颇近乎以前所谓的“习”。 古人所谓的“教”,只是效法的意思:教人以当循之道谓之敩,受教育人而效法之谓之学。 《王制》说: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吕先生说,管大学的官据《王制》是大乐正,据《周官》是大司乐。古代乐之外无所谓学,可见古代大学的性质。 四. 人的选拔任用标准,决定着教育的目的。 现在人们常说“学而优则仕”,意思简单明了:学好了可以当官。教育的功用必须满足“干部任用选拔”标准,那么那个年代怎么选拔人才呢? 《礼记·射义》说: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饰之以礼乐也。故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圣王务焉。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诸侯岁献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其容体不比于礼,其节不比于乐,而中少者,不得与于祭。数与于祭而君有庆;数不与于祭而君有让。数有庆而益地;数有让而削地。故曰:射者,射为诸侯也。是以诸侯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夫君臣习礼乐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是诸侯贡士,天子选拔人才的标准,所以,大家才愿意教学《礼》和《乐》,教科学文化知识,难道是想当一个“劳力”者,受制于人吗? 以至于吕先生感慨,此等学校中,除封建迷信,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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