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伯光

今天写写文化输出的事情吧，很多人压根弄不懂文化输出是啥，当然文化输出是个词，详细写几篇论文都写不完，那就按照我比较擅长的方式写写。文化输出其实很特殊，这里就用那个常听到的一个模式去套吧。

1、一流国家输出价值观，二流国家输出技术和规则，三流国家输出劳动力和产品。

一是西方和欧美完全占据第一档，第一条包含后面两条，相信不用多讲了。西方近两三百年不仅仅是文化层面，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科学技术，政治制度，军事构建再到社会方方面面都输出了价值观和标准。

二是东亚当中日本巅峰时期做到第二条，曾经接近过第一条，但确实先天不足。

日本文化输出，基本上公认的曾经东亚文化输出第一位，我们就不算那些文化衍生的时尚、旅游、美妆、二创、衣食住行等等领域，单独就文化领域像电影、电视剧、动画、音乐、游戏、小说等等，可以说都是亚洲第一。

而日本这文化输出第一的背后就是日本经济世界第二时创造的，基本上在技术层面制定了规则，资本主义时代你率先搭建成熟产业链，生产具有竞争力的成熟商品，最后并且资本和产业出海，如果其它国家没有政治上的阻拦和保护（这条下面再讲）。

虽然你未必能影响和左右价值，但在固定经济框架下可以制定一定规则，输出文化。

日本影视基础奠定上很强，像电影出现黑泽明，小津等等世界级大导演，圈内学习都避不过。但商业影视产业链上建立上相对一般，80年代就开始衰落了，相反过渡到动画产业，游戏产业世界数一数二。

日本动画有多强不用多讲，日本游戏集技术和规则的大资本公司有任天堂、索尼、卡普空等等巨头。只要你稍稍了解游戏行业都会知道，这些公司不像国内腾讯（更像投资公司），新崛起的米哈游（还嫩），它们就是游戏界的丰田，本田，日产那些公司了。

在现有世界的大运行框架之下（经济与政治模式），他国产业崛起（升级、竞争与替代），一个产业在世界上不但非常稳固，而且会持续赚钱，也就是持续输出。

三是韩国与中国港台巅峰做到第三条，略接近第二条，但也都没有达到

港台地区文化输出，是政治和经济上80年代中国打开国门的缘故，台湾本身音乐产业借鉴日本严重（又不如他），电影多是文艺片，最终高峰是2000年后别开生面的台湾偶像剧（没传到西方和世界，统治亚太），香港基本上就是商业电影。

当时港台合在起是一个有工业制造和金融中心的发达经济体，但因为历史原因，文化产业属于“社团式资本公司”，说到底是中国传统传帮带的中小型手工作坊，在技术上动作片领域，成家班，洪家班，甄家班等世界第一动作设计体系。

问题在于，手工作坊在商业资本企业领域无法和日本企业和好莱坞企业竞争，90年代末好莱坞通过挖掘香港人才前往好莱坞发展，技术学得差不多了就把人踢了（确实做不到那么好，但够用就行）。本土市场狭小的香港电影就崩了，还是内地市场接盘养了他们20年。

多提一句，当初香港大资本公司有大格局出走外国尝试过的还是邵氏，但后来香港电影巅峰时期，明明出现了一大票文化公司，但是帮的事情就只会内斗了。

韩国则属于“财阀型资本公司”，虽然整体不如日本资本公司实力强，在艺术和基础技术影响领域也不如香港电影，但是它在资本公司角度确实远远强过港台。同时国家战略+较强资本公司+打鸡血模式=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流行文化输出。

不过，如果你仔细想想，当初成龙一票香港动作巨星和香港电影幕后，现在大量韩国娱乐的文化输出，本质上是不是在输出劳动力和产品昵？

它定义了多少技术上的规则，市场上的规则，行业上的规则，更不用提更高了。

截止目前，现行全世界经济与产业规则仍然是欧美奠定，就是以欧美为首的资本主义经济规则，不同政治冲突和意识形态导致的国与国，产业与产业的合作竞争也有很大的区别。

比如说像菲律宾，日韩，五眼联盟和欧洲很多国家，中国文化平台出去就说监视人家，一说现代文化作品就主包含共产主义意识形态，那么请问你怎么玩？

这就用周星驰《少林足球》那句经典台词：裁判、球证、旁证、主办、协办所有单位都是我的人，你怎么跟我斗？

我们只说文化产业的话，大概就是资本投资、播放平台、宣传渠道、消费市场，连带意识形态背后的政治操作下的社会认知等等，你都和它相悖，那么请问你单独的文化产品怎么输出？

文化输出就只是文化了？你们到底是天真还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

当初日本经济巅峰时确实被美国打压过，之后广场协议后衰落三十年，美国和西方和日本文化产业是合作状态，至少绝对不会像对待中国那么差距大。

港台地区则是80年代后中国经济开放进入美国主导的经济秩序，2000年左右更是合作的巅峰，等到中美关系冲突，港台文化已经衰落得不行了。其实所谓网飞扶持韩剧，网飞没扶持港台吗？香港没怎么扶过，台湾拍过一些，压根不如网飞韩剧，韩国电影成绩好（这就是能力问题）。

韩流就完全是18年前后本土市场发展到头，中韩贸易站后转向美国，西方又扶持。先《寄生虫》欧洲和美国拿奖，票房也不错，再网飞韩剧《鱿鱼游戏》爆了，韩流音乐，韩流偶像都是这样一个模式，一直延续到现在。

具体赚了多少钱，韩流本土发展得如何，这里也不写了。

如果以上面那三个标准，你就会发现中国内地文化输出到底如何了，这里就不从各个领域写了，也不从8090年代内地文艺片，再到2000年到2010年过渡期写了。

我目前的定义是：中国文化输出目前大概处于是第二条输出技术和规则层面（产业资本走出去），这点远比港台和韩国都要强得多，但是明显不如日本，讽刺的是输出的文化产品，整体又不如当初香港电影和现在韩流，更不用提日本。

虽然势头很喜人，比如《原神》等游戏，《魔道祖师》等动画，这两年电影票房也不错。但是文化输出二来时间既短，二来明显不能和韩流和日本相比。

这个这几年真正输出得不错的就是技术与规则的平台像tiktok（开始输出中国现代生活），再到爱优腾海外版走出去中国电视剧，中剧在海外已经和已经和依托于网飞等美国流媒体的韩剧了。

这个细节下面文章写会详细写，最后说一段文化输出上的看法。

很多人谈论文化输出的时候，经常会从手段视角去讨论文化是否出色、是否深刻等等；无意中忽略了所有的手段都是为目的服务的，跳出目的去谈手段无异于空中楼阁。其实就是在各行各业里都有的一个东西，叫“行业创新”。

各行各业都是需要发展的，所以永远都需要去拓宽事物的边界，并且这个领域是只有行业内部的人自己去搞才行的，外人无法也不应该参与——但是，这里是我想强调的是，那个不是“真正的艺术”，那只是艺术中最展示生命力的部分（在各行各业里，勇于创新的研究都是最有生命力的）。

换句话说，就只是艺术这头大象的象鼻，远远不能代表真正的大象。

上面已经说过了，文化输出和其它领域大概有三个标准，产品与劳动力可能达到巅峰，但终究只是这个象鼻是大象的一部分，你无法定义技术与规则，但现在却被大家认为成了“它是大象的全部”。

而且文化的本质就是对于美好生活情感的传递，艺术品就是这个传递过程中的载体。

但是文化产品被创造出来后的传播，是一定需要技术与规则，再到背后政治和价值观的定义 的。否则你文化再强也没啥用，东南亚流行文化中心差不多是泰国，但是泰国文化在世界影响力微乎其微。

当一件作品可以通过政治和经济的框架下，能传播给50亿人，并且他们产生兴趣的话，那么它就是非常成功的文化输出，至于内容是否非常深刻，是否有艺术从来是次要的。

文化本身是否厉害当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始终能让全世界不同国家，不同地域，不同人种，不同文化的50亿人看到，这是很恐怖的事情。

关于中国内地流行文化具体发展，请看下一篇文章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