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御驾亲征归来,带回白月光苏卿怜。
苏卿怜养的小狐狸发狂,咬死了我的女儿糯糯。
君泽却怪我贪玩,连孩子都护不住,把我打入冷宫。
他和苏卿怜大婚那日,我闯进婚房:
“六郎,你不能娶她!你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什么穿越女?朕从不信那些无稽之谈!”
灵魂抹杀前,系统问我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要让他,悔恨一生。
1
我和婢女小苏换上短打,尾随君泽来到皇家猎场。
苏卿怜缩在他怀里,转动着手腕上的褐色佛串,看向我,笑容浅淡。
君泽还是六皇子时,曾救济百姓染上瘟疫,大夫断定时日不多。
我去城隍庙为君泽求佛串。
慧觉大师圆寂后留下舍利子,听说有度化众生的能量。
我在慧觉大师生前打坐的地方跪拜。
天寒地冻,腿冻成雕。
庙里众僧感动落泪,方丈说佛串和我有缘,让我带走。
我挥动马鞭,冲了出去。
我辛苦求来的东西,凭什么便宜她人?
“苏卿怜,你敢不敢和我比骑马?”
“我们水平半斤八两,你若输了,便把佛串还给我!”
苏卿怜挑眉。
好一招以退为进。
她上了侍卫牵来的小红马,以此回应我的挑战。
快到达终点时,我靠近苏卿怜,伸手去夺佛串。
苏卿怜神色淡淡,弯起的唇角带着讥讽。
空中弥漫着一股香味。
隐约觉出哪里不对。
我的马突然发狂,撞向苏卿怜的马。
她弱柳扶风,就要栽下去。
我不能让她在我眼皮底下出事。
到时有嘴都说不清。
纵身跃起,拽住她的胳膊。
不料,苏卿怜一掌把我推倒。
“贵妃娘娘真是心善,不妨关心下自己的安危。”
再次摇摇晃晃,她跌入君泽怀里,晕倒得恰到好处。
她早就算好了?
我摔进灌木丛,藤曼贯穿脚背。
“陆芊芊,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区区一串珠子,你就要置阿怜于死地?”
我想说这不是一串普通的珠子。
可脚疼得说不出话。
君泽眼神冰冷,扯下苏卿怜手中的佛串丢到我身上。
“你心肠何时这般歹毒?”
珠子四散开来,我扑过去,脚上的藤曼加深几寸。
“六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
君泽抱着苏卿怜离去。
我抚着手中的几颗珠子,泪水滑落脸颊。
其实我这个人怕痛,还爱哭。
君泽不喜欢我哭哭滴滴的摸样。
在他面前,我的眼泪收敛了很多。
小苏赶过来时,慌乱得不知所措。
“他说我歹毒?我歹毒?”
心疼得无法呼吸。
当年为求得佛串,十八颗珠子,跪了整整十八天,落下腿疾。
此后,寒冷天成了我的噩梦。
2
攻略君泽第七年,他御驾亲征。
我日日盼他归来。
每日泡茶,习惯加入一块当归。
当归,当归,君何时归来?
盼星星盼月亮盼回的心上人,带回了别的女人。
苏卿怜像极了君泽死去的白月光。
她和我性格迥异,我动若脱兔,更衬得她静若处子。
她如美玉,让人琢磨不透。
一举一动,烙印着这个时代的影子,却让我生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错觉。
养伤期间,糯糯喜欢背着我往凤仪宫跑。
我拦住她的去路。
苏卿怜给他俩灌迷魂汤不成?
君泽迷恋她的神秘。
糯糯也爱和她亲近。
“娘亲,娘亲,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糯米嘛?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凤仪宫嘛……”
毛绒帽下,糯糯莹亮的葡萄眼眨巴着,泛起泪花。
看她奶萌奶萌的撒娇,我忍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
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糯米,你记得一个时辰回来用膳,娘亲做你最爱吃的鸡仔饼。”
糯糯跑到门口,回头,冲我吐舌头。
雪白毛球垂落帽沿,摇成拨浪鼓。
“苏姨那里有更好吃的糕点,糯糯不回来用午膳咯。”
这小机灵鬼,惯会骗人哩。
我扶额叹息。
也只能宠着她呗。
谁让她是我女儿呢。
出于好奇,我问她都有什么好吃的。
糯糯每说出一道美食,我的心就沉下一分。
3
蝴蝶酥,手抓饼,披萨,蛋挞。
……
这些都是现代才有的东西。
难道苏卿怜也是穿越者?
好奇驱使我来到她寝宫。
院子里,苏卿怜躺在藤椅上,面前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脑袋上戴着糯糯的毛绒帽。
小狐狸看着我,眼珠子幽蓝幽蓝跟宝石似的,好看极了。
君泽御驾亲征时,多次被这头狐狸搭救。
也是这头狐狸搭线,让他认识了苏卿怜。
苏卿怜不仅才艺双全,更是当代女诸葛。
最后一战,祈国只剩四万兵马,而乾国八万兵马来势汹汹。
苏卿怜陪君泽唱了一出空城计。
乾国首领自是不信,把城墙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活捉君泽。
就在这时,祈国几名精锐来到敌军老巢,放火烧了军粮。
乾国土地贫瘠,物资匮乏。
好不容易才凑到的军粮,悉数被烧尽,只能咬牙撤军。
苏卿怜的聪慧,更让君泽钦佩不已。
君泽带回她时,两人一马,穿过紫禁城。
这段风流韵事,传遍上京。
众人无不惊诧,这等待遇,就连我这个贵妃都没有过。
君泽更是把她安排进凤仪宫,这可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寝宫。
阖宫上下,都在传君泽要立苏卿怜为后。
许是顾忌我,君泽并未给她封号。
宫中人人喊她苏姑娘,却无半分不敬。
看到我,糯糯欢喜的扯着我的袖子。
“娘亲,娘亲,好不好看?”
她在小狐狸头上弄了几个小揪揪,又在尾巴上扎了一个蝴蝶结。
这等奇思妙想,不愧是我陆芊芊的崽。
“娘亲,这个小狐狸,好好玩,糯糯真的很喜欢它。”
糯糯仰头,眼巴巴看着我。
她多次向我提及这只小狐狸,希望我能向苏卿怜讨来。
我开不了口。
我看不透苏卿。
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也没办法和她做交易。
苏卿怜翻过几页书,柔声道:
“姐姐若想要我的狐狸,妹妹送上便是。”
想到上次马发狂她堆倒我的事。
我对她又生了几分警惕,拉着糯糯就要走。
小狐狸却突然跳到我怀里,温顺的躺着,身上的毛很软。
我不明白苏卿怜的用意。
直到看到君泽站在在门外。
“陆芊芊,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
4
我下意识想将小狐狸放下来。
可它不肯下来,浑身毛发炸起来,像是我强迫它一样。
“什么叫我抢别人的东西?是它自己跳到我身上的!”
君泽明显不信,抱走小狐狸,抚平它的毛发,心疼不已。
“小狐狸最是怕生,除了朕和阿怜,它不轻易让人碰。”
初见苏卿怜,她怀中抱着小狐狸。
那小狐狸见谁都怯生生的摸样,唯独见到我,张牙舞爪。
像是被人调教过的。
糯糯可是喂了它半月有余,它才肯和糯糯亲近。
见我哑巴吃黄连,糯糯跑过来拉着君泽的袖子。
“爹爹,娘亲说的都是真的,是小狐狸自己——”
“住嘴!”
“朕之前教你叫父皇你全都忘了?”
君泽的不悦写在脸上。
他甩开糯糯,责怪我没把糯糯教好。
我再次哑然。
我们在一起这些年,住腻了皇宫,他会带我出宫小住一段时日。
在民间,我们只是平常夫妻。
他会温柔的叫我芊芊,我则深情唤他六郎。
糯糯习惯叫君泽爹爹,以至回到宫中都难得叫声父皇。
看着糯糯摔倒在地,眼泪汪汪。
我心疼不已,将她搂入怀。
“糯糯,不哭哈,娘亲在呢。”
君泽脸上的担忧隐忍下去,他把手背到身后。
“行啦,别装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你娘满口谎言的毛病。”
糯糯也不哭了,有些陌生的看着君泽。
以前,君泽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久了,没有及时来和我同寝。
我就喜欢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糯糯也在旁边耳濡目染学了点。
君泽宠溺又无奈:
“真拿你和糯糯没办法,你们呀……”
苏卿怜合上书,难得替我解释,是小狐狸主动跑到我身上的。
君泽不信,他说我向来野惯了,看到宫里好玩的东西,都向他讨要。
上次还偷偷把御书房的贡墨顺走了,还死不承认。
可他好像忘了,他把贡墨送给了苏卿怜。
只因苏卿怜夸了句,墨中极品,坚如玉,深如黛。
他便拱手相送。
“陆芊芊无德无才,不配教导公主,还是由阿怜你来教吧。”
我隐忍的委屈刹那间爆发。
“君泽,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才是糯糯的生母,你要把我女儿交给一个外人抚?”
“你休想!”
糯糯缩进我怀里,我抱着她不愿撒手。
5
太监强行把我和糯糯分开。
君泽禁足了我一个月。
诺大的蒹葭宫,竟成困住我的牢笼。
每日有人固定送来膳食,实在乏味。
糯糯跑回来闹着和我见面,每次都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她想到爬狗洞,却爬了一半,卡在洞口。
后来狗洞也被堵住了。
小苏向我汇报此事,我哭笑不得。
怪我咯。
把她养膘了。
以后是个胖公主,会被驸马嫌弃的。
这天,小苏提来一个食盒,是糯糯送来的。
她好像有话要说,却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打开食盒,是鸡仔饼。
糯糯的最爱,三天两头吃一次。
她还缠着我教她,说长大后做给我吃。
可她个子还够不着灶台。
小苏有些担忧:
“娘娘,公主脸上脏兮兮的,手还被烫伤了。”
想到糯糯笨拙的去够灶台。
滚烫的热水溅伤她的手。
我心疼的直掉眼泪。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
我要去见糯糯!
我和小苏互换身份,让她躺在床上,装作身体抱恙。
我提着食盒去御膳房装了几碟糕点,以贵妃的名义去了凤仪宫。
院子里,君泽在旁边念书给苏卿怜听。
她悠闲的躺在藤椅上,闭着眼。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糕点。
苏卿怜拿起一块糕点递到糯糯嘴里。
糯糯甜甜的叫她母亲。
我藏在角落里。
糯糯在和小狐狸玩皮球。
她跑来捡球,距离我还有几米远。
婴儿肥的脸廋了一圈。
是不是苏卿怜虐待她了?
我很想跑出去,可糯糯看着我办了个鬼脸,不让我过去。
熊孩子,老娘天天担心你在这里吃喝不好。
你倒好,真把苏卿怜当娘啦?
糯糯捡完球回去又和小狐狸玩起来。
此刻,他们三人才像一家人。
倒像是我打扰了他们一般。
我盯着手中的食盒,心里酸酸涩涩。
辛苦种大的崽认她人为母。
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见到我失魂落魄,小苏担忧问我是不是糯糯出事了。
我看着桌上零星几块鸡仔饼,心里堵得慌,收到食盒里,想让小苏拿出去给下人吃,但想到是糯糯亲手做的,还是不忍心,又放回桌上。
之后,我又偷偷去过几次凤仪宫。
他们三人依旧岁月静好的像一幅画。
我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糯糯在凤仪宫好的不得了,怎会受虐待?
估计是不好好吃饭,才廋了。
困意袭来,我又睡着了。
6
梦中,糯糯身上青紫印遍布。
她哭着喊我:
“娘亲,娘亲,救我,救我……”
我跑过去,她的身子离我越来越远。
……
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胸口更是喘不上气。
脑中都是糯糯被虐待得惨绝人寰的摸样。
桌上的食盒不见了,碟子上只剩三五个鸡蛋仔。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年上元节,糯糯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新鲜。
车水马龙的街道,糯糯不见了。
寻着蛛丝马迹,我们找到一家客栈。
客栈破旧,开在郊外。
老板娘鬼鬼祟祟,我们推测,十有八九是黑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番茄酱的味道。
那是我自制的调料配方。
糯糯爱吃,总是随身携带。
老板娘端上一碟馒头。
掰开馒头,糯糯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眼前。
乾国土匪猖狂,见君泽登基不稳,频繁骚扰百姓,君泽苦恼不已。
糯糯人小鬼大,想替他分忧。
在街上被拐后,她在路途留下暗号。
又在馒头塞了纸条,引我们到土匪的老巢。
我疯了般扯开鸡仔饼。
一个,没有,两个没有……掰开最后一个鸡蛋仔。
一张纸条出现在眼前。
心悬在嗓子眼上。
“娘亲,救糯糯!”
啪——
碟子打翻在地。
小苏进来,我顾不解释,只说糯糯有危险,让她去找君泽。
凤仪宫,角落的一间偏房,血腥气扑鼻而来。
一群侍卫围在门口,他们拼命撞击着门扇,那把锁就要掉了。
糯糯惨痛的叫声从里面传来。
我推开那群侍卫,一拳头打掉了锁。
锁上染着血。
我感觉不到疼。
门开的瞬间,我腿软的几乎晕过去。
7
小狐狸幽蓝色的瞳孔陷入癫狂。
它踩在糯糯肩上,雪白毛发被鲜血染红。
我看到那血,是从糯糯脖颈上流淌出来的。
血水流淌了一地。
糯糯躺在血泊中,疼得直呻吟。
“娘亲,救救糯糯,糯糯好疼呀,疼死了……”
我一脚踹飞小狐狸,抱起糯糯。
从衣裙撕下一块布包住她的脖颈。
血很快濡湿了布。
我又撕了一块。
糯糯握住我的手,小脸惨白,嘴唇哆嗦。
“娘亲,糯糯是不是就要死了……”
“糯糯,你不会死的,娘亲现在就去找太医。”
我手脚都在颤抖。
背了好几次才背起糯糯。
我无法想象,他撕心裂肺的喊娘亲求救时的摸样。
无助、绝望、恐惧……
而我身为她的娘亲,在干什么?
我怎能心安理得的睡觉?
眼泪吧嗒掉落。
腊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来。
有雪钻进眼睛,凉得彻骨。
太医院里,空空如也。
一个太医都没有。
“太医呢?太医都死哪去了?让他们出来!”
门口侍卫跪下,惊恐地回话:
“回娘娘,太医们都被陛下昭去乾清宫了!听说苏姑娘也被着了那畜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