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翻我行李箱的时候,翻出了成人玩具。她撕扯我的头发,骂我恶心,贱货,是个不要脸的烂裤裆。甚至在亲戚面前,她还要故意丢出那东西,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当婊子。有人劝她,她却气焰更盛:“我说她咋了?这东西是女孩子可以用的?”“女孩不可以用,那是要给男孩子用吗?”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1
“现在的菜啊,都不干净,洗的时候得消消毒。”
我妈往水池里撒了把盐,然后将我的手狠狠按进去。
昨天被她打裂的伤口痛的钻心。
好在有亲戚在客厅叫她。
她直起身,脸上挂出和煦的笑容,用客厅的人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说:
“小念啊,天这么冷,要不你去陪叔叔阿姨坐会儿?妈妈来洗就行。”
我摇摇头。
她回到客厅,和亲戚们其乐融融地客套寒暄,听着对她女儿儿子的夸赞。
而我在厨房,一个人用着冰冷彻骨的水洗菜,伤口渗出鲜血。
“呀,手机没电了,我去拿个充电器,你们接着聊。”她起身。
我没来由感到一阵不安。
转过头,就看见她走进我的房间。
片刻后,屋子里响起来一声做作的尖叫。
“陈念!这是什么东西!”
她冲出来,瞪圆了双眼,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将我的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成人玩具,情趣用品散落一地。
“陈念!你给我滚过来!”
果然,我说她昨天发现那东西,怎么只是打了我一顿,却没有把这事告诉我爸。
原来,只是为了今天的表演。
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2
我没有动,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我看向手边的刀。
曾经多少次想过,要不,就这么死了吧。
或者捅死他们所有人。
可我还没来得及动作,头发就被人一把攥住,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向后倒在地上。
她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了客厅,按着我的头压在那东西上。
“陈念!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闭上眼,眼泪落下。
“我看你在家懒的,床上被子一团糟,还好心给你整理,结果你藏了这种东西!”
“你说你是不是贱!”
客厅一片死寂。
“怎么,想男人想疯了?过个年回来没男人受不了了是不是啊?”她站起身,冲着我爸嘶吼,“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在家里都干了什么事儿!”
我听见杯子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玻璃渣溅在我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滑过我侧脸一条长长的狰狞旧疤。
我看见我爸铁青着脸,猛地站起,狠狠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
我弓着身子,难以抑制干呕。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贱货。”我爸双眼瞪出血丝,胸口剧烈地起伏。
我想要是没这么多亲戚,他会想掐死我吧。
“贱货!”我五岁的弟弟欢呼一声,有样学样的跑过来,冲着我的头踩了下去。
脸落在玻璃渣上,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都26了,也没见成个家,谁知道她在外面都干些什么下流事?没准就是个卖身子的烂裤裆!”她斜着眼,向我啐了口唾沫,“跟她亲妈一个德性!”
我呼吸一顿。
我好想把他们全杀了。
终于有人开口,劝她算了,大过年的,没必要闹这么难看。
我睁开眼,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鄙夷,嫌弃,厌恶。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看一条濒死的野狗。
她仍不肯罢休,吼着,声音恨不得让隔壁邻居也听见:
“算了?她干出这种事,我不教育她谁教育?啊?你们评评理,不该打?不该骂?”
众人沉默,紧接着又开始议论纷纷。
“唉,这孩子小时候还挺乖的,怎么现在大了成这个样子。”
“谁说不是呢,她妈死的早,后妈自己有有两个孩子,够辛苦了,也不好管她。”
“我看啊,这种不检点的姑娘,是该好好教育教育。”
无数羞辱的言词愈发多起来,她的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这种东西,是她一个女孩子该用的吗?”
“女孩子不该用,那是要给男孩子用吗?”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客厅的嘈杂骤然安静下来。
门边靠着个男人,歪着脑袋,看向满屋子的人,满脸戏谑:“刚进来,就看见这么多长辈欺负个晚辈,真威风啊。”
后妈张了张嘴,一时竟没找到反驳的话:“我教训我家小孩儿,关你什么事儿?”
她看男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估摸着是哪家亲戚的小孩,于是摆起长辈的架势,正要再说几句,却被我爸拉了拉胳膊。
“小叔。”我爸恭恭敬敬地陪了个笑,“家里这点儿事,见笑了。”
“太爷爷家那位......?”后妈脸色一变。
我爸轻轻点点头。
“不见笑不见笑。”男人走进客厅,也没管众人起身跟他问好,径直走向我。
“大冬天的,地板多冷,听叔公的话,先起来。”他向我伸出一只手。
他生的极好看,我看着他指节分明的手,心里却泛出一阵恶心。
男人的接触总让我觉得生理不适。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叫小叔公。”我爸冷着脸。
“小叔公。”我低着头。
“乖。”他有些尴尬的缩回手,转过身,“所以发生了什么?闹这么大动静。”
后妈不知为何收敛了脸上的泼辣,赔着笑:
“小叔,真不是我在欺负小念她,主要是您看,她都26了,还没嫁人,居然就用这种东西,多不像话啊......”
“有道理。”小叔公突然板起脸,严肃地看向我,“陈念是吧,你也太不像话了!”
后妈脸上骤然一轻,又露出得意的笑。
我苦笑。
小叔公叹了口气:“你说你,才26岁,现在就敢用成人玩具了,等以后结了婚,岂不是要跟人上床!”
后妈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问你?”小叔公皱着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后妈身上。
“噢。”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指着后妈,“说,是不是跟她学的?”
安静的客厅突然传来几声嗤笑。
后妈的脸上表情突然生动起来,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这里谁都知道,她是靠着爬了我爸的床,小三上位。
3
“你说你,年纪轻轻地跟谁学不好,跟她学?”小叔公对着我斥责。
后妈悄悄挪了挪脚,但小叔公的手指却装了雷达似的,死死锁定着她。
“人家脸皮厚,可以没结婚就爬男人的床。”他拿出纸,想替我擦拭脸上的伤口,被我躲开,只能递给我,“你这脸皮能学的了人家?”
他停了停,看向我爸:“哦对,还是个结了婚的男人。”
这事儿不是秘密,但毕竟我妈已经死了,还有段不光彩的内情,所以平日没人提起。
今天小叔公一把撕开了尘封已久的遮羞布,我爸的脸骤然铁青。
但他好像又不敢发作,只能试图转移话题:“小叔,咱要不先吃......”
“闭嘴!”小叔公朝着他瞪过去。
我爸张了张嘴,再不敢说话。
“为老不尊的玩意儿,带坏我陈家小孩,该不该罚?”
小叔公看着后妈,语气却是对我爸说的。
我爸咬着牙点了点头,骤然暴起,猛的一巴掌甩在后妈的脸上。
这一巴掌甩的势大力沉,直接将她打翻在地,鼻血直流,右脸高高肿起。
“小叔,您看这样行了吗?”我爸问。
“你这孩子,我让你动手了?”小叔公却不领情,摆摆手,转过头看我。
“带坏了我陈家的人,自然是要她亲自动手才对嘛。”他看着我,朝着地上发抖的后妈示意,“去给她一巴掌。”
我看着她那副狼狈模样,二十年来的屈辱和恨意瞬间席卷心头。
可我的身体却丝毫不敢动弹。
像是鬼压床一般,无论我的大脑如何嘶吼尖叫,身体却被从童年至今的恐惧阴影笼罩,颤抖着不停。
“没事,慢慢来,不着急。”小叔公牵起我的衣袖,带着我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我在你身后,不怕。”
他牵着我的衣袖,轻轻抬起。
我的手落在后妈的脸上。
不重,但却让我的身体一阵颤栗。
突然间,我看见小叔公脸色骤变,
他猛地推开了我。
“去死!”
我的弟弟拿着把刀,直直地朝着我这边冲过来。
小叔公挡在我身前,猛的一只手握住那把刀。
“打我妈妈,你去死吧!”弟弟的脸狰狞扭曲,像只闻到血味的小狼。
“小池!你干什么!”
我爸冲过来,一把拽过弟弟,看着小叔公开始流血的手,满脸惊恐。
五岁的弟弟却张牙舞爪的挣扎,嘴中发出不似他这年纪该有的言语:“他打我妈妈!我捅死他!我捅死他!”
小叔公的脸沉下去,他松开我,一步一步走到弟弟面前:“这么点大,就想着杀人了?”
“我妈说了,我年纪小,杀人不犯法!”弟弟瞪着双眼,嘴里开始嘶吼起最恶心的话。
我爸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叔!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您......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叔公阴沉着脸,缓缓抬起手。
却被我拉住。
“子凡看见他妈妈受欺负了,男子汉当然要站出来了。”我低着头嗫嚅。
小叔公皱着眉,不解地盯了我半晌,骤然露出个笑容,手落在陈子凡的肩上:“确实不错,有血性,不愧是我们老陈家的种。”
我畏畏缩缩地蹲下,看着弟弟:“对不起,我......做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陈子凡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阴冷笑容,狠狠朝着我脸上啐了一口。
4
收拾了一地的物品,我拖着箱子回了自己房间。
莫名其妙的,那个男人也跟了进来,转身关上房门。
“有事?”
我收敛了刚才瑟缩的模样,一脸不耐地看向他:“如果是要我感谢你的话,抱歉,只能说多管闲事。”
他也不恼,抬起手,食指勾着一个项圈:“新品?”
我皱眉:“你怎么知道?”
没错,我是一家情趣用品店主。
箱子里的都是这个季度设计的新品。
他也不应,自顾自解开白衬衫上的几颗扣子,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娴熟的戴上了项圈。
他扯了扯衣领,形状分明的锁骨下,隐约可以看见胸肌的轮廓。
不知道为啥,感觉有点熟悉。
“怎么,穿上衣服不认识我了?”他勾起唇,歪着头看我,“老板?”
我眨眨眼,在他左胸上看到一行细密的纹身。
“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