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这四个字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前阵子，来自山东菏泽的Lisa讲述自己把棺材卖到欧洲的故事，迅速在网上走红。
真没想到，国人忌讳的行业，竟然在菏泽发展成产业群，还走出国门，远销欧洲、日本，把外国的“死人钱”赚回来。
中国的棺材，怎么会受到外国人的欢迎呢？
Lisa已经在棺材行业摸爬滚打一年多了，在公司里，她的工作是对接意大利市场的棺材出口。
和我们的棺材相比，意大利的在造型上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是六角形，而且上面刻有耶稣、圣母玛利亚、天使等浮雕图案。
除此之外，两个国家的丧葬习俗也不同，中国棺材是作为仪式使用，火化的只有遗体。
而意大利是棺材和遗体一起火化，因此棺材的选材上，易燃是首要考虑的条件。
而山东菏泽盛产泡桐木，这种树生产周期短，木质轻，易于加工，燃点低，非常适合制作火化用的棺材。
因此，菏泽大力发展棺材产业，光是Lisa所在的工厂，每年出口到欧洲的棺材就有4万套。
这些棺材，国内出货价在90到150美元之间，但运到欧洲后，价格会被翻高10倍，零售价高达1000到2000欧元。
跟欧洲的棺材相比，菏泽的物美价廉，也因此，日本棺材市场快被菏泽棺材垄断了。
2017年，日本一档综艺曾报道过，日本九成棺材，都是由菏泽下属的曹县制造的。
换句话说，日本每10个人去世，就有9个人的身后事是使用来自曹县的棺材。
其实不仅仅是现在，早在21世纪初，曹县就已经进军日本棺材市场了。
当时，日本的棺材厂家为了降低成本，来到曹县找木雕代包工厂。
曹县恰好有浓厚的木雕文化，因此很快承接了日本的产业转移。
随着木雕代工发展壮大，很多企业发现，与其给日本人掌握话事权，说降价就降价，不如自己把整个棺材生产出来，把日本人的钱全赚了。
于是曹县的木材工厂开始研究、生产棺材，并出口到日本。
这些品质相当，但价格便宜的棺材很快受到消费者的欢迎，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曹县的棺材已经占据日本市场的90%。
目前曹县从事木材加工的人有近30万，仅庄寨镇就有2500多家木材加工企业，年产值高达500亿元。
像曹县这样，在日本殡葬行业占据一席之地的，还有福建的惠安市。
惠安在日本墓碑业的地位有多高？
2020年初，受疫情影响，惠安很多石雕工厂延期开工，这一延期，导致日本石材店缺货，很多日本人需要排队等待墓碑下葬。
就连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的家族之墓使用的石碑，也是来自惠安。
早在2018年，日本石材产业协会统计发现，在日本市场买卖的墓碑里，有九成的产地是福建惠安。
惠安的墓碑之所以能在日本称霸，最大原因是性价比高。
日本人对丧葬习俗特别重视，葬礼必须办得体面。
2020年的一项调查发现，日本平均丧葬费用高达300万日元，换算过来约15.24万人民币，是世界上丧葬费用最高的国家。
所以，在这种文化影响下，加上本国自然资源缺乏的客观原因，日本本土产的墓碑，造价达5万-15万元。
在经济不景气的日本，这无疑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花岗岩是制造墓碑的主要材料，而惠安是我国重要的花岗岩生产基地，储存量达1亿立方米。
在原材料和人工的优势下，惠安制造的墓碑价格是日本的一半，甚至更低。
除此之外，精湛的石雕技术也是惠安拿下日本市场的重要因素。
早在1600多年前，惠安就有人从事石雕，到了清朝，形成了以惠安为主导的南派石雕风格。
中国台湾的龙山寺装饰、新加坡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纪念碑、美国的马丁·路德·金纪念石像，均出自惠安石雕师傅之手。
即使是挑剔的日本人，都不得不对惠安的墓碑竖起大拇指。
然而，随着近年来越来越多日本人选择“气球葬”“树葬”等创意葬礼，日本石碑业变得不景气，惠安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出口到日本的墓碑数量在不断下降。
其实，不仅是日本的墓碑市场在萎缩，国内的殡葬用品需求量近年来也在不断下降。
河北保定的米北庄村，垄断了全国90%的殡葬用品，是重要的殡葬用品出产地。
米北庄村和殡葬用品的渊源，可以追溯到明朝。
在明朝末年，村子里就有人扎纸花，经过多年的发展，米北庄村形成了扎纸花的习俗，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这门手艺。
到了20世纪80年代，村里开了纸花交易市场，吸引了不少外地进货商，卖的东西也由纸花慢慢增加到冥币、寿盒等多品类。
随着市场越来越繁荣，2000年左右，村里又建了市场街，逐渐形成了现在有超500家店的殡葬用品批发集散地。
在殡葬用品产业发展高峰期，这条约一公里的街道经常水泄不通，人头攒动，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批发商。
最多的时候，这条小小的村庄年产值超过了10亿。
然而，随着殡葬改革的政策出台，各地提倡文明祭奠，殡葬用品市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最直观的就是上游的米北庄村，曾经一铺难求的市场街，如今有三分之一的店铺关门了。
为了活下去，有人尝试推广电子花圈，但由于观念问题，终端的消费者不太能接受。
也有人尝试进入婚庆市场，但因为工艺过于粗糙，生产出来的产品在市场上不具备竞争力。
殡葬用品产业低端，可复制性强，不存在商业壁垒，因此商家间很容易出现恶性竞争，今天谁家的新款好卖，明天就被同行抄袭。
再加上电商平台打破了信息差，殡葬用品的价格变得透明，米北庄村在价格上也没有了优势。
曾经因殡葬用品繁荣一时的米北庄村，如今打算引进红薯品种，让村民回归到世代依赖的土地里。
从棺材、墓碑，到纸花、冥币等殡葬用品，得益于全球各地的多元化的丧葬文化，曹县、惠安、米北庄村才能走出一条特殊的经济道路。
不过，在现代文明的影响下，人们对丧葬仪式的观念越来越淡化，如何在这种变化里寻求新机，将会是殡葬行业的一大课题。
参考资料：
1、最人物：《我在县城往欧洲卖棺材，暴利中的暴利》
2、快刀财经：《福建小县城，垄断了日本90%的墓碑生意，年产近20亿》
3、中国新闻周刊：《“中国殡葬第一村”：暴利与我无关》
作者：小鱼儿
编辑：柳叶叨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