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琬七的剧场
编辑|琬七的剧场
01
蒋长扬的父亲将他的母亲娶进门的时候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没想到婚后很快就变了。
他终日和一个外室白氏厮混在一起，这外室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好巧不巧，外室生孩子的那天难产，恰逢蒋长扬的母亲病重生命垂危，她想在最后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就让年幼的蒋长扬去寻。
没想到这男人知晓自己的发妻奄奄一息之后，还是选择了陪在外室身边。
年少的蒋长扬被夜半的大雨淋了个透，心也凉透了。
02
蒋长扬父亲去世之后，白氏母子并没有到蒋府寻求庇护，反而是隐姓埋名过日子。
彼时女子想要靠自己赚钱极不容易，想来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但白氏还是宁愿自己日子过得艰难，也不愿意让蒋长扬的父亲沾上一点骂名。
所以当时人人都道蒋长扬的父亲和母亲是一对神仙眷侣，令人羡艳。
但只有蒋长扬知道这个薄情的男人伤害了多少人，就连他自己也在这个困局中内耗挣扎，久久不得解脱。
但蒋长扬没想到，自己还有见到白氏母子的那天。
彼时孩子得了重病，白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带着孩子来找蒋长扬，想要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按理说蒋长扬定然是不愿意的，毕竟母亲去世的时候，是他看着她有多么伤心，多么无奈。
如果这个私生子真的就此一命呜呼，蒋长扬应该十分欢喜，但实际上他却并不开心。
因为这中间有个核心的道理----其实在这件事中，蒋长扬明白自己和母亲是受害者，但弟弟和白氏，是所谓的“不完美受害者”。
03
彼时的有钱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但问题就是蒋长扬的父亲许了他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没有这个诺言在先，那么就算蒋长扬的父亲后面纳了妾，想来蒋长扬的母亲也不会伤心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而且女子那个时候大多需要依附男子才能生活，如果成为外室，还像白氏这样有了孩子，那可真是举步维艰。
因为唐朝的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如果一个女子的孩子是私生子，那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养活孩子。
在那个世道女子孤身赚钱养孩子何其艰难，牡丹的经历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所以但凡脑子没有进水，没有一个女人是愿意当外室的。
想必白氏在选中蒋长扬父亲的时候，蒋长扬的父亲一定许诺过日后会给她名分，因为牡丹对蒋长扬说过，白氏很好骗。
那个时候想要嫁给一个有妻子的男人不算是违背道德的事，毕竟高门大户是可以纳妾的。
所以蒋长扬的弟弟才出生了。
但蒋父没想到，蒋长扬不允许他给白氏名分，最终白氏真的就成了孤儿寡母。
白氏确实有错，错就错在她头脑简单，觉得做妾也无妨，还相信了一个薄情男人的话，生下了孩子。
于是这个孩子也成了所谓的“不完美受害者”。
04
在唐朝私生子是没什么地位的，这样的身份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是天崩开局。
如果孩子懂事之后知道他是通过这种不光彩的方式来到世界上的，再想要挺直腰杆做人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就像是一个深刻的诅咒，由此出现的汹涌而来的自卑有可能贯穿他的一生。
但这是因为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其实并没有。
问题就出在一个人怎么出生根本就不能选，如果能选的话，谁会愿意当一个倒霉的私生子呢？本身是自己的父亲背信弃义，三心二意才造成的不公平，最后却要一个孩子去承担所有的后果，毫无体面。
所以蒋长扬虽然心疼母亲，但还是对父亲的私生子心软，本质原因就在这里。
他明白天下女子同为一命，错的从来都是父权社会中男女婚嫁不公的认知，还有违背承诺的父亲，而不是深受其害的母亲和白氏。
他的母亲和白氏甚至是私生孩子都是被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这驾船的渔夫但凡出错，三人就得一同坠入深海。
所以正是因为蒋长扬心疼母亲，忠于母亲，才实在是不忍心让这个素不相识的倒霉弟弟替父亲背锅。
他也明白，受害者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完美，人们最应该苛责的是加害者和这个吃人的社会制度。
如果不是加害者存在，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受害者，更不会存在什么所谓的“不完美受害者”。
如果蒋长扬也将母亲的死完全归因于“不完美受害者”身上，那么就相当于跟加害者父亲站在了同一边。
这显然是他更不能接受的，他明白问题的根源是自己的父亲，没有白氏，还有赵氏，钱氏，孙氏，李氏。
他不愿意也绝对不能为自己的父亲开脱。
蒋长扬是个很通透的人，他明白人想要过得好，一定要学会进行正确的归因才行。
05
但母亲去世是蒋长扬绕不过去的核心创伤，他虽然不忍心，但也做不到在明面上去帮助这对母子。
知道对方也是受害者，但若是出手相救却觉得愧对母亲，这才是蒋长扬最纠结的地方。
所以这个时候牡丹出现了。
从一开始牡丹就看出了蒋长扬的纠结，比如白氏跪在蒋府门口求医的时候，蒋长扬虽然没有救人，但也没有将自己对父亲的怨气撒到这对母子身上。
于是她就出手救下了这对母子，还笑着恭喜蒋长扬马上就要大仇得报了，因为这孩子病得十分厉害，3天之内肯定一命呜呼。
蒋长扬听到之后也没有很开心，只是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哪，后面就安排了傅圣手去帮牡丹看伤手，意思昭然若揭。
于是牡丹以自己的名义借此将孩子治好并送走了。
她理解蒋长扬的纠结，所以自己帮他出手，这样既能全了蒋长扬忠于母亲的心意，又不至于让他对受害者的同情无处安放。
把人送走之后，牡丹还跑到蒋长扬面前吹了一通牛，说自己送走白氏的时候，直接将送去的钱砸到了白氏的脸上，还说再敢出现，就把白氏埋了。
牡丹送走白氏的时候蒋长扬就站在楼上看着，他知道牡丹并没有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她之所以这样，只是想哄他开心。
所以他更是倾心于牡丹了，甚至对她说日后要是牡丹遇上什么事，自己肯定全力相助。
牡丹最高明的地方就是：
虽然她自己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白氏的孩子出事，但她知道个中缘由之后就再也没有劝过蒋长扬一句，也没有道德绑架过蒋长扬，认为他应该救。
她只是旁敲侧击地告诉了蒋长扬白氏的情况，也告诉了他怎么才能救这个孩子，然后等着他自己做决定：救或者是不救。
而她之所以告诉蒋长扬救孩子的方法，就是因为明白蒋长扬出于对母亲的愧疚感肯定做不到自己去打听医治办法，所以自己就替他做了。
这种心有灵犀的懂得和毫无道德绑架的尊重，真是难得一见。
怪不得牡丹成了蒋长扬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