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贫穷小村照顾未婚夫的父母三年,可他却带了另一个女人回家,说只把我当干妹…

谈婚说爱那些事 2025-02-21 15:12:00

为了宋时澈承诺的所谓爱情,我一个下乡知青选择留在了那个贫穷的小村,为他照顾年迈的父母,让他安心去部队拼搏。

我原以为,两人举办过酒席,就算是他把我当妻子了。

不曾想,三年后他竟带了另一个女子回家。

“没有领证,我们不算夫妻,我只拿你当妹妹。”

后来,我笑着祝他们幸福,独自回城,可他却疯了般四处寻我,求我回到他身边……

……

“村长,这婚我不结了,”

林知音一大早就来要回自己的结婚申请。

“真不结了啊?”

林知音点点头,“嗯,我已经决定回城了。”

宋家那点破事,大家传来传去都清楚得很。

村长叹了一口气也没阻拦。

“回城也好,听我一句劝,宋家那点子破事以后别沾了。”

结婚申请重新回到林知音手上,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是她手写的,当时写的时候,她满心以为宋时澈回来是要和自己结婚。

为了宋时澈承诺的所谓爱情,她一个下乡知青,选择留在了这个贫穷的小村子,为他照顾年迈的父母,让他放心去部队拼搏。

这一照顾就是三年,她满心以为俩人举办了酒席后就已经是夫妻了。

结果换来的只是宋时澈轻飘飘一句:“没有领证,我们不算夫妻,我只拿你当妹妹。”

林知音从村长家出来后,又去办理了回城资料,车票到手的时候,她才有了一点回去的实感,在这里几年她终于又有了回去的机会。

回到宋家前,林知音把车票贴身放好,刚走到家门口还未进去,她就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

“薇薇这漂亮大闺女,怎么这么让人稀罕啊!”

“饿不饿啊?阿姨给你们弄点吃的去!”

“妈,我们刚回来还不饿,薇薇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中午你下厨给我们做手擀面吧。”

“薇薇不喜欢吃香菜。”

“哎哟,好好好。”

里面的人说完,一扭头看到门口的林知音,宋母的脸色唰就变了。

“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死外边了。”

“要饿死我们一家人啊,死丫头!”

一脸尖酸刻薄相,和对待沈薇薇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林知音自嘲地扯着嘴角。

刚来时,宋母对她也是亲热得很。

毕竟想着给儿子捞一个城里知青当儿媳妇,以后一家人还能一起进城。

后边被伺候惯了,呼来喝去真拿自己当一回事,对林知音的态度也就越发刻薄。

“妈……”宋时澈不赞同地打着圆场:“别说了。”

“薇薇还在这,”他可不想给沈薇薇留下坏印象。

林知音一句话也没有说,兜里的火车票还热乎着。

只觉得讽刺得很,三年的一腔真心换成了现在的下场。

沈薇薇身上穿的是漂亮小洋装,皮肤白皙,模样漂亮。

而林知音还穿着过时的旧花衣裳,就显得有些老土。

宋时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沈薇薇身上,心里止不住有些嫌弃起林知音来。

打扮得那么老土,也不知道买两身好看的衣服。

沈薇薇一脸茫然,笑着问道:“这位是……”

“是我认得的干妹妹!”

宋时澈讪笑着,抢着回答的模样急烘烘的。

“干妹妹?”林知音仰头看着他,语气很轻地问。

当初和她深情告白,求她不要回城的人,也是宋时澈。

现在反而变成干妹妹了。

2

宋时澈拿宋母的拐杖碰了碰林知音,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刚好你回来了,别让妈下厨,你现在去做饭吧。”

“你嫂子有忌口,做饭注意着点。”

他揽着沈薇薇的腰,姿态亲密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曾经他也是这么揽着自己的,林知音还记得男人走之前深情款款地对她说:“音音等我回来,我们就去领证,你放心办了酒席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家里人就交给你了,以后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

因为一个一辈子,林知音困在这里三年。

她眼皮低垂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许是见她没有反应,宋时澈不太高兴,“音音,你怎么回事,看见人还不知道叫嫂子。”

沈薇薇大度地开口:“没事,还没结婚呢,小姑娘认生。”

“你叫音音是吧,来,嫂子这里有一条新买的手帕,你看喜欢吗?”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条绣花手帕,是城里流行的款,上面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林知音已经有几年没用手帕了,她每天忙着下地干活,回来后还要做家务伺候老人,哪里还有心情收拾自己。

不过,现在她就要回城了,是该收拾一下了。

这么想着林知音接过沈薇薇的手帕,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说完就看到宋时澈那几乎要吃人的视线,他像是极度不高兴。

林知音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只当是她收了沈薇薇的东西,让宋时澈不高兴了,她便又把帕子递到沈薇薇手上。

“沈小姐,东西我就不收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是真心祝福的,也是真的不想在跟他们有牵扯,只是没想到东西刚还过去,沈薇薇就哭戚戚地看着宋时澈。

“阿澈,你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她都不收我的东西。”

沈薇薇长得白净,这么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连林知音看了都心疼,更别提宋时澈了。

宋时澈大声道:“给你就收着,在那磨叽什么。”

说着,他把手帕塞到林知音手上,语气高高在上:“你在乡下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是薇薇的心意。”

林知音想他怕是忘了,她是城里出来的知青,家境殷实,别说手帕了,就连衣服都是最新款。

她把所有的话都咽回去,拿着手帕低头往屋子里走,外面宋时澈脸色依旧不好。

林知音已经懒得去看宋时澈了,不管她收不收东西,他脸色都难看,幸好这样的日子还有7天就结束了。

到时候她就能回城了。

她刚收拾好东西,宋时澈推门进来了,他面带嫌弃。

“我是不会和你同房的,这几天你自己在这住,我出去睡。”

“当着薇薇的面,少说话,我不想微微知道我们以前的事,我会一直把你当妹妹看。”

林知音说道:“这几天我就搬出去,不用麻烦你们一家人了。”

宋时澈还当她是嘴硬,讥讽道。

“你能搬哪儿去,乡下哪有空房子租给你?”

反正,林知音也回不去城里,怎么也不会离开他,离开他们家。

他现在还觉得林知音能有地方住,是他施舍来的。

但也没想过,宋时澈走了三年,家里那么多事,还有两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要照顾,全落到林知音这个免费保姆身上。

这三年里雇个保姆,也得包吃包住,还得花钱。

无怨无悔的感情,是最廉价的。

林知音沉默地凝视着宋时澈,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宋时澈爱她时的样子了,现在一想起他,脑子里闪现的是他冷嘲热讽的脸。

也好,左右人都要走了,过去的事不提就不提,她会有新的人生,往后余生各不相欠。

火车票被她捏在手里,还有七天就走了……

3

早上林知音刚出房间门,就听到宋母的大喊大叫。

“儿子啊!你咋还睡客厅?”

宋母嘴角往下撇着,很嫌弃地斜了宋知音一眼。

“哎哟!现在有些人可金贵着,还要我儿子腾地方给你睡。”

林知音冷静地垂下眼,忽视对方刻薄的嘴脸。

“不用了,我今天就搬走。”

农村不缺空房子,她花点钱,找个地方暂住两天是没问题的。

何必留在这里受气……

“你搬啊!你能搬到哪儿去!死丫头!”

闹了一通,宋时澈也没让林知音搬走。

他还当起了和事佬来,板着脸说道。

“我在家待不了多久,你们一起住也能有个照应。”

他说的言辞凿凿、凛然大义,批得林知音像是蛮不讲理的野人。

林知音忍不住抬头,打量着宋时澈的脸。

触及那嫌恶的眼神,林知音垂下的手猝然收紧,心里头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还是在意的,但不可能再留下来受气了。

她冷笑着说:“什么照应,不就是想多个保姆吗?”

“一天早中晚的饭都得我做,你爸换下来的衣服得我洗。”

宋父瘫痪在床好几年,换下来的衣服都是一股呛鼻的尿骚味。

连宋母都不愿意去洗,全都一股脑丢给了林知音。

“他昨晚肯定又尿了床,床被都得我收拾!”

几句话说得,宋家一家子人的脸色骤然难看。

宋父坐在轮椅上,气得把手里的东西砸过来!

他嘴里咒骂的全是含糊不清的脏话!

以前林知音对他悉心照料时,他也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宋时澈也气得脸色铁青,紧皱着眉呵道。

“林知音!你懂不懂尊敬长辈?”

好像将事实扯出来说,就是不尊重长辈。

宋母暴怒,提着木拐又要来打林知音。

又是这样。

以前稍有不顺,宋母的那副木拐就要打在她的身上。

打下去就是一道道青紫的印子,疼得一天缓不过劲来。

那沉重的木拐还没落下,林知音轻巧地躲开。

宋母倚仗着那副木拐的威严,凶神恶煞地命令道。

“还不快去做饭!”

林知音没管她,说自己急着上班,她什么都不做。

她踩着自行车出门时,还能听到宋母骂骂咧咧的声音。

林知音是下乡知青,平时就是给县里一所小学上课。

一到学校,她立马去提交离职资料。

那办事人员还在惋惜地问。

“林老师,你教了三年,孩子们也喜欢你,怎么突然要走了?”

林知音没解释太多,只是温和地笑着。

“回城手续已经办下来了。”

一套流程下来,很顺利地过完了离职手续。

刚走出来,身后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嗓音。

“知音妹妹,原来你也在这里教书?”

林知音一回头,看到宋时澈和沈薇薇就站在不远处。

他们两人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看起来是挺般配的。

沈薇薇面露欣喜地朝她招手打招呼,一口一个妹妹。

她羞怯地牵着宋时澈的手,轻晃了晃,“时澈,真好啊,以后我能和知音妹妹一起上班了。”

宋时澈也摆出了一副正经模样,点了点头。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知音你好好照顾薇薇。”

他看过来的眼神透着疏远,和沈薇薇倒是亲密无间地搭着肩。

几年前俩人还谈恋爱的时候,宋时澈说在乡下要注意影响,没有办酒席之前不能有亲密举动,否则村里人会说。

所以他们俩在外面,向来保持距离。

在办酒席之前村里没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那会儿林知音还在为宋时澈的体贴而心动,现在想来哪有什么说不说,无非就是看他想不想公开而已。

她垂下眼皮沉闷地应了一声:“好。”

左右不过就还有几天时间了,没必要再起口舌之争。

宋时澈满意地看着林知音,点了点头。

这女人昨天闹成那样,现在不也乖乖地识相听话?

毕竟,他们家现在是林知音在乡下唯一的依靠了。

作为奖励似的,他还想着去摸一摸林知音的头。

“时澈,你和知音妹妹的关系真好,我可真羡慕,”沈薇薇一脸羡慕地说道。

沈薇薇一句话,让宋时澈伸出去的手僵住,又收了回来。

他是要和薇薇结婚的,是该和林知音保持距离。

林知音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4

宋时澈走后,沈薇薇还挂着温婉的笑容。

“知音妹妹,我和时澈要结婚了,以后还要靠你多照顾呢。”

说到结婚两个字的时候她刻意加了重音,可等林知音看过来的时候,她又面容平淡笑的温婉,仿佛只是林知音的错觉。

很快林知音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听到沈薇薇开口说道。

“就算是时澈拿你当妹妹,亲兄妹也得避嫌是不是?”

“不喜欢你的人,强贴上去也是没用的。”

“你说是吧?知音妹妹?”

林知音想起自己刚办离职手续时,工作人员随口提了一句:新来的沈老师表面温柔,但上课有些敷衍。

那会儿林知音还给对方辩解了一下,她说沈老师许是刚来不太适应,人还是不错的。

现在看来,她看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难怪宋时澈和沈薇薇会走在一起,这俩人骨子里就是一样的。

不过,想着自己要走了,林知音诚恳地提醒了一句:“你和我说这些没什么必要的,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教书上吧。”

看着沈薇薇的笑容僵住,林知音轻飘飘地重复了她刚才的话。

“你说对吧?沈老师。”

说完,她转过身,往教室走去。

今天是林知音最后一天上课。

上完课回到家里,她在门口看见了沈薇薇停着的自行车。

林知音一进屋,就看到沈薇薇靠在宋时澈的怀里,眼圈红红的,可怜兮兮地像是在诉苦。

亲密无间,好像没有旁人能够插足。

她不会自讨没趣地凑上去,垂下眼,想要快步回房间收拾行李。

宋时澈咬牙切齿地在她身后喊道。

“林知音!”

“我还以为你想开了,没想到还把怨气撒在薇薇身上。”

林知音气笑了,对上沈薇薇楚楚可怜的模样,和宋时澈的满脸怒火。

不用想也知道,沈薇薇告了她的恶状,而宋时澈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相信了。

只有她当了恶人,要在这里空口辩解。

林知音抿着嘴唇,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我撒什么怨气了?”

宋时澈皱着眉头盯着她看,只觉得她还在嘴硬。

明明是喜欢他的,为了沈薇薇吃醋报复,一直放不下,还在这摆着冷脸把他都骗过去了!

“你现在和薇薇道个歉!”

林知音冷笑着,扭头就想走。

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道歉?

宋时澈还想去拽她的手,被沈薇薇拦住了。

“时澈,算了,我想知音妹妹可能是太喜欢你,才会对我产生敌意,我不怪她,等我们结婚就好了。”

宋时澈的脸色更难看,“不行,今天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他要让林知音吃点苦头,以后不要再为难薇薇。

林知音眼睁睁看着,宋时澈铁青着脸走过来,拖拽着她的手臂,粗暴地扯进了柴房里。

瘆人的寒意让她怔了一下,下一秒,林知音剧烈地挣扎起来。

“宋时澈!松手!”

挣扎中,她的腿划到了桌角,疼得林知音皱紧了眉头。

她一瞬间松了挣扎的力气,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咔嗒……”柴房破烂的木门从外面落了锁。

“时澈,这样会不会让知音妹妹更讨厌我啊?”

“没事饿她两顿就老实了!今天别给她送饭。”

划伤的腿疼得几乎失去知觉,冷飕飕的寒风一个劲儿地灌进来。

透过门缝还能看到,宋时澈正在给沈薇薇挡着风,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最近冷了,别在外面吹风,我们走吧。”

5

外头其乐融融,满是灰尘的破柴房里冷得人直哆嗦。

林知音第一时间查看了腿上的伤口。

好在划得不深,破了点皮,往外渗着血,缓过劲来也就没那么疼了。

林知音紧攥着手,心口疼得麻木。

她已经不去主动招惹了,宋时澈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这么狠心对她。

透过门缝,能看到宋时澈搂着沈薇薇走远。

林知音早已经心灰意冷,拍了拍身上的灰,咬牙站了起来。

不可能指望宋家人念着过去的感情放她出去。

柴房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她从里头拣出了一块砖头。

“啪!”

林知音干脆地砸碎了玻璃,从低矮的窗户翻了出去。

什么东西都没拿,她直接跑了。

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兜里的火车票。

柴房离主屋很近,窗玻璃碎一地的清脆动静传过去。

沈薇薇正骑着自行车打算出门,看到那一地玻璃,赶紧跑了回去。

“时澈,知音妹妹不见了!她打碎玻璃跑了……”

她其实心里头还有些幸灾乐祸,面上还得装出担忧的表情。

宋时澈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管她。”

乡下就巴掌大的地方,她还能跑去哪里?也没地方让林知音去。

她最后还得乖乖地回来认错。

三年前,他一句话就把林知音哄着留下来三年,现在也不可能会走。

……

林知音跑出去后,找了村里的知青招待所住下来。

她空手跑出来,什么都没带,走过去问工作人员。

“请问,哪里有电话能借用?”

工作人员给她指了对面的小卖部。

刚走进小卖部,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喜地喊着。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拽着她的衣角。

“林老师!”

林知音低头一看,就露出了温柔的笑。

“是小丫啊。”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一听说是女儿的老师要来借电话,小卖部老板热情地招待。

“老师您尽管用啊。”

林知音拨通了电话。

这三年里,她家里人总来信,催她回家。

为了宋时澈深情的一句承诺,林知音违背父母的意愿,坚持留下来。

林知音恍惚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她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为自己曾经的不懂事道歉。

“喂,请问找哪位?”

听到妈妈熟悉的温柔嗓音,林知音只觉得鼻头一酸。

忙着照顾宋父宋母,她这三年里也没和妈妈通过几次电话。

“妈,我想回家了。”

这三年受的罪,她都忍下来了。

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委屈一股脑倾泻出来。

电话里的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一丝哭腔。

“小音!?谁欺负你了,别哭,和妈妈说啊。”

那么多委屈没办法在电话里倾泻。

林知音平复了一下心情。

“妈,我买了两天后回家的火车票,回家再说。”

“回来就好!有好好吃饭没?最近冷了,记得要多穿点。”

“我和你爸也想清楚了,没什么比女儿更重要的。你带那个小宋一起回来吧,我们都能接受。”

6

电话里,妈妈温柔又包容的声音,让林知音的心一暖。

妈妈小心翼翼地提起宋时澈,还怕她不高兴。

亲人的爱,能够包容很多东西。

“妈,我和他没结婚,我们分开了。”

又不想让妈妈担心,林知音闭着眼撒了个谎。

“我现在和宋家没关系了,我就一直住在知青招待所,给孩子们上课。”

腿上的划伤在隐隐作痛,林知音苦笑着,哄骗妈妈。

“我现在过得……也很好。”

只是被一个人辜负了三年而已……

辜负她的宋时澈还把她关在柴房里挨饿受冻。

只是这些委屈,都被林知音咽下去了。

听到她的保证,林母才放心地挂了电话,高兴地说着要去给女儿收拾房间。

小姑娘扯着林知音的衣角,急哄哄地喊着。

“哎!林老师,你怎么哭了!”

林知音怔怔地抹了满脸的泪水,胡乱擦了几下,慌张地走出了小卖部。

一扭头,她红着眼睛,又撞上了不想遇见的人。

宋时澈和沈薇薇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

他们手里还拎着红脸盆、红暖壶之类各种喜庆的东西。

沈薇薇的肩膀上还披着件大红棉袄。

林知音想要避开他们,却被眼尖的沈薇薇看到。

“知音妹妹!”

她之前能告恶状,现在也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亲热地喊着。

“知音妹妹,之前的事我们都不计较了啊,我不怪你,我们毕竟要成为一家人了。”

摆出了一副坦荡大度的嫂子模样。

“我和时澈后天要结婚了,你来给我当伴娘怎么样?跟我们回家吧。”

林知音看着她甜蜜羞赧的模样,心里酸涩。

三年前,宋时澈和她表白时,她也是这副羞赧的样子。

原来宋时澈真正喜欢一个人,会迫不及待地结婚。

而不是像她这样没名没分地苦等三年。

林知音冷漠地垂下眼,直接拒绝。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她这副冷淡避让的态度,落在宋时澈眼里。

更让他觉得,林知音是放不下他。

支开了沈薇薇,两人独处时,宋时澈冷眼盯着她,讥讽道。

“你有胆子跑,怎么不跑远点?”

不就是没处去了,跑到他面前来装可怜?

他摆出严肃的脸色,像是施舍一样,勉为其难地劝着。

“薇薇心地善良,你去和她认个错,以后老老实实和我们一家子过日子,我还拿你当妹妹。”

喜欢他也不打紧,等他和沈薇薇结婚后,也就死心了。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宋时澈还是克制不住地有些心疼,嘴上的话还是很生硬。

林知音听着他煞有介事的施舍口吻,皱紧了眉头,说:“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回城里去?

宋时澈愣了一下。

林知音舍得吗?三年前都不舍得走。

以为拿回家当借口就能挽回他吗?

宋时澈只觉得她闹这种小脾气很幼稚可笑,绷着脸,语气很冲。

“现在就跟我回家!和我爸妈都认个错,照顾好他们,我们还是一家人!”

宋时澈还想去拽林知音的手臂,被她用力甩开了。

“祝你们幸福。”

林知音淡笑着,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宋时澈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莫名生出火气来。

两人不欢而散。

7

在招待所睡了一夜,林知音看着火车票的时间。

她明天就要走了。

临走前,林知音打算去和村里挺照顾她的几个叔婶道个别。

住在宋家隔壁院的李婶,家里儿子是养猪的。

李婶偶然会拿点腌好的猪头肉送给林知音。

她可稀罕这个有文化又懂事的知青大闺女。

之前宋母对她吆五喝六的时候,李婶还帮着她说话。

骂宋母没良心,一个非亲非故的知青,愿意伺候他们两个老东西,还糟践人家。

李婶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听说林知音要回城,也很高兴。

“以后回城里,好好过日子啊!”

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李婶没好气地呸了一口,“一家子昧良心,迟早遭殃!”

林知音淡淡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林知音和李婶说了些体己话才道别。

刚走出李婶家,她就看到宋家门口胡乱丢了一地的东西。

都是林知音自己的东西。

里面有她珍惜的书籍、从家里带出来的木雕……

一块腕表半盖在土里,林知音蹲下来看。

是宋时澈离家前送她的,说是定情信物。

这三年里,她都舍不得戴。

那么多她精心珍藏的宝贝,都被像垃圾一样丢了一地。

泪水打湿了那块腕表,冲刷掉了表面沾上的泥。

眼睛酸涩,鼻子酸酸的,那块腕表被林知音捏在手里。

像以前的无数次,被她拿在手里仔细地擦拭。

林知音的感情,如同这一块腕表,被宋时澈当作垃圾一样丢了。

还有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也扔在地上,里面掺和上了黄泥。

院子的门大敞着,能看到里面摆满了喜庆的红木箱。

还有一天,就是宋时澈和沈薇薇的婚礼。

林知音的杂物,都被丢出来腾地方。

她麻木地低头捡起了自己的东西,收进了行李箱里。

那块腕表被她丢下了。

第二天一早。

林知音到村头坐车,要去乡里的火车站。

车子刚启动,窗外传来了迎亲喇叭欢快的奏乐声。

她下意识地拉开窗帘,朝外头看去。

宋时澈欢欢喜喜地戴着大红花,走在迎亲队列里。

他喜气洋洋地要去迎接自己的新婚妻子。

林知音拉起了窗帘,心里难得很平静。

她彻底放下了。

从此山高路远,他们不会再相见。

车子快速地行驶向前,和迎亲的队伍交错而过。

就像她和宋时澈的生活,从此交错而过。

8

整个村里,一共也没住多少口人。

一场热闹的婚礼,把村民们全聚在了一起。

婚礼仪式迟迟不开始,总有人等着急了。

“老宋家干啥呢,这婚礼咋还不开始?”

“听说是他们一家子人还没来全。”

宋时澈焦躁地在布置喜庆的新房里走来走去。

他就等着林知音来参加他的婚礼。

那么爱他、放不下他的一个人,怎么连婚礼都不来了?!

他的心里涌出不安来。

宋母嗑着瓜子呸了一口,嘴里嘟囔着。

“那死丫头不来就不来,你等她干啥?”

反正她以后有薇薇这么个温柔贤惠的大儿媳妇伺候着。

日子可别提多舒坦。

那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死外边了,她都不会去哭丧!

婆子已经牵着蒙了红盖头的新娘子,踩过了门槛。

他们乡下土村子还讲究着老一辈的那套成亲传统。

听着院子里的土鸡打鸣,吉时都快到了。

宋母是个迷信的,赶紧催着儿子去拜堂。

误了时辰,他们家可是要沾上晦气的!

宋时澈咬牙,不耐烦地说了句:“再等等!”

他托了人出门去找,现在还没回来。

宋母呸了一口,只觉得那死丫头真晦气,不来正好!

宋时澈皱紧了眉头,一把扯下身上的红绣球,就想出门去找。

乡下没地方住的,要么去了知青招待所,要么暂住在朋友家里。

他过去服个软,说两句好话,林知音也就乖乖地跟过来了。

宋时澈刚迈出房门,沈薇薇楚楚可怜地凑上来。

“时澈,你要去哪,有什么事能比我们结婚更重要的吗?”

她抹了粉、涂了新式口红的脸上,眼睛里蓄着眼泪。

注视着宋时澈,就让他心软了。

好歹是自己刚娶过门的妻子。

而且他确定自己是爱着沈薇薇的……

宋母嫌不吉利,急忙把红盖头盖回沈薇薇头上。

她又拄着木拐,往门槛上一靠。

就这么假模假式地哀嚎起来。

“哎哟,你出了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宋时澈最终还是妥协了,先把结婚仪式办了。

喜宴上。

村头大叔喝了酒,酒嗝一打,就开始说起胡话。

“小宋啊,娶……娶了……林知青,可……可要好好对人家啊!”

“怎么说都……伺候你们一家子这好几年!”

宋母一听,气得一扯嘴皮子,提了木拐就要去打他!

“你个老糊涂!你说什么呢!撕烂你那张嘴信不信!”

宋时澈拦着他妈,赶紧纠正喝过头的老陈头。

“陈叔喝过头了……知音是我爸妈认的女儿,我娶的是薇薇。”

“啊……”

老陈头一拍脑袋,“没见着林知青,我还以为呢……”

“林知青在你们家待那么久,还以为……”

宋时澈还在到处敬酒,听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在没遇见薇薇之前,他也以为会和林知音领证结婚,安稳过一辈子。

可是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的。

宋时澈在为自己的移情别恋找借口。

敬酒敬到了隔壁李婶那一桌。

好歹是大喜日子,李婶就算觉得宋时澈对不起林知音,也不会多说啥。

喝了新郎官敬的喜酒,说了两句吉利话。

宋时澈敬酒的动作一顿,眼尖地看到了李婶小孙子戴在手上的腕表。

那腕表明显不是给小孩戴的,松松垮垮地坠着。

宋时澈用力抓住那小孩的手臂,有些失控地吼道。

“你这表哪偷来的!”

林知音怎么可能会把这一块表送给别人呢?

9

“疼!”

那小孙子嘴一瘪,受了疼,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的哭声吸引了所有村民的注目。

宋时澈才意识到他太着急了,赶紧松开手。

“李婶,这是我……知音的表,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话卡壳了一下,咽下了一句“送给知音的表。”

一听说是林知音的表,李婶的脸色微变。

她轻拍了拍孙子的背,哄着他说。

“乖宝啊,别哭,跟奶奶说,这表哪来的?”

好一通折腾,才从又哭又闹的孩子嘴里问出真实情况。

“丢土里没人要……我就捡了……我没说谎奶奶!”

“丢了?表被她丢了!”

宋时澈紧皱着眉头,脸色铁青。

不敢相信地一直摇着头:“怎么可能……”

三年前他送出这块表,林知音高兴得不得了。

还念叨着舍不得戴,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孩子还在哭,李婶没好气地阴阳了他一句。

“人林知青都回家了,你在这闹有什么用?”

宋时澈顿时一个激灵,心慌意乱地追问。

“回家了?她回哪个家?”

李婶翻了个白眼,都不想和他解释。

“还能哪个家,人家是知青,肯定回城里去了!”

她不稀罕和宋时澈多说,强硬地扯下了孙子手上的腕表还回去。

宋时澈还不相信,丢下满屋子的宾客跑了出去。

新婚当晚,新郎官跑了,这可太丢人了。

“为了个贱丫头闹成这样!”

留下的宋母气得砸了手里的木拐。

她为了面子还得和村民解释,这孩子是找妹妹去了。

李婶听到这个解释,摇着头冷笑了一声。

直到天黑,宋时澈才失魂落魄地回家。

他去了知青招待所没找到人。

还跑了一趟学校,被告知林知音前几天就离职了。

到知青办事处一问,才知道她赶了今天一早的火车回城。

那办事人员认得他。

宋家挺俊的一个小子,听说是当兵去了,刚回家探亲。

“林知青走了啊,三天前就办好了手续!”

宋时澈目光黯淡地低低应了一声。

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林知音走了。

只有他寒透了心,被蒙在鼓里。

林知音真狠得下心。

吃喜宴的村民都各回各家了。

一推门进去,宋时澈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尿骚味。

混杂着腹泻的酸臭味,冲得要命。

宋母嫌弃地捂着鼻子,看到儿子回来就像看到救星。

宋父偏瘫了三年多,以前被林知音照顾得舒坦。

他今晚喝多了酒,肠胃一下子没控制住。

宋母嫌臭都来不及,哪里会上赶着帮忙清理。

“快快快!扶你爸去洗洗,臭死了!”

宋时澈呆呆地应了声,心里空落落的。

林知音一声不响就这么走了,他还耿耿于怀。

她怎么就这么狠心,把他们一家人都抛下了。

他心不在焉地扶起床上瘫倒的宋父。

一个没留神,脚边被红脸盆绊了一下。

他整个人无力地往前摔。

“哎哟!”

宋父磕到墙,痛苦地哀嚎出声。

他铁青着脸,揪下了儿子的一大撮头发。

头皮被揪紧,疼得宋时澈面色扭曲。

宋母心疼儿子也不肯上来帮忙。

她在边上急得大吼大叫。

“老宋你松手啊!”

“别给儿子扯的头发都下来了。”

宋母这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媳妇。

她扭头冲着新房扯着大嗓门喊。

“薇薇!”

这时候倒是顾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了。

只想着赶紧把刚过门的儿媳妇喊出来干活!

她儿子这么辛苦,怎么可能让儿媳妇舒服地坐在房里。

“出来啊!薇薇!”

嗓音尖锐又难听。

沈薇薇还以为出什么事,掀了盖头就跑出来。

10

一闻到那股臭味,沈薇薇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什么味,好臭!”

她干呕那几下,戳伤了宋父的自尊心。

宋父难堪地哆嗦着手,脸上是怒火中烧。

他下半身动都动不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沈薇薇。

“滚!都给我滚!”

自从偏瘫之后,宋父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火骂人。

宋母推搡着沈薇薇,让她去给宋父收拾一下。

“之前这活都是那死丫头在干。”

“怎么好意思让时澈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

沈薇薇万分嫌弃地皱紧了眉头。

“我……”

她捂着口鼻,迟疑地走过去两步。

臭味飘进鼻子里,沈薇薇脸色煞白地干呕了几下。

“不行……我不行的。”

她扭头就想走,被宋母拽住了手。

说了几句好话也劝不动沈薇薇,宋母也发火了。

她敲了敲木拐,摆出了凶横婆婆的姿态。

“你嫁过来不就得来伺候公婆?扭捏个什么劲!”

沈薇薇眼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向了新婚丈夫。

还指望着宋时澈能够袒护着自己。

“你娶我,只是为了让我干活吗?”

本来就心情不好,宋时澈更是被他们吵得心烦。

他眉头紧皱着,只觉得脑袋突突突地发疼。

以前林知音在时,他从来不觉得在家会心烦意乱。

宋时澈彻底失去哄人的耐心,生硬地吼着。

“林知音能干,你怎么就不能干?”

沈薇薇被新婚丈夫吼得一僵,捂着嘴哭了起来。

宋母也是叉着腰,和儿子站在了一条战线。

她搬出林知音以前干活多勤快,来指责这个儿媳妇。

“这都不愿意干,娶你过门还得当菩萨伺候啊!”

她提起木拐,嘴里念叨着“媳妇不打不听话!”

还真要挥着木拐去打刚过门的儿媳妇。

宋时澈赶紧拦在了宋母面前。

“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他像个和事佬,一扭头又劝着沈薇薇。

“薇薇,你快和咱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沈薇薇委屈地哭红了眼,还是勉强服了软。

“妈,对不起。”

她说得有些不情不愿,宋母冷哼了一声。

宋时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矛盾解决了。

没想到宋母又阴阳怪气地提起了林知音。

“林知音那死丫头脾气是倔了点,有活还真干。”

“人家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咋就没那个扭捏劲?”

沈薇薇听到这话,又气得顶嘴。

“她是你们家的养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刚过门的媳妇。

她又不是林知音,不能白白受气。

耳边是无休无止、没完没了的争吵。

宋时澈烦躁得忍不住发火。

口不择言地说出以前要娶的是林知音。

“不是什么妹妹,我们本来是要结婚的!”

要娶的真是林知音,现在也不至于把家里搅得一团糟!

宋时澈心里头恼火又酸涩。

他已经有些后悔没娶林知音。

反而娶了沈薇薇这么个养尊处优、不干活的。

沈薇薇哀怨地瞪着他。

“我嫁过来,不是为了来受委屈!”

“你们想有人伺候,就把林知音找回来呗!”

“你不娶她,你娶我干什么?”

沈薇薇哭着冲出了门,还把门框砸出了闷响。

他们一家子吵闹的动静太大了。

隔壁李婶站在门口探头。

她拍了拍大腿,哎哟了一声。

“造孽啊!新娘子过门头天就跑回娘家!”

这在农村,可是天大不吉利的丢脸事!

宋时澈尴尬地关上了门。

11

沈薇薇哭着跑回娘家。

家里的婆媳战事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宋母摔断了腿,连走路都费劲。

她这几年也被伺候惯了,家里的家务活是一点不沾的。

宋父犯了痛躺在床上哎哟叫唤,都没人给他擦药。

家里的活没人干,每天乱糟糟的。

衣服穿得油腻腻的,也没人去洗,还穿在身上。

这么两天下来,难闻的恶臭从院子里飘出去。

路过他们家门口的邻居都是拧着鼻子过去的。

有人上村长那投诉他们家一天到晚臭烘烘的。

村长都亲自上门走了一趟,也没解决这个问题。

没办法啊。

宋家的条件特殊,村长也没法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宋父宋母,一个偏瘫一个瘸腿,还能咋干活啊。

他出门时,还在嘴里念叨着。

“林知青刚走,咋能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

村长以前也来过几趟,有林知音在时,宋家收拾得可干净整齐了。

这念叨声听进了宋时澈耳朵里,他心里泛起酸涩。

“那大闺女结婚申请都打好了,又拿回去了。”

村长最后念叨的一句话,宋时澈浑身一抖。

“村长你是说她之前想跟我结婚?”

“那退回来的结婚申请呢?”

他怎么从来没在林知音手上看见过?

村长摆摆手就走了,压根没打算回答。

这种事现在说了又有什么用?

宋时澈回家结婚的假期也就批了五天。

筹备婚礼都用了三天。

刚回到部队,宋时澈就被军长喊了过去。

军长端着严肃的神情,语气强硬地警告他。

“小宋,你家里的情况,我们部队里也了解了。”

宋时澈听着,也只能安静地低下头。

军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地呵斥他。

“据我了解,你这生活作风问题很严重啊!”

宋时澈被训得臊得慌,嘴上只能一个劲地认错。

“部队里决定,让你处理好家里的事再回来!”

“是!军长。”

宋时澈走出营帐时,忍不住掏出了口袋里的那块腕表。

他怀念地摸了摸腕表,叹了一口气。

要是林知音在,家里也不会闹得鸡犬不宁。

三年前,第一次见林知音时……

她还是个青涩的下乡知青,见了人只会羞赧地抿嘴笑。

不算漂亮,也不时髦,但是那张白皙脸蛋清秀得恰到好处。

林知音被委派到他们家来扶助老人。

对宋家二老礼貌又温柔,悉心照料。

宋时澈当时是动了心的,才会求着她不要离开。

再后来……他遇到了留学回来的沈薇薇。

沈薇薇漂亮又洋气,宋时澈变了心,追求了她大半年。

而当时,林知音还在家里省吃俭用地伺候两个老人。

沉重的愧疚几乎淹没了他。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为了薇薇,那么冷漠薄情地对她。

至少……至少不会把林知音伤透了心,直接回城里去了。

而另一边……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

林知音总算是回到了沪城。

一下火车站,呼吸着沪城新鲜的空气。

她知道,自己的新生活就此开始。

她的爸妈早早就在火车站外边等着了。

林母紧紧地抱着女儿,边抹着眼泪。

“小音啊,总算舍得回家了,还以为你不要爸妈了。”

林父身居高位久了,说话也带着一股训人的气势。

“小音,你和宋时澈是怎么回事?”

12

当时在电话里,林母也来不及问个清楚。

她搂着女儿的肩膀,也是一脸担忧。

“你不是说要等他当兵回去,领证结婚吗?”

现在怎么就只有林知音一个人回城了。

林父林母早就想开了,让女儿带着这个农村女婿回家。

再给宋时澈在城里安排个体面点的工作。

分一套两室一厅给小两口住上,安稳地过好日子。

“我和你爸早就说好了……”

“那小宋家里的条件是差了点。”

“但小音喜欢的话,品行道德没问题就行。”

林母温柔地注视着宝贝女儿,轻声细语地说着。

什么事都没有女儿的意愿来得重要。

被林母轻推了一下,林父也点头表态。

“嗯,小音喜欢就好,你让他上城里来。”

父母的无条件支持,林知音心里一暖。

真正的爱,是无条件包容的。

在宋家,她付出了那么多,也没得到一点尊重。

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早就该回头了。

苦等宋时澈的那三年像个笑话。

林知音仰起头来,眼里闪烁着泪光。

“爸妈……我和宋时澈没领证。”

“我们分开了。”

她的眼神很平静,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也没和父母抱怨自己在宋家受的委屈。

一切都过去了。

林父林母隐约猜到了什么,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多问。

他们嘴里只是念叨着:以后找个沪城的本地人也好。

知根知底又离家近。

林知音暗自苦笑着,心里酸涩得不行。

在宋时澈那里栽了大亏,她现在很难再去考虑结婚的事。

林知音被爸妈接回了宽敞明亮的家里。

比住在宋家那个压抑的农村小院,要舒服太多了。

家里雇了个佣人阿姨,家务活根本不用她干。

林母拉着女儿生着厚茧的双手,心疼坏了。

“他们舍得让我的宝贝女儿干这么多活……把手都磨成什么样了。”

林知音垂着眼,打量着留下太多干活痕迹的手,淡笑着。

“妈,都过去了。”

她以后不会再回去了。

心甘情愿给宋家人当保姆的日子,只当作是一场梦。

林知音的各方面条件优秀,也有教学经验。

她顺理成章在沪城的一所小学当上老师。

那小学离家里很近,骑着自行车过去也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她下乡这三年,除了苦等宋时澈和照顾宋家二老,也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感悟。

林知音一边教书,一边写出了一本下乡知青的感悟录。

书里着重地描写了农村孩子的求学困难,和当地教育设施的极度落后。

“每个孩子都是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而阳光和雨露并没有眷顾农村的土地。”

她的闲暇时间多了起来,每逢周末还会去参观各种画展。

林母的朋友来家里做客时,送了林知音一张很稀罕的画展门票。

这个画展炙手可热,林知音都买不到门票。

她仰慕那个写实派大师已经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去现场看看画展。

只是在妈妈面前说过几回,就被记在了心里。

那阿姨笑容和蔼地送上了那张门票。

“这种艺术的东西,阿姨也看不懂,留着也是浪费。”

她嘴上说着没什么用,实际上林知音也知道,这肯定是她妈妈拜托找的。

林知音惊喜地接过门票,真诚道谢。

“谢谢张姨!”

也谢谢妈妈。

13

这个写实派大师果然出名,画展上人头攒动。

林知音津津有味地站在一幅画作前,认真欣赏。

看展的游客都挤到了那几幅代表成名作前面去。

而这幅画作是比较冷门的作品,在大师的一众作品中并不出名。

可林知音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幅画。

这幅画,画的是龟裂大地上破土而出的新芽。

现实派大师的笔触很真实。

整个画面充满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就算在条件恶劣的荒芜土地上,顽强的种子也能发芽。

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我看你已经站在这里半小时了。”

林知音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她怔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一定在哪里见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看到林知音的正脸时,那个年轻男人也愣了一下。

他的双眼亮起来,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大学的鉴赏社团……林学姐忘记了吗?”

比起自己动笔,林知音更喜欢欣赏有生命力的画作。

她在大学里确实参加过一个鉴赏社。

“我是比你小一届的许林煜。”

林知音张嘴啊了一下,这才想起来……

大学里还真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和她一样爱好欣赏画作的学弟。

他们曾经还聊过几句。

他们的话题,从怀念大学生活聊到了眼前的这幅画作。

他们同时给这幅富有生命力的画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我个人认为,这是陈大师手里最好的一幅作品。”

“我也是。”

他们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打从这以后,他们时不时能约着一起看画展。

和爱好相同的人相处,林知音变得更加放松。

每次出门,她总忍不住嘴角带笑。

许林煜说话幽默风趣,又懂得分寸,和她往来不会太密。

林母看在眼里,偷偷拉住了女儿问。

“小音啊……妈问你,听说你最近总是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出门?”

林母挤眉弄眼地有些好奇,笑容温柔。

她当然希望女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知音坦荡地点点头,介绍许林煜是她大学时的学弟。

林母笑得更深,追问道。

“你们在处对象啊?”

林知音愣了愣,赶紧摇头否认。

“妈,别乱说,我们就是朋友而已。”

她已经在宋时澈的感情上栽过了,不想在同一个坑踩两回。

她不愿意再轻易地把感情交付出去。

看女儿有些抗拒的表情,林母叹了一口气,没再多问。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不好干涉女儿的感情。

那个小伙子怎么看都比宋时澈好。

就让他们自由发展吧。

林知音正打算背了包出门,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林母招招手催促女儿赶紧出门,一手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刚接起来,林母的脸色变了变。

“你是谁,来找我们家知音的?”

14

林知音走出门的步子一顿,茫然地看过来。

“妈,谁找我啊?”

还以为是学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她。

林母紧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林知音快步走到电话边上,接过了听筒。

“喂,我是林知音。”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

一道疲惫沙哑的声音传来。

“知音……求你回来,我们家不能没有你……”

之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现在反而低声下气地哀求。

林知音愣了一下,没想到宋时澈会打电话过来。

她不想去问对方是怎么找到她家电话的。

只是捏着听筒,平静地说道。

“你已经结婚,就不要再联系我了。”

被呛了一句,宋时澈沉默了一会儿。

“和我爸妈相处三年的感情,你都不在意了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也不在意了是吗?”

停顿了一下,他自嘲地苦笑一声。

林知音连他送的腕表都丢了,就是不在意了。

他说的字字深情,好像是林知音做了背叛他们一家人的恶行一样。

“我在意什么?在意在你家当三年保姆?在意被你哄骗着等了三年?”

“在意你因为一句谎话,把我关在柴房里挨冻受饿?”

曾经酸涩的委屈说出来,滚在喉口变成了平淡的话语。

林知音不是在宣泄不满,只是在淡淡地阐述事实。

“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

宋时澈还在道歉,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

“你回来,我让薇薇给你道歉,我让我妈给你道歉。”

他还是觉得,这样能够让林知音解气。

能够挽回一个已经走了的人。

可道歉哪有什么用。

林知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

啪的一声,她挂断了电话。

不带任何犹豫。

她不可能放弃眼前的生活,再回去当保姆。

更重要的是,被辜负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了。

在边上听了个全程的林母,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着,“以后他来电话,我都不会再让你接了。”

“叮咚。”

门铃声响了起来。

门口站着的是许林煜。

许林煜礼貌地和林母打了个招呼,一口一个伯母叫得很顺口。

他很会和长辈相处,几句话给林母逗得笑开花。

林母也借机问起了他的家庭情况。

“噢噢,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医生……”

这是一个高学历家庭。

林母相当满意。

她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对女儿有想法。

这女婿她是认定了。

没聊过几分钟,林母朝他们俩笑了笑。

“妈妈要出门买个菜,你们聊哈。”

就这么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单独相处。

林知音领许林煜去参观了她的画。

还把刚新鲜出炉的书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他们像是最默契的朋友,互相对对方的爱好十分感兴趣。

许林煜捧着那本描写农村孩子困境的书,认真地说。

“我也下乡当过支教。”

“跟你同一年去的,可惜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提起这事时,他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遗憾。

林知音只觉得奇怪。

“你比我晚一年毕业,怎么会同一年下乡?”

对此,许林煜只是默默地笑了笑,好像不方便解释。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的画很有灵气,书写得也很好。”

林知音淡淡地一笑。

“谢谢。”

离开前,许林煜送上了一份礼物。

是一件不算太逾矩的小礼物。

一幅他自己画的画像,画像的主人公正好是林知音。

不是正脸画像,而是一张侧脸。

很完美地将林知音侧着脸看展会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表情很认真,很虔诚。

画外,林知音也很认真地端详着这一幅画。

“谢谢你把我画得很好看!”

许林煜试探性地问道。

“你以后能经常来给你画画吗?”

“可以。”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许林煜的眼睛亮了亮,又再次问道。

“你能接受我吗?”

林知音别过脸去,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她怕会因此而心软。

她已经不想再踏进感情,这个没有回报的涡旋里。

15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宋时澈也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

无一例外,都被家里的保姆阿姨或者是林母接了,没机会再和林知音说话。

保姆阿姨疑惑地和林母提起了几句。

“那个小伙子好像没再打过来了。”

林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不希望他再打扰小音的生活。”

她了解女儿的倔强性格。

如果不是被伤得太深,绝不会这么决绝地回家。

再联想到之前他们的电话内容……

那个宋时澈都已经结婚了……还敢来骚扰小音!

林母板着脸,又交代道:“多留着点,别让他有机会和小音说上话。”

她的女儿是个温柔又心软的。

林母不希望她再一脚踏进泥潭。

在这几个月里,林知音写完了手里的那本书。

林父的主编朋友偶然间看到她的这本书,赞不绝口。

还问她愿不愿意走出版路线,就从他的出版社出版。

林知音答应了。

她写书的目的,就是让更多人看到农村孩子的上学窘境。

“一定会大爆的!”

那位主编叔叔热情洋溢、自信满满。

他捧着那本书视若珍宝,双目炯炯有神。

……

林知音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

隔壁办公桌的老教师陈老师和她提了一嘴。

“林老师,今天会有一个新老师过来报到。”

“听说是国外留学来的,麻烦你带一带。”

林知音今天的排课不多,正好能带新老师熟悉一下环境。

林知音随口一问,“新老师叫什么?”

陈老师递过来一份资料。

林知音低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上面的姓名是:沈薇薇。

是巧合吗?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薇薇嘴边的笑顿时僵住,惊愕地盯着林知音看。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些破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你们认识?那正好,沈老师就交给你带着了。”

陈老师推了推老花镜,赶着去上课。

办公室里就剩她们两个人。

沈薇薇皱着眉头,目光不善。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一想到宋时澈还对林知音念念不忘,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林知音轻笑着,懒得和她斗。

“沈老师,这里不是乡下。”

她只是平静地提醒沈薇薇别在这里惹事。

惹得一身祸,也不会有宋时澈再来护着她。

沈薇薇这个人变脸变得相当快。

刚才还皱着眉头一脸嫌恶,现在她又温柔一笑,亲热地说着。

“知音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还是一家人。”

故意加重了“妹妹”的音,想刺激林知音。

林知音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幺蛾子。

她平静地纠正道。

“请叫我林老师,而且我们也不是一家人。”

不想和她这耽误时间,林知音转头想走出去。

她想喊别的老师来带沈薇薇。

林知音的心里早就没有怨恨了。

更多的是,不想再沾上这一家人的晦气。

“嘎吱……”

正好有个老师推门进来。

沈薇薇瞬间委屈地红了眼眶。

“知音妹妹,时澈已经和我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

16

进门的秦老师尴尬地笑了笑,不知所措。

她正转身要走,又被沈薇薇拦了下来。

“我是新来的老师沈薇薇,初来乍到,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照顾。”

她讨好地往秦老师手里塞了几颗大白兔糖当作礼物。

大白兔糖是沪城少有的洋货糖果,普通职工家庭都很难拿出手来送人。

沈薇薇见秦老师乐呵地收了,她得意地斜了林知音一眼。

她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还殷勤地给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发了几颗。

唯独刻意漏了林知音的份。

林知音不想和她做幼稚的斗争,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备课。

“哐当。”

清脆的陶瓷撞击声传来。

她放在桌上的水杯被人撞了一下。

杯子里的水溅出来,洒在了教案上。

纸上大片区域都被浸湿,笔渍渗出了一大团黑。

林知音冷眼扫过去。

沈薇薇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陶瓷杯。

时新款的陶瓷杯上,是特意定制的。

上面的彩绘是沈薇薇和宋时澈的结婚照。

她毫无诚意地张口就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叫你一下。”

沈薇薇擅长扮可怜,话音一转。

“刚才发糖的时候把你给忘了,现在给你。”

施舍似的丢过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又很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林老师可能没吃过,剥开的糖纸要记得撕掉。”

直到现在,沈薇薇还觉得林知音就是个乡下丫头。

不过是运气好,被分配到城里来工作。

“砰!”

一声闷响。

林知音当着她的面,把那两颗糖随手丢进了痰盂盆里。

“你……”

沈薇薇气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哐当……”

林知音又以牙还牙地拿起陶瓷杯撞过去。

她用的力道很重。

沈薇薇捧在手里的陶瓷杯洒出水。

她身上那件熨烫得整齐的小洋装被洒出了一大块水渍。

垂在肩上的卷发也沾着一泡茶水。

看着非常狼狈。

沈薇薇都快气哭了,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你真恶毒!”

愤恨的语气,好像错全在林知音身上。

林知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表演。

要是换作以前,宋家一家子人都会袒护着沈薇薇。

可惜现在无人在意。

那秦老师埋着头备课,就假装没注意到她们的小矛盾。

林知音淡笑着,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她放下陶瓷杯,旁若无人地接着备课。

刚才的那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林知音心无波澜地撕下了泡水的纸。

上了年纪的陈老师推门进来。

她戴着老花镜,走到办公桌前才发现多了几颗白兔奶糖。

“林老师,你人真好啊!”

“之前给我们每个人都送那么一大包,吃都还没吃完。”

“这又送了几颗,我这张老嘴够幸运的,能天天吃甜的。”

“陈老师,您误会了,这不是我送的。”

林知音不会送这仨瓜俩枣来讨好人。

她的姨父拿到了生产许可,开了家大白兔奶糖厂。

上次给他们家送了一大袋奶糖,林父林母都不爱吃甜食。

吃不完也浪费,她就顺手拿到办公室里来分了。

那陈老师愣了愣,下意识地问:“那是谁送的?”

沈薇薇脸色铁青,刚才的得意都被狠狠打了脸。

她当作宝贝来送人的礼物,是林知音随手就能拿出来一大包的。

“我一般也不会送一两颗。”

林知音轻笑着,漫不经心地补了刀。

“有点寒碜了。”

沈薇薇脸色僵硬又难堪,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17

有沈薇薇在的地方,注定是不会平静。

林知音留着戒心提防着,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影响心情。

在她的反击过后,沈薇薇消停了一天。

又过了个周末。

林知音再次回学校上课。

一进办公室,齐刷刷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她看过来。

那些好奇的、八卦的目光……

让林知音皱起了眉头,心里一跳。

但她一大早安排了课,没空去询问清楚。

只是放下背包,就往教室赶去。

从教室走出来时,和她关系最好的杨老师偷偷叫住了她。

“林老师……你知道办公室里这几天都在传什么吗?”

林知音大概猜到是谁在挑事,还算平静地问。

“传什么?”

“都在说,你勾引有妇之夫,就是那个新来的沈老师的丈夫。”

林知音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她勾引宋时澈?

她都已经主动离开,连婚礼都没去参加。

这算哪门子勾引?

杨老师怕她生气,赶忙解释着。

“我只是听说哈,我肯定是不相信的。”

林知音正好接下来一整个上午都没课。

她有时间好好地和沈薇薇清算一下。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里头就传来说话声。

“沈老师,林老师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啊,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是李老师略显苍老的声音。

沈薇薇可怜兮兮的声音传来。

“婚前,她就对我抱有敌意。”

“婚后,她还对我丈夫念念不忘……信写了一封又一封。”

“如果她还执迷不悟,我会向学校举报。”

林知音听得都快气笑了。

她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原本还在说话的几个老师顿时安静下来。

沈薇薇红着眼眶,还有些怨恨地盯着她。

“起来。”

林知音一走过去,就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沈薇薇顿时惊慌失措。

“你要拉我去哪!”

林知音用力地拽着她的手臂,扯着往外走。

“去校长那里说清楚。”

“如果你拿不出证据,那就自行承担造谣的后果。”

遏制谣言的最好手段,是将事情彻底闹大。

听到这话,沈薇薇脸色煞白,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当然没有证据!

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恶心一下林知音这个贱人而已。

要是闹到校长那里,她的工作都要丢了!

“我不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喊着。

林知音没有搭理她,用力拉着她。

“你不是要去校长那举报我吗?现在就去。”

“不去了……”

她们两人在办公室里僵持着。

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的陈老师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

“林老师,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学生正好下课了,闹大了不好。”

林知音看在陈老师的面子上,松开了沈薇薇。

她冷漠地扫过去一眼,逼着她说:“告诉大家,你是造谣的。”

沈薇薇藏不住怨恨的眼神,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当然不愿意承认。

办公室里配备了一台座机。

林知音平静地走到了座机边上,拨弄起电话轮盘。

“那我现在给校长打个电话。”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号码,等待着沈薇薇开口。

沈薇薇几乎快把嘴唇咬出血来。

她憋红了一张脸,咬牙含恨地脱口而出!

“对不起……都是我乱说的!”

林知音拨弄电话轮盘的手,依旧没有停下来。

“我都道歉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沈薇薇有些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李老师一向是个老好人,忍不住在边上叹气。

她再一次开口劝道。

“林老师,都是同事,算了吧,她应该也知道错了。”

18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没闹到校长那里去。

几句不算太重的八卦流言,不足以让沈薇薇真的丢了工作。

林知音也没想再浪费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次,耳边不再有流言蜚语。

她能够安静认真地备课。

为了防止再起幺蛾子,李老师赶紧给沈薇薇安排了课。

沈薇薇上完课,满脸疲惫地回到办公室。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林知音低头写字的沙沙声。

其他人都不在,只剩下她们俩。

沈薇薇也不用在人前装模作样。

“林知音,你满意了吧?闹得我丢大了脸!”

她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却无人接话。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感。

气得沈薇薇脸色发青。

过了好久,林知音放下了笔,才有空搭理她。

“那是你自找的。”

沈薇薇被她气得够呛,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听到她拨弄电话轮盘的动静。

“请让你们厂里的宋时澈接一下电话。”

沈薇薇拨通了电话,娇滴滴地喊着。

“时澈,我想你了。”

她甜腻腻地说着话,还留意着林知音的表情。

见对方无动于衷,沈薇薇咬牙下了猛料。

“你能不能来学校接我啊?”

电话里。

伴随着厂房嘈杂的声音,宋时澈不耐烦地拒绝了她。

“我很忙,没空。”

接着,他听到了沈薇薇温柔的声音。

“不工作,你是不是就会来接我?”

这句话是威胁。

宋时澈被迫从部队退役后,就无所事事。

在沈父的帮忙下,进了沪城的一个钢铁厂。

如果没有这份工作,他就得离开沪城。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夫妻大吵小吵不断。

每一次吵架,沈薇薇都会拿工作的事情要挟恐吓他。

宋时澈皱起眉头,还是答应了。

“好,等我下班,我去接你。”

以前他追求沈薇薇时,还在部队里服役。

两人接触的时间短暂,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生活上的矛盾。

沈薇薇还不太满意他的勉强,得寸进尺。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来接我。”

电话里的声音透着疲惫,沉默了两秒。

宋时澈知道,他的反抗没有用,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等你来哦。”

沈薇薇满意他的回答,又挑衅地斜了林知音一眼。

实际上,她的通话内容,林知音都没听清楚。

她埋头在修改最新一版的稿件,在一个情节上犯了难。

钢笔尖头悬在纸张上,悬而未决。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林知音!?”

声音震颤,嗓音激动!

“我总算找到你了!”

林知音正低头写稿子,手臂突然被紧拽住。

几个月不见宋时澈,她的心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宋时澈变得萎靡颓唐,脸上还挂着疲惫。

但这都与她无关。

林知音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缠。

而且,这里是学校,她也不想再一次坐实谣言。

林知音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抬起平静的眼睛看过去时,语气疏远又冷淡。

“松手,宋先生请自重。”

19

宋时澈失魂落魄地注视着林知音。

“知音,你还在恨我对吗?”

自从开始照顾家里父母的生活起居……

他才知道林知音这三年日复一日的忙碌有多辛苦。

林知音没搭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稿子。

宋时澈炽热的目光紧追着她,也看到稿子的内容。

“下乡知青照顾……留守老人……”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你还在意我爸妈,也在意我,对吗?”

宋时澈总觉得,一切还是回到一开始。

回到三年前,他和林知音还是一家人。

下一秒,林知音决绝地打碎了他的妄想。

她拿起钢笔,果断划掉一直纠结的一个情节。

这个情节写的是,农村父母年迈残疾,但家里无人照顾的情况。

林知音是以宋家为原型写的,亲身经历,真情实感。

来日不可追。

她不愿意那段往事将自己牵绊住。

宋时澈瞳孔紧缩地怔在了原地。

在林知音收拾好东西要走时,他又拦了上去。

“别走……你至少说句话。”

“宋时澈!你到底是来接谁的!”

沈薇薇气急败坏地拉住丈夫的胳膊。

她气得头昏脑涨,脸色有些扭曲。

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地讽刺出声。

“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拿她当妹妹吗?”

“都结婚了,现在装什么深情啊?”

两句话说得宋时澈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言不发。

林知音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砰……”

那个特制的恩爱陶瓷杯被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碎片落到了她的脚边。

她看也不看一眼,背着包快步离开。

不可能再回头了。

林知音骑着自行车出了学校的门。

没骑多久,身后就传来叮铃铃的响声。

宋时澈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

他的车后座上空空如也。

宋时澈温柔地笑着,朝着她喊。

“知音,你今晚有空吗?”

“今晚大兴电影院有一场……”

他的喊声不算小,学校门口又人来人往。

林知音不希望自己身上又出现乱七八糟的谣言。

她皱着眉头,直接打断了宋时澈的话。

“别说了。”

“麻烦你尊重我,也尊重你的妻子可以吗?”

已婚的身份是结结实实地焊在宋时澈身上的。

他无从反驳,话音被梗住。

宋时澈动了动嘴唇,还想解释什么。

林知音没耐心等他说话,早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宋时澈总算是消停了。

沈薇薇也学了乖,在办公室里老老实实待着。

不敢再轻易地招惹她。

林知音没课的时候,也会待在办公室里修改自己的稿件。

她偶尔也会将修改好的几篇稿子拿给其他老师看。

旁观者清,读者的眼光有时候更为毒辣。

老师们对她的稿子赞不绝口。

“林老师,你这是要出书啊!”

“写得这么好!肯定是要出版了!”

“我看你每天写写涂涂的,怪辛苦的。”

林知音只是淡笑着不说话。

她整理好修改完的稿子,妥善地收了起来。

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的努力成果。

“林老师,下节是你的课吧?”

同班的老师走过来提醒她。

20

上完最后一节课回来时,天都黑了。

林知音匆匆地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她一向是个细心的人,所有东西都会整齐地放好。

一支钢笔突兀地出现在了桌子上。

而且连笔盖都没盖好,一点钢笔墨水渗了出来。

她不可能会犯这么粗心的失误。

林知音心里一惊,赶紧打开了抽屉。

放在抽屉里的一叠稿子凌乱地散开来。

看得出来,每一张稿子都被钢笔渍糊出了黑团。

在一瞬间的慌乱心凉后,林知音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慌张也没有用。

她的性格好,和办公室的老师相处得都很和睦。

在前几个月里,从没有和其他老师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除了……上周刚来的沈薇薇。

但是在没证据之前,她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质问,那属于造谣行为。

林知音小心地将毁损的稿件收了起来,将那支钢笔也包好。

她有的是办法治一治沈薇薇的罪。

刚走出办公室,她迎面就遇上了嘴角含笑的沈薇薇。

平时看她像仇人的沈薇薇,现在心情大好。

还热情洋溢地和林知音打起了招呼。

“林老师,今天天气真好啊。”

林知音平静地笑着,顺势回答:“是啊。”

她背着包走过去时,听到了沈薇薇轻蔑的嗤笑。

“装什么呢装。”

回到家后。

林知音第一时间就将保存好的稿件和钢笔都用透明袋收好。

她走到座机边上,看着电话簿拨弄起电话轮盘。

“喂,你好,请问是鉴定中心吗?”

“对,我是林知音。”

“我想要鉴定一份资料上的指纹。”

“请问要多久才能出结果?”

听到鉴定中心承诺一周后出结果,林知音才挂断电话。

指纹鉴定一出,足以让沈薇薇百口莫辩。

到时候,她再怎么想耍赖也无济于事。

打完之后,她又给出版社的叔叔打去了电话。

告知她的稿件被人破坏了,可能要延迟半个月出版。

那位出版社主编比她还心痛,怒斥着。

“破坏他人著作,是违法行为!是谁这么大胆!”

林知音淡定地安抚道。

“没事的叔,我会亲手送她进拘留所。”

接下来的一周。

林知音表现得若无其事。

那些稿件都是她用心写出来的。

一字一句全都记在她的心里。

重新再写一遍也不会太难。

沈薇薇也心情愉悦地嘚瑟了好几日。

林知音在低头写稿时,她还要故意凑上来看两眼。

“林老师,你的书写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版?”

“不会是没人要吧?”

不阴不阳的话,配合着十足无辜的表情。

她又想要激怒林知音,扯着嗓音说。

“我有个亲戚家是收废品的。”

“我能给你讲个价,帮帮你怎么样?”

最近一切都很顺利,沈薇薇笑得很得意。

一时之间都有些肆意妄为。

连一向老好人的李老师都看不下去。

“够了,沈老师,办公室是老师们休息的地方。”

李老师眉头紧皱着,老脸严厉地板了起来。

“如果你想吵闹,就一个人出去吵,别耽误了大家。”

办公室里霎时安静。

沈薇薇委屈地红了眼,恨得咬紧牙关。

她捂着脸小声地哭着,跑出了办公室。

坐在林知音边上那个老师性格直爽。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心直口快地哼笑着。

“搞得好像是我们欺负她了一样。”

有人先开口抱怨,也有其他老师接二连三地接话。

“一天到晚针对林老师不说,课上得也不咋的。”

“我去旁听过她的课,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没备课。”

“这种对教书都不上心的人,怎么会被安排到这里来啊。”

座机的铃声响起来。

边上的老师顺手接了起来。

“喂,校长?您有什么事吗?”

“哦哦,有事让林知音林老师过去一趟?”

21

林知音到达校长室时。

沈薇薇正哭哭啼啼地说着话。

“校长……我和林老师以前可能有点小矛盾,我只是想和她好好相处。”

“希望您能帮忙调解一下。”

早就猜到是沈薇薇在整些幺蛾子,林知音敲门走了进去。

校长的本意是和稀泥、让两个闹矛盾的老师互相道个歉。

他也不可能只相信沈薇薇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林老师在学校里的人缘一直都不错。

他没想到的是……

林知音一走进办公室,扫过沈薇薇一眼。

出口就是一句举报。

“校长,我举报沈薇薇毁坏我的稿件,已经构成违法行为。”

沈薇薇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大变。

她很快镇定下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凭什么污蔑我?哪里有证据?”

林知音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空口无凭,她当然是有证据的。

“你敢说你没碰过我的稿纸?”

面对林知音的冷眼,沈薇薇目光闪烁。

她还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是被诬蔑的。

“是吗?”林知音冷笑了一下。

前天晚上,林知音就接到了鉴定结构的电话。

确定钢笔上、稿纸上都出现了沈薇薇的指纹。

沈薇薇的这句话,无疑是把自己坑进了深沟里。

面对沈薇薇怨毒的眼神,林知音淡定地说道。

“校长,我已经让鉴定机构把鉴定结果寄到了学校里来。”

“现在,应该就放在学校的邮箱里。”

沈薇薇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无生机。

放在校长桌上的鉴定报告,让她完全无法抵赖。

“我的稿件早已经通过了沪城出版社的审核,即将出版。”

“沈薇薇的行为属于恶意撕毁具有巨大经济价值的稿件,影响恶劣。”

“明天,我将带上稿件和鉴定报告,前往派出所报案。”

林知音平静地一字一句说着。

每说出一句话,都能看到沈薇薇毫无血色的嘴唇抖了抖。

校长面色铁青地拍了拍桌子,吼得很凶。

“沈老师,你怎么解释!?”

出了一个进派出所、有案底的老师……学校的名誉扫地!

他这个做校长的面子该往哪儿放!

“对不起……我……”

沈薇薇脸色苍白、一个劲儿地道歉,哭得满脸泪水。

她不想坐牢……

“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校长我错了。”

她以为毁掉的只是林知音随手写的稿子。

没想到这篇稿子会有这么高的价值,足以害得她进拘留所。

林知音冷眼看着她哭得凄惨,面无表情。

她知道,沈薇薇不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害怕了。

害怕要去承担自己造成的恶劣后果。

校长气得又拍了拍桌子。

“你和我道歉没有用,你求一下人家林老师吧!”

沈薇薇惊慌失措地借用校长的座机,给钢铁厂打了个电话。

打给的是她的丈夫宋时澈。

“时澈,我要坐牢了,你快来!”

“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来帮我和知音妹妹说点好话。”

沈薇薇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双目无光。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完了。

半个小时后,宋时澈赶了过来。

闹得再大,他们也是正经结过婚的夫妻。

宋时澈还想替沈薇薇求情。

“她知道错了,知音你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就……”

这时候还能提到一家人,他可能从来也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当时被关柴房挨冻受饿,也没人替她求情。

林知音在心里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拿着鉴定报告走了。

她不会心软。

沈薇薇但凡有愧疚,也不会毁了她写了三个月的稿件。

人总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她走出校长办公室时,还能听到校长的呵斥声。

沈薇薇带着哭腔的说话声还隐约传来。

“她怎么这么狠心……”

果然……这种人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将过错算在自己头上。

不只是沈薇薇……

宋时澈、宋父宋母都是这样的人。

一家子人烂成了一团。

22

林知音拿着证据举报了沈薇薇。

沈薇薇被罚大额罚款,加上拘留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拘留案底,足够让沈薇薇出来以后很难再找到正经工作。

她的家庭条件只能算勉强富足。

一下子交完了巨额罚款,一家子人被迫搬出了大房子。

宋时澈借此机会,向沪城的法院上诉,解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理由是夫妻两人感情破裂,结婚后已经分居三个月。

林知音再一次将修改完善的稿件交到了出版社。

她骑到半路上时。

“叮铃铃……”

一辆自行车骑到了她的边上。

自行车车篮里堆放了一大束灿烂的玫瑰花。

宋时澈停下自行车,捧着玫瑰花,又掏出大红本子的离婚证。

“我和沈薇薇已经离婚了,我们其实都……还没圆房过。”

沈薇薇心高气傲,新婚夜就气得出走娘家,买票回了沪城。

“我能追求你吗?林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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