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
死在了新婚之夜。
死在了孩子出生的这一天。
在他咽气之前,我抚摸着他的脸说。
“这是你欠我的。”
1.
我叫谢芸,翰林院学士谢功之女。
即将与康郡王任安说亲议事。
康郡王还在年幼之时便父母双亡。
皇帝念其年幼,早早将他接入京城,承袭其父亲爵位,赐字为康。
康郡王府便在我家隔壁。
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现在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也就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
这日,我像往常一样来到郡王府找任安。
前几日他还在说准备带我去城外游玩。
我才刚进大门,管家就急匆匆的走过来。
“谢小姐,你可算来了,用膳时郡王突然大发雷霆,砸了好些东西,现在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里,不让人靠近。”
我皱了皱眉头,认识任安这么长时间,基本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安抚着管家。
“吴总管,你先别急,我去看看安哥哥。”
管家安排人领我到任安的卧房。
才到门口,正要敲门。
“咚”的一声,一个花瓶在房门上砸个稀碎,碎片落在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可我把吓了一大跳。
我站在门外,心里有些发怵,正想打退堂鼓,就听到里面传来任安闷哼的声音。
他好像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我有些焦急,根本顾不上刚才的那些恐惧。
敲了敲门。
“安哥哥,我是谢芸,我能进来看看你吗?”
里面的人听到我的声音,果然安静下来。
我再次尝试着敲门。
“滚!”一声怒吼传来。
紧跟着里面又传出各种砸东西的声音。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样的任安真的是太恐怖了。
恐惧再次涌上心头,我踱步往后退。
却没想到房门突然打开,一只大手猛地将我拽进屋内。
屋里一片狼藉。
可最恐怖的还是任安。
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任安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摁在门上。
“刚才让你滚,你不滚,现在由不得你了。”
疼痛使我闷哼一声,生理性的眼泪涌出眼眶。
我一边用力扒开他的手,一边艰难说道:“安哥哥,我是谢芸,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逐渐收紧,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意识慢慢迷糊。
可我嘴里还在呢喃着:“安……安哥哥,我……是……谢芸。”
正当我要晕过去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松开。
我体力不支,摔坐在地上,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
面对死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狼狈的起身开门就要往外逃。
可任安压根不放过我。
他揪着我的衣领,将我往床上摔去。
他用猩红的眸子瞪着我:“谢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然后扑上来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使劲的挣扎着,恐惧的眼泪夺眶而出,“任安!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他不为所动。
就当我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下的时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疯狂乞求着他:“任安!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疼痛席卷全身。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像个破碎的娃娃,任其摆弄。
任安掐着我的脸,迫使我直视他。
“谢芸,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2.
事后。
任安依旧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余地。
将我狠狠摔倒在地上。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
我的眼泪像决堤的大坝一样奔涌而出,我对他嘶吼着:“任安!你个混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他俯身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
看着我的眼神如化不开的冰,冷到骨子里,“谢芸,不要以为你的那些腌臜手段可以瞒天过海。”
我听得云里雾里,慌乱地问道“任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好不好?”
“呵,谢芸,敢给我下药却不敢认?”
“下什么药?任安,我没有给你下药。”
“你说没给我下药,那为什么能正好在我药效发作时赶过来?”
“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巧合。
“谢芸,你送来的吃食,我从不设防。”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今天中午的确是送了吃食过来,但我是亲手交到管家手上,没有经他人之手啊。
我拉住任安的手,“任安,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给你下药。”
“我已经查了几遍,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让我如何信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谢芸,你已经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我手忙脚乱的起身,像失了智般爬上床榻上找衣服,可我怎么拼怎么凑都凑不出一件完整的衣裳,遮不住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我无助的哭泣着,“任安,你等我,等我回去找证据,我一定会证明不是我给你下的药,我一定会证明……”
任安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只给我留下一句话。
“谢芸,我们两清了。”
我奔溃的坐在床上,看着点点红梅,绝望地哭喊着。
“任安,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3.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
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今天的事。
豆大的眼泪落在枕头上,晕湿好一大片。
任安说我给他下药。
可食物都是我现做的,做好我就送去了郡王府。
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如此。
今日怎么就出了问题。
我有怀疑过是吴管家的问题。
但任安压根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直接将我扔入深渊……
“小芸,你怎么了?干嘛把自己锁在屋里。”哥哥在门外担忧的问道。
我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哥,我没事。”
“有事出来说好不好,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我起身打开房门,扑进哥哥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哥哥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无言的安慰着我。
“哥,我和任安闹翻了。”我抽泣着说。
哥哥温柔的摸着我的脑袋,“那小芸愿不愿意与哥哥说为什么吵架吗?”
我低着头不吭声,我不知道今天的事该如何开口。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哥哥耐心的问。
我点点头。
“那妹妹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哥,解释不清了,任安不信我。”刚收回去的情绪再次翻涌,鼻头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那妹妹多试几次,任安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
是啊,外人皆道任安如朗月清风,温润如玉,但今天的事又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
我不想让哥哥发现更多的端倪,只能乖顺的点点头应了。
之后我每天都去郡王府门口,企图见到任安一面,跟他解释清楚一切。
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我像魔怔了一样,兴冲冲的去,失魂落魄的回来。
母亲劝过我,说任安与我不是良配,就此断了也好。
父亲把我叫去书房,指责我还没嫁人,就丢了姑娘家的脸面。
我全都一言不发,就我现在的样子,还能嫁给谁呢……
4.
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天。
哥哥找到我。
说他打听到任安现在在郊外的一座寺庙,如果赶快点,说不定还能在路上遇到他。
我心灰意冷的心又燃起丝丝希望。
哥哥带我急匆匆的赶出城。
不料半路遇到山匪。
我们将所有的钱财都交了出来,只希望他们能放我们一马。
可事与愿违。
山匪说要将我和侍女小葵一起绑了去山上。
哥哥拼死抵抗,让我和小葵快点跑。
我们的行为惹怒了山匪。
一群人团团将哥哥围住,一刀一剑全部往哥哥身上捅去。
我猩红着双眼,大声呼喊着哥哥。
哥哥最后还朝着我笑,说:“小芸,快跑。”
我们两个弱女子,始终跑不过山匪。
小葵被他们揪着头发拖在地上。
她的求救声,呼喊声回荡在山谷中,直至奄奄一息。
我则被绑起来,丢在一旁。
我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你们这些畜生,折磨女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痛快的杀了我啊!”
领头的那个人用刀挑起我的下巴,“死到临头了都还在这倔,别急,待会就会轮到你。”
我看着沾满血的刀剑,狠了心撞了上去。
他好像早就猜到我的心思,朝着我的肩膀就给我一脚,“老子都说了别急。”
我绝望的看着早已断气的哥哥,如果不是我要急着出来找任安,哥哥就不会死。
我挣扎着爬到哥哥身边,“哥哥,都怪我,都怪我……”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的咬着舌头,不愿屈辱的死在这些人手里。
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整个口腔,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死去。
但那人猛地给了我一巴掌,将一根木头塞到我嘴里,撕下一块布条绑在我脑后。
他恶狠狠的揪着我的头发,“我劝你最好别毁了老子的生意,不然老子屠了你一家。”
“没趣,这富贵人家的丫鬟这么不禁折腾,这才几个人就咽气了。”
一个匪里匪气的声音传来。
“老大,这女的怎么处理。”另一个人问道。
领头的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痰,“走,进城。”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里唯一的惦念就是能有人发现哥哥的尸身,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我被他们扛着去了一个小巷的屋子。
屋里隔着两道纱帘。
我隐约看到两个人坐在帘子后面,但并看不真切。
领头的土匪点头哈腰的走到帘子后面。
得到应允后,他手一挥,“兄弟们,动手吧。”
衣帛撕裂声,嘈杂的笑声不绝于耳。
可我却好像没有任何知觉,只感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5.
我再次醒来。
已经是在自己的卧房。
城外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我问府中的侍女,哥哥人呢?
侍女没敢说话。
我把人都赶了出去,准备用一根白绳了结了自己。
父亲及时赶过来,敲着房门,“阿芸,父亲就只有你了,如果你也走了,父亲怎么活啊。”
父亲一声声悲泣的声音,敲击着我的心灵。
我说:“爹爹,女儿没颜活下去了。”
父亲说:“阿芸,爹爹带你离开京城,养你一辈子可好?”
我哭着呼喊着,“父亲,都是女儿不孝!”
我把凳子踢倒,想就此了断一生。
父亲听着房内的动静,开始让家丁撞门。
在我奄奄一息的一刻,父亲将我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