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扬
在陕北延安插队,不光全是我上面讲的“恓惶”事情,其实在我们几年的插队生活中也有乐事。
1.抠嗓子眼
刚到生产队就赶上过春节,村里决定每一农户都要请知青吃一顿过年饭。在陕北农村吃的第一顿派饭,让我、王印起、顾润雨和李铁成四个人终生难忘。那是大年三十的中午饭,我们4个男生在大队书记王兴家吃派饭。知道中午有派饭,我们从早晨就没有进食,肚子早就叽叽咕咕叫唤起来了,见到书记的婆姨将一碗碗热腾腾白面饸饹端到小炕桌上来时,看到上面浇上用土豆、胡萝卜、豆腐、肉丁做成的臊子,大家顿时来了精神头。第一碗,几个人三口两口就把那碗饸饹吞下肚去,“好吃,好吃,还要·····.”,接着第二碗、第三碗······我们也记不清了自己吃了几碗,反正一直吃到书记婆姨和第四次面后,我们四个“饿鬼”才撂下碗筷,各自捧着溜圆的小肚肚心满意足的离去。这顿派饭可把我们大队书记脸都吃绿了。后来才知道,人家和的第一块面是给我们4个知青加上书记家四口准备的,没有想到我们这么能吃。有人知道后打哈哈说:“这顿派饭后,书记都想带着婆姨和孩子外出去讨饭,他们家让学生给吃穷了。”以后村里就很少请我们4个人一起吃饭了,这是后话。
我们回到窑洞后,大家感到撑得慌了。有人提议打柴增加运动可以消化食·····说实在的,白面饸饹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好消化。打了半天柴,又在山里玩了一会儿,可是我们的胃里还是满满的。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听说大队长家准备的是“八碗”,还有油馍馍,怎么办?怎样能够让胃里的白面饸饹出来呢?“抠嗓子眼,让胃里的白面饸饹吐出来·····.”从胃里吐出来的都是一段一段的,没有消化也没有咀嚼被吞下的饸饹。晚饭虽然是“八碗”,油馍馍,大队长家也很热情,但是“八碗”里面是什么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那天晚上自己根本就没有怎么吃东西,虽然饭前已经吐出一部分饸饹,但是胃里还有许多饸饹没有消化,再好吃的东西也不想吃。后来我们几个人聚到一起,一聊起插队生活就会说起这段经历。
2.鸡蛋嗝
我们到公社赶集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我们村出村东口走五里地到唐坪村,然后顺着一条小河经过何家村、薛家村、前苏家沟、西沟门、东大队到公社,如果拉车去公社赶集就必须走这条平路。如果赶集不拉车,就可以背着挎包翻过村子对面的一座小山,走山路到后苏家沟,下到沟里后沿着小路经过前苏家沟、西沟门、东大队到公社。所以我们去公社赶集不管走平路还是走山路,来回一定要路过前苏家沟。前苏家沟的男知青是二十四中的,有齐兆瑞、陆明大(陆娃)、齐建新、吕威、黄大成(东风)、杨桂荣(水灵),我们是在北京到延安的路上认识他们的,他们村也就成了我们赶集休息的落脚点了。我们经常在前苏家沟留宿(我和东风一个被窝),吃饱了喝足了,晚上方便时站在窑洞的小院前,还会对着大山吼两嗓子。
为了增进友谊,我们也邀请他们到我们队来玩。他们到的那一天,我们拿出从北京带来的大油,还有从老乡家买来的鸡蛋,宣布:吃荷包蛋,今天管够······(那时,我们一块钱可以从老乡家买到十七八个大鸡蛋,我们称过,九个就有一斤。老乡都希望我们买他们的鸡蛋,换来的钱用以购买生活日用品。)用小勺挖上一点大油放到水舀子里,把水舀子放在灶口用微火煎荷包蛋,两面煎好后再撒一点细盐,即可入口。那一次,齐兆瑞、齐建新和东风他们每一个人都吃了七八十来个荷包蛋。事后他们告诉我,吃多了大油煎的荷包蛋,打出来的嗝,有股鸡屎味。看样子再好的东西,吃的时候也都要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