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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是今天的商丘。北宋曾有“四京”,分别以开封府为东京,河南府(河南洛阳东)为西京,应天府(商丘)为南京,大名府(河北大名)为北京。苏轼在大宋的疆域中的城市可能除了开封、常州、扬州,来得最多的是南都了,主要原因是恩师张方平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是弟弟苏辙跟随张方平在南都附近任职,其次就是在这里有几个相知的朋友。
苏轼在《祭张文定公文》中曾云:“十五年间,六过南都,而五见公。”苏轼五次拜见张方平的时间分别为:熙宁四年( 1071年)八月苏轼通判杭州,过陈州,谒张方平并会子由;熙宁十年(1077年)四月,苏轼出守徐州,与子由过南都,谒张方平;元丰二年(1079年)三月,苏轼出守湖州,于南都别子由,谒张方平;元丰八年(1085年)二月,苏轼从黄州到汝州,于南都谒张方平,同年十一月苏轼赴登州知州任,又经过南都;元祐四年(1089年)五月,苏轼出守杭州,于南都谒张方平。其实苏轼九过南都(商丘),元祐六年(1091年)五月第七次经过南都。苏轼由杭州知州迁翰林学士承旨、知别诰,三月别杭州,五月到达南都。张方平于元祐六年(1091年)卒后,他于元祐七年(1092)九月第八次来到南都。苏轼二月先以龙图阁学士知扬州,八月又迁兵部尚书还京。九二日别扬州,舟行经宿州入中原,过夏邑、永城,九月二日至南都。第九次过商丘绍圣元年(1094年)四月,苏轼罢定州知州,以左承议郎任英州(广东英德)知州,闰四月二十一日途经襄邑(商丘市睢县),遇大雨,信宿“乾明寺”,并手书旧作《洞庭春色赋》《中山松醪赋》,并作《自跋文》。苏轼第一次拜会张方平可能是在陈州,所以说苏轼八次经过南都也是正确的。他在南都(商丘)或游历,或探亲,或访友,共创作出34首诗、词、文。
苏轼第一次来南都是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八月,苏轼通判杭州,过陈州,谒张方平并会子由,时张方平由陈州知州移守南京御史台。南都,即南京,今商丘。《元丰九域志》卷一:“皇朝景德三年升应天府,大中祥符七年升南京,治宋城县。”北宋在西京、北京、南京三留守司均设御史台,各置管沟台事一人,以朝官充任,掌拜表行香、纠举违失,实为闲散差遣。张方平在经历一系列挫折,加之年事已高,便疏奏归里,在闲差上了度晚年。苏轼写了《送张安道赴南都留台》:“我公古仙伯,超然羡门姿。偶怀济物志,遂为世所縻。黄龙游帝郊,箫韶凤来仪。终然反溟极,岂复安笼池。出入四十年,忧患未尝辞。一言有归意,阖府谏莫移。吾君信英睿,搜士及茅茨。无人长者侧,何以安子思。归来扫一室,虚白以自怡。游于物之初,世俗安得知。我亦世味薄,因循鬓生丝。出处良细事,从公当有时。”当然张方平也有赠诗。张方平与眉山“三苏”交谊颇深,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年),张方平任职成都府尹,苏洵携苏轼、苏辙游学成都,开始了这段长久的友谊。在张方平的提携下使苏洵走出蜀中,并名动天下。苏洵《嘉祐集》中如《上张侍郎第一书》《上张侍郎第二书》《张益州画像记》《上张益州书》等便是二人交往的记录。苏轼、苏辙兄弟二人则既以从表侄的身份,又以门生之礼,一生敬事张方平。苏轼于张方平两人近40年的交谊,成为文坛佳话,南宋人岳珂有精当的评价:“先生(指苏轼)于乐全(指张方平),以道相从,投石以针,不约而合,谊兼师友,盖所谓千百载间二人而已。”
苏轼第二次过南都是宋神宗熙宁十年(1077年)。这一年二月,苏轼密州(山东诸城)知州调任河中府(河南沁阳),行至陈桥(河南封丘县境内),接旨又改知徐州,苏辙罢齐州(山东济南)掌书记,任应天府签判。四月苏轼苏辙二人一起舟行至南都。在南都,张方平任应天府知州。苏轼入衙内拜谒张方平于乐全堂。苏轼熙宁八年(1075年)有诗《张安道乐全堂》:“列子驭风殊不恶,犹被庄生讥数数。步兵饮酒中散琴,于此得全非至乐。乐全居士全于天,维摩丈室空翛然。平生痛饮今不饮,无琴不独琴无弦。我公天与英雄表,龙章凤姿照鱼鸟。但令端委坐庙堂,北狄西戎谈笑了。如今老去苦思归,小字亲书寄我诗。试问乐全全底事,无全何处更相亏。”张安道即张方平,其晚年自号“乐全居士”,名所居之堂为“乐全”,篆“乐全堂”玉印,并自题诗以阐发“乐全”之义。苏轼不仅知张方平晚年之心境,予世人以庄子达观为引导。
苏轼第三次过南都是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三月。三月十日达到南都苏轼由知徐州移任湖州(江苏吴兴),将过南都途中写了这组诗。其中《罢徐州往南京马上走笔寄子由五首(其四)》:“前年过南京,麦老樱桃熟。今来旧游处,樱麦半黄绿。岁月如宿昔,人事几反覆。青衫老从事,坐稳生髀肉。联翩阅三守,迎送如转毂。归耕何时决,田舍我已卜。”此次途经南京为苏轼罢徐州知州后,情绪低落,一方面感叹时光荏苒,另一方面慨叹官职卑微且仕途不顺,而有了出世归隐之想。苏轼虽然心情不好,但他还是拜访了张方平,又一次同弟弟苏辙见面叙旧,停留半个月。他还拜访正值病中的吕希道,三月二十四日辞别苏辙,舟行经永城、夏邑出中原,四月二十八日,到达湖州任所。苏轼到湖州后,还两次写信给吕希道,表达关切之情
苏轼第四次来南都是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二月。元丰七年(1084年)四月,苏轼由黄州团练副使“量移汝州”,苏轼在量移汝州途中,在扬州、泗州(江苏盱眙)两次上《乞常州居住表》。元丰八年(1085年)二月到达南都(商丘),停留三个月。期间苏轼做的第一件事是得旨常州居住作词《满庭芳》、诗《春日》《渔夫》四首。他在《满庭芳》的词叙中说:“余居黄五年,将赴临汝,作《满庭芳》,一别黄州,既至南都,又蒙恩放归阳羡,再作一篇”。苏轼做的第二件事是他拜见前辈张方平,张方平嘱苏轼编纂他的文集。苏轼欣然接受,后完成时作《乐全先生文集叙》。
为张方平眼医赠诗张方平宿患眼疾,据《栾城遗言》:“坡公于张文定坐上赠二诗,引喻博辩,详切高深,坡公敏于著述如此”,作《赠眼医王彦若》诗。苏轼做的第三件事是这时好友王益柔任南京留守,王益柔(1015年~1086年),字“胜之”,河南洛阳人,宰相王曙子。王益柔任南都(商丘)留守职后,建妙峰亭、新亭等景观,苏轼作《南都妙峰亭》《和王胜之三首》以唱和。其中《南都妙峰亭》云:“千寻挂云阙,十顷含风湾。开门弄清泚,照见双铜环。池台半禾黍,桃李余榛菅。无人肯回首,日暮车班班。使君非世人,心与古佛闲。时要声利客,来洗尘埃颜。新亭在东阜,飞宇临通阛。古甃靡翠壁,霜林散烟鬟。孤云抱商丘,芳草连杏山。俯仰尽法界,逍遥寄人寰。亭亭妙高峰,了了蓬艾间。五老厌彭蠡,三峰照潼关。均为拳石少,配此一掬悭。烦公为标指,免使勤跻攀。”苏轼做的第四件事是据《国画见闻志》记载,赵昌,字昌之,工画花果,时称绝伦,退居南都的王廷老藏有赵昌的画轴,苏轼得知后,前去王家赏画。王廷老,字伯敭,是苏轼弟弟苏辙的姻亲。苏轼通判杭州时,王伯敭任两浙转运使,与苏轼多有唱酬,在王廷老家中,苏轼鉴赏赵昌之所画梅花、黄葵、芙蓉、山茶,作《王伯敭所藏赵昌画四首》诗。苏轼做的第五件事是救济“后学”李方叔。李方叔即李廌,阳翟(河南禹州市)人,是苏轼同科李宪仲之子。
苏轼到南都,李方叔从阳翟赶去相见。苏轼闻听其父亲、祖母、母亲、前母之丧,因家庭贫,“四丧”皆未举,遂将故人赠送的绢十匹、丝百两资助,并为李方叔的父亲李宪仲作“哀词”。苏轼做的第六件事是安葬苏辙保姆杨氏。熙宁十年(1077年)6月,杨氏卒于徐州,享年68岁,弟弟苏辙暂时寄放其灵柩在开元寺。二月十四日,苏轼将其安葬于宋城(河南商丘县)东南三里外的“广寿院”西侧,并作《保姆杨氏墓志铭》。苏轼做的第七件事是元丰八年(1085年)三月五日,神宗驾崩,苏轼得息后,作《神宗挽词》并代张方平作《神宗功德疏》。四月三日苏轼离开南都,四月二十二抵达他的乞居地常州。这是黄州归来的苏轼在南都最繁忙的一段时光。苏轼第五次来南都是元丰八年(1085年)十一月。元丰八年(1085年)十月二十日,在登州(山东蓬莱)知州任上仅五天的苏轼,又接朝廷诏令任礼部郎中,苏轼别登州,十一月到达南都。在南都城,著名画家程怀立,为苏轼画像。苏轼作《传神记》送程怀立,《传神记》是苏轼绘画理论的代表作。这一次苏轼应该是没有拜访张方平和与弟弟苏辙见面。苏轼第六次来南都是宋哲宗元祐四年(1089年)五月。元祐四年(1089年)三月,苏轼以龙图阁大学士、充“浙西路兵马”钤辖知“杭州军州事”,经陈州(河南淮阳)五月到达南都。在南都停留期间,相会“苏门六君子”的陈师道。元祐二年(1087年),苏轼推荐陈师道为徐州教授,陈师道得知苏轼出任杭州,托疾告假到南都相会,与之“游从凡累数日”,并作《从苏公登后楼》诗。据《元城先生尽言集》载,南都(商丘)留守、豪迈刚方、能诗善文的李承之,设宴洗尘。苏轼和陈师道“同赴留守李承之宴会”。苏轼第七次过南都是宋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五月。元祐六年(1091年)二月,苏轼由杭州知州迁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三月别杭州,五月到达南都。他代张方平作《故龙图阁学士腾公墓志铭》。腾公,字元发、达道,东阳人,官至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卒于元祐五年(1090年)十月。据《墓志铭》载:腾公“为文与诗,英发妙丽,每出一篇,学者争诵之”。苏轼在南都作《辞翰林学士承旨第三状》《杭州召还乞郡状》,希望朝廷放他到地方任职,朝廷不允。五月二十四日别南都,二十六日到京。苏轼第八次过南都是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年)九月。元祐七年(1092年)二月,苏轼以龙图阁大学士知扬州,八月又迁兵部尚书,苏轼九月二日别扬州,舟行经宿州入中原,过夏邑、永城,九月二日至南都。恩师张方平已逝,拜祭张方平卒于元祐六年(1091)十二月八日,时任尚书右丞的苏辙为其请诏,赐谥文定。苏轼设灵位以祭,又应文定之子张恕、婿王巩(字定国)之请,撰《张文定墓志铭》。元祐七年(1092年)八月九日,葬于宋城(河南商丘县)永安乡仁孝里。苏轼在坟前作祭撰有《祭张文定公文》。和王定国唱酬作《九日次王定国》《在彭城日,与定国为九日黄楼之会。今复以是日,相遇于宋。十五年,忧乐出处,有不可胜言者,而定国学道有德,百念灰冷而颜益壮,顾予衰病,心形俱悴,感之作诗》。苏轼知徐州时,王定国曾赴徐州停留十日。苏轼在《定国诗叙》云:“念昔日,定国过余于彭城,留数日往返,作诗几百篇。余苦其多,畏其敏而服其工也”。朝廷下诏,差充“卤薄使”,不许迁延时日。苏轼即别南都,赴京师。
苏轼第九次过南都是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五月。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四月。苏轼罢定州知州,以左承议郎为英州(广东英德)知州,闰四月二十一日途经襄邑(商丘市睢县),遇大雨,信宿“乾明寺”,并手书旧作《洞庭春色赋》《中山松醪赋》,并作《自跋文》。据《睢州志》载,襄邑,因宋襄公死后葬于此而得名。襄邑居开封、商丘两京之间,北宋时,朝廷赐匾额“东辅”,当时管辖考城、太康、楚丘、宁陵、柘城五县,为东京开封屏障之一。“乾明寺”,唐贞观(627—650)年间建,宋时称“楞枷禅院”。离襄邑至宁陵(商丘市宁陵县),苏轼谒刘昌庙。据《宁陵县志》载,安史之乱中,刘昌以三千人守宁陵,叛将李希烈率五万兵众陈于城下,刘昌深堑以遏地道四十五天,衣不解甲,身先士卒,大破李希烈。苏轼在《书刘昌事》中,表达了对有功于宁陵的唐朝大将刘昌深深的敬意。五月到达南都。苏轼恐累及南都亲朋至交,除乡邻外一律拒见,先后作书简四封。苏轼在《致孙敏行简》写给正任定州签判、自己当时的幕僚孙敏行信简中,表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某庇蒙粗遣,旦夕离南都,如闻言者尚纷纷,英州之命,未保无改也,凡委顺而已”。王巩派专使致书欲求一见。苏轼《致王巩简》答曰:“书意欲一相见,固鄙怀至愿,但不如彼此省事之为愈也”;曾布也派专使来慰问苏轼。
曾布,字子宣,江西南丰人,苏轼同科进士。元丰末,苏轼自登州还朝,曾布为户部尚书,始与往还。不久,曾布出任地方官吏,二人书信不绝。苏轼出守定州,曾布为翰林承旨,又相会于朝,向苏轼请撰《塔记》。苏轼在《致曾布简》答云:“《塔记》久草下,因循未曾附上,今不敢复寄,异时万一北归,或可录呈”;对于好友顾道发,苏轼悄悄舟出南都附近的许口,致《致顾道发简》。其简曰:“屈烦诸公冠盖出饯城外,非放臣所宜,故不敢见,只恃公知照”。从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到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总共二十四年的时间内,苏轼九次或八次经过南都,五次拜访过有知遇之恩的恩师和前辈张方平,也至少四次在这里与自己的弟弟苏辙“对床夜雨听萧瑟”“手足之爱,平生一人” “与君今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还有和“苏门六君子”的陈师道、好友王巩、王益柔、李承之、孙敏行、曾布、顾道发等坦诚相待,诗文相和,还有当地的北宋文化名人王廷老、程怀立等(有的后来同在一地为官),同时在此帮助“后学”李廌。可以说南都是苏轼的精神慰藉地,心灵的栖息家园,挫折之后的心安之地。苏轼为官之路坎坷曲折,苏轼文学上成就辉煌,南都(商丘)见证了这一切的一切。后来苏轼晚年的七年,苏轼被贬岭南,病死于常州。他再也没有机会与南都续缘,但他留给南都的文化和精神财富弥足珍贵
作者简介:
武 斌,1971年9月出生,男,汉族,山西省临猗县人,1996年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固体地球物理理学博士,副总工程师。获得“四川工匠”“成都工匠”“金牛工匠”“地矿局技术有突出贡献专家”等称号,省级劳模与工匠人才创新工作室—“武斌城市物探专家创新工作室”负责人。出版物专业书5本,发表物探论文40篇,会议论文3篇,专利8项,计算机软件著作10项。2007年开始业余写作,2008年陆续在《地质勘查导报》《中国国土资源报》《中国自然资源报》《大地文学》《运城日报》《中国矿业报》《华西都市报》《山西日报》《中国煤炭新闻网》《四川工人日报》等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近两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