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之夜,崔玉成直言他心中只有与他青梅竹马的梁诗诗。
“舞刀弄枪实在有伤大雅,那些都是男人的事,你身为女子合该操持家务,侍奉公婆。”
我脱下嫁衣,摘掉钗环,换得一纸和离书。
在崔玉成和梁诗诗花前月下时,敌国来犯,我披挂上阵,守护家国百姓。
凯旋而归时,崔玉成提出与我再续前缘。
我立于马上“你是哪位啊?”
红烛摇曳,我穿着鲜红的嫁衣坐在床上。
崔玉成几次走近,却又几次后退。
终于,他撩起喜帕,眼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惊艳。
“夫......”
我还没有叫出口,他就转身背对着我。
“娶你非我所愿,你爹于我爹有救命之恩,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我的心不会属于你,人也不会在你身边停留多日,我心中所爱唯有诗诗。”
“舞刀弄枪实在有伤大雅,那些都是男人的事,你身为女子合该操持家务,侍奉公婆。”
“将来我迎娶诗诗进门,望你也有容人的雅量。”
崔玉成还欲说话,我已经忍耐到极限,直接打断了他。
“你说够了?该我说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嘴还是半张的。
摘掉头上繁重的钗环,我起身站于他面前“你爱慕梁诗诗,为何不娶她?”
崔玉成被我问的怔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我已是正妻,你是要让你所爱之人做妾吗?“
“你的爱也不过如此,崔公子,我要休息了,请便吧。”
他愤愤的甩了甩手“粗鄙不堪!”
房中之剩我一人,窗前那一对龙凤花烛亮的刺眼,我用剪子剪掉了烛心,脱下嫁衣躺在床上。
出嫁之前,父亲说崔玉成是年轻的武将里最有前途的人,若他日立下战功会更受器重。
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只知情爱的凡夫俗子,连内宅都顾不好,如何担当保家卫国的重任?
嫁给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将来还要和梁诗诗共侍一夫,我是正妻又如何?
一个只徒有虚名的正妻,在这深宅之中将无比艰难,既如此,这正妻名分不要也罢。
次日一早,我找到崔玉成向他提出了和离。
“你疯了?我们才刚刚成亲!”
崔玉成愤怒的站起走到我面前,为了给我压迫感,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但我并不害怕,抬眸看他“你心里没我,我也不喜欢你,与其相互磋磨两生相厌,还不如和离。”
一旁的梁诗诗柔柔弱弱的走来,挽住崔玉成的手臂“玉成哥,不要这么凶。”
我眯眼看着她,她的确是在做女子方面强我很多,怪不得把崔玉成迷得神魂颠倒。
“怎么样?反正我们也没有圆房,我走了正好给梁诗诗腾位置。”
听我这么说,梁诗诗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却被她极力掩饰了过去。
“云归姐姐,我是真心喜欢玉成哥,哪怕是做妾......”
我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说,我成全你们。”
崔玉成满脸不屑,认为我这不过是得不到他才耍的手段。
“我让你三招,若能打得过我,我便与你和离。”
还有这等好事?
我挑眉“好。”
我立在院子里,风吹起了我的裙摆,双手背后,冲崔玉成扬了扬头“请吧。”
第2章
就在这时,崔府突然来了传旨太监,北漠来犯,以于城外百里外扎营,要崔玉成即刻收拾行装。
他撂下一句话“楚云归,是你要和离的,等我从战场回来立了军功,看你会不会后悔!”
不等他说完我转身就离开了崔府,骑马直奔皇宫。
因着我爹是大将军的关系,我与皇上也算是熟悉。
此次进宫我是瞒着我爹的,他若是知道我又要和离又想上战场一定会对我大发雷霆。
见到皇上说出来意,他并不同意。
“你的身手朕自然信得过,只是行军打仗太过辛劳,朕怕你个女儿家吃不消。”
可我身为楚家人,虽是女儿身,但忠君报国不分男女,楚家人,只为国家大义,只为忠义两全。
“皇上,云归不怕!”
“好吧,那朕就允了你,你父亲年老,此次迎战也的确没有大将,依你便是。”
回到楚府,崔玉成已经收拾完行装准备出发了。
见我回来,他立刻怒斥我“楚云归,你不说一声就离府不见人影,这就是你将军府的教养吗?”
见我不语,他更是以为我默认了心虚,正欲说话,手臂就被梁诗诗挽上了。
“玉成哥,楚姐姐出身武将世家,性子洒脱不拘小节,慢慢教便是了。”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整个人纤细如柳,站在崔玉成身边两人倒也是般配。
崔玉成拍拍她的手“还是诗诗识大体。”
说完他看向我,眼中全是鄙夷“真是不懂规矩,他日诗诗进门,你要多与她学着些,别整天毛毛躁躁。”
我懒得理他们,只问了一句“你说战场回来就和离作不作数?”
他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作数。”
我很满意他的回答,转身准备去房间收拾行装。
崔玉成见我不理他,觉得面子过不去,刚要拉我,就被我一个甩袖震得连连后退。
他惊讶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惶恐。
他可能以为我虽在将军府长大,懂得些花拳绣腿,但终究是拿不出手的。
可没想到却被我的内力逼退近不得身。
“你......”
“圣旨到!”
第3章
太监宣读完旨意,崔玉成直接傻了。
“公公,你有无宣错旨意?楚云归一介女流怎可上阵杀敌?还与我同为副将?”
太监微笑“楚家女子怎是普通女流可比的?楚副将刚才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我郑重接了旨,在太监走后,崔玉成阴鸷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楚云归,你竟然说动皇上让你出战?”
“若是在战场上拖我后腿,可别怪我不念及夫妻情分!”
真是笑话,昨日我只觉得他只知情爱难当大任,如今看来,他还真是不要脸。
“楚副将,你我何来夫妻情分?战场上没有夫妻,只有军纪,切记。”
回房后,我整理出娘亲留下来的铠甲,银色铠甲上还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楚家不论男女皆上过战场,长兄刚刚娶亲就战死沙场,长嫂也殉情了。
娘亲与我爹浴血奋战,为救我爹英勇就义,这血迹是她留下的,也是她属于军人的荣光。
如今,楚家只剩我我爹,我定要继承娘的遗志,不负我将军府威名。
出征之日,我与崔玉成立于马上,远远的,梁诗诗一身白衣流着泪向他跑来。
“玉成哥!”
她哭的梨花带雨,仿佛不是送行,而是送葬。
“玉成哥,你一定要保全自身,我等你回来!”
她黏黏糊糊的样子看得我一阵恶心,后面的将士们也纷纷侧头看,看到她的样子都皱起了眉。
这不是扰乱军心吗?谁家送将士出征是这副德行?
崔玉成刚开始还很感动,但看她哭哭啼啼停不下来,将士们全在烈日下等他一人,脸上显出一丝烦躁。
“好了诗诗,别哭了,我要出征了。”
梁诗诗擦擦眼泪转头看向我“楚姐姐,定要保护好玉成哥,他绝对不能有事!”
我快要被她气笑了。
上了战场生死有命,所有人都在奋勇杀敌,她的玉成哥身为副将却还要人保护?
听得此话,崔玉成觉得十分没面子,轻声呵斥了梁诗诗“诗诗,慎言!我堂堂男儿何须女子保护?”
大军终于在梁诗诗的哭喊声中得以前行,一路上崔玉成都是黑着脸的。
因为他听到了身后士兵都在说他和梁诗诗的事。
见我一脸云淡风轻,他倒是有些奇怪“你竟然没有丝毫不满。”
我耸耸肩“你俩的事与我何干?”
正说着话,马儿突然抬起前蹄一阵嘶鸣,我立刻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半人高的草丛。
“有埋伏!”
我大喝一声,崔玉成立刻准备踏马而起,却被我用力按下。
“你疯了?他们埋伏肯定有箭,你直挺挺冲上去不是找死吗?”
他挣脱我的手“你懂什么?这叫先发制人!”
崔玉成不听我的劝告直接施展轻功飞起,却也在一瞬间,嗖嗖的冷箭全都射向了他。
他拼命用剑抵挡,却也被箭射中的手臂。
这时,我看到草丛里埋伏着北漠敌军纷纷用箭射向他,敌人来自两面,他只能顾前顾不了后。
就在另一方的箭快要射中他的后心时,我立刻飞身上前挡住了这一箭。
“小心!”
第4章
在与他抵挡之时,我让将军带领将士们先走,留下一支队伍断后。
箭像雨点一样朝我们飞过来,好几只都是擦着我的脸过去,手下的兵将也死伤大半。
“斩杀弓箭手,现在你怎么不知道主动出击了?”
我朝崔玉成大喊,但是他已经负伤两处,行动变得缓慢了许多。
顾不上跟他废话,我运足内力一把抓住射向我的箭,用投掷的方式扔向了敌军。
在敌军受伤之时,我立刻飞身上前,手起刀落,连续砍断了几个敌军的喉管。
敌军见我武艺高强,立刻收起箭逃窜,崔玉成愤怒大喊“给我站住!”
他不顾受伤的身体还欲追赶,又再次被我薅了回来。
“你拉我干什么?不能留活口!”
我在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不知多少遍,这种脑子的人是怎么当上副将的?
“穷寇莫追懂吗?埋伏的敌军不过百名,而我们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北漠军!”
“这么点人,你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就赢了吗?没有杀光敌人或者拿到降书,杀几个弓箭手有什么用?”
崔玉成被我吼的目光有些呆滞,但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鲁莽。
“我不用你教我!我也上过大小十几次战场了!”
对于他的话我表示嗤之以鼻。
十几次战场连个军功都没有?如今还只能当副将。
“崔副将,战场不是比武,无需单打独斗,要靠整个军队协调作战,逞一时英雄是要不得的,这样会连累你的战友和你一同丧命!”
崔玉成虽然对我说的话不满,但他这次却没有反驳我,只是冷着脸和我一起追上了大部队。
一路上他都十分警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拔剑。
“楚云归,你武功是你爹教你的?还是专门给你请了师父?”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我还是回答了他。
“我爹只教我防身,但后来发现我天赋颇高,就让我和兄长一起习武,我娘也把家传刀法传给了我。”
崔玉成看着我腰间的弯刀,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原以为你只是会一些花拳绣腿,没想到竟不输儿郎。”
我微微一笑,侧头看他“多谢夸赞。”
他的脸色更黑了。
“别以为这样就能比过诗诗,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子终归还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屑与任何人比,崔副将,我们在行军,此等儿女情长还是免谈吧。”
他轻哼一声没再说话,我在心里却对他厌烦至极。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居然还在提梁诗诗,还以为我会跟梁诗诗比?
这人也太自负了点。
行军将近一夜,我们和敌军的大部队相遇了。
伴随着喊杀声,一支支利箭从我耳畔呼啸而过,刀剑相击,惨叫声四起,放眼望去,血红一片。
敌军的一个将领对上了我,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是个黑窟窿。
我从怀中掏出长鞭,将他挥向半空中的剑打落,旋即右手一转,长鞭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
一只眼拼命用手拽着鞭子想挣脱,可我却铆足了力气,在他挣扎的过程中左手拔出弯刀斩向他的腰间。
倒地的时候,他只有皮肉相连。
第5章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天阴沉沉的,大雨滂沱阻碍了视线。
崔玉成那边有一个副将与他对战,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他渐渐体力不支。
本就受伤的手臂再次渗血,让他整个人的动作慢了下来。
敌军副将抓住这个时机,长剑直直刺向崔玉成,他下意识去挡,却被差点削去了左手。
“啊!”
由于太痛,崔玉成发出了惨叫,我听到后腾空而起,越过敌军到了他身前。
不是我多想救他,只是这场仗刚开始,我军就显出弱势。
若是有将领战死恐怕军心不稳,更严重的是,少了崔玉成,我们就少了一元主将。
我挡在崔玉成身前轮动右臂,手里的弯刀向敌军副将猛然披去。
这是我娘教我的刀法,以快狠著称,刀锋灵力,呼呼作响。
敌军副将不敌,身体向后倒去,我趁机前倾,一刀下去,他的头颅滚到了地上。
我看向崔玉成,他脸色煞白,左手手腕不停流着鲜血。
顾不上许多,我扯下衣袍衣角为他包扎上,时间紧迫来不及说太多。
“崔副将,你受伤严重,不宜长时间作战,去找军医吧!”
他抿唇不语,看我的目光愈发复杂“谢你救我,但我不在,此战大捷这功劳就全是你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一心想着功劳的事。
对他我真是越来越厌烦,也没了好脸“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需要这些功劳吗?”
我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被封诰命,这样的出身,我还需要在战场上拼命攒功劳?
“你想死就去吧!”
这一仗当真艰难,北漠士兵的体力和武力都高我们一筹,这样下去不被打死也会累死。
终于,将军宣布撤退,我们暂时得到了休息的时间。
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我的左腿经过简单的包扎止住了血。
将士们满脸疲累,已经有人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生火做饭吧。”
扎营之后开始做饭,在充满血腥气的空气中闻到了令人安心的饭香味。
满满一碗饭端在手里,上面盖着一些蔬菜。
我捧着碗吃的飞快,嚼一两下就咽下去。
饿是一方面,行军打仗有空吃饭已是不错,只为填饱肚子,谁也不能预料什么时候再次开战。
不能把时间和体力浪费在吃饭上。
崔玉成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饭,在袖口上蹭了蹭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看什么?”
如今我对他早已没了好脸,他倒是浑然不觉“你这吃相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起身又添了一碗,盘腿坐在地上“你的梁诗诗倒是大家闺秀,若是没有了这太平盛世,大家闺秀又如何?”
说到这我不由得好奇“她既这么好,你为何要娶我?让她直接做正妻不好吗?”
崔玉成有些尴尬,把脸别到了一边“她娘是外室。”
虽没有多提我也清楚了。
梁诗诗的娘连妾都不算,只是个外室,外室之女又怎可能成为正妻?
相比之下我可比梁诗诗好太多了。
第6章
后来的几天,战事陷入焦灼。
我军被打的节节败退,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全军覆没。
看着碗里越来越稀的米粥,我愈发担心。
这样下去不行,粮草不够,就算我们还愿意打也会因为没饭吃不战而败。
于是我想出了夜袭烧对方粮草的计策。
但北漠军似乎早有准备,粮仓外重兵把守,我方士兵试了好几次都惨死在对方营帐。
崔玉成着急了,走到将军身侧“将军,我们不如直接攻吧!再这样下去将士们会被饿死的!”
将军也没碰上过这么难缠的人,沉吟之后刚要答应,被我拦下。
“将军,我有办法!”
我带着几个士兵去了白天的战场上,捡回了几件还算干净完整的北漠士兵的军服。
换上后,崔玉成瞪圆了眼睛大喊“你这是要叛变?”
我立刻给了他肚子一拳,他吃痛捂住肚子,却依然愤怒的看着我。
将军看到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带着几个士兵偷偷潜入北漠军营,因为我们穿着北漠士兵的军服,根本没人认出我们。
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粮草,就算他们发现后想要扑救也来不及了。
趁着没全都烧完,那几个士兵一人扛了一袋米在肩上,冲我露出了憨憨的笑脸。
“楚副将,这稀粥实在不扛饿,虽说这是敌军的,如今咱也别拘泥这些了。”
他们说的很对,都饿的眼冒金星谁还在乎粮食从哪来的。
我点点头,也像他们一样扛起了一袋米“快走!”
我们扛着米消失在熊熊大火中,北漠军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行动成功,当我们扛着米出现在大伙面前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崔玉成直接窜到了我跟前“让你烧粮草你怎么还顺回来了米?这是敌军的粮食,你,你这是偷!”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崔玉成这个人傻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看不到士兵们都快饿死了?你自己不饿?既然你觉得这是偷,那待会儿饭你不要吃。”
崔玉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吃就不吃!”
可是当饭香味飘来时,他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眼睛总是瞟到锅的方向。
最后他还是吃了,毕竟饥饿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他的这种做法我就很看不起,言之凿凿半天,最后还是向现实低了头。
第二日,北漠递交了降书。
北漠本就缺粮,我们这把火让他们措手不及,就算在各地征收粮食也需时日。
不等粮食到,士兵们就会饿死。
此战大捷,将军上报皇上,大军立刻班师回朝。
再次回到崔府,刚踏进大门,梁诗诗就朝崔玉成飞扑过来。
“玉成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要担心死了!”
我还在旁边,梁诗诗还未过门就这般亲昵,崔玉成有些尴尬的推了推她。
“诗诗,大庭广众的。”
他虽然是对梁诗诗说话,可眼睛始终看着我。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心里惦记的只有他答应我的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