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口闩”，不要“无禁”

——谈兵法“慧”处世（77）

文/路秀儒

《孙子兵法·九地篇》曰：“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其害。”意思是说，向部下布置作战任务，但不说明其中的意图；统率士卒，只说明有利的条件，而不告诉他们行动的危害。对此，《十一家注孙子》中的张预注曰：“任用之于战斗，勿论之以权谋；人知谋则疑也。若裴行俭不告士卒以行徙营之由是也。”“人情见利则进，知害则避，故勿告以害也。”

孙子的这一用兵思想启示人们，即使内部之间、“知己”之间，也并非“无所不谈，无话不说”。什么事可畅谈，什么事须回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要“忌口”，需要慎重掂量、严格把关，不该泄露的事项、不该流露的心迹，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轻易说出来。否则，将会产生十分不利的影响，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引祸上身。

三国时期的彭羕，颇有几分才华，曾在益州牧刘璋手下做事。由于他性情孤傲，把许多人不放在眼里，只做了个书佐的小官，后又遭人在刘璋面前诋毁，被惩罚服刑。刘备入蜀后，彭羕结识庞统，法正对他的才华也很了解，于是被推荐给刘备。刘备也认为彭羕是个奇才，多次让他在军中传达命令，还指导诸将兵法。刘备就任益州牧，任彭羕为治中从事。

彭羕靠自己的能力在短短时间之内，位竟在州人之上，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自喜于地位的日益变化。诸葛亮虽然表面上对彭羕很热情，但内心却不以为然，曾屡次秘密向刘备进言，说彭羕野心较大，很难说他以后会做出什么。刘备敬重诸葛亮，加上自己对彭羕的观察，便慢慢地疏远他，就改任他为江阳太守。

彭羕听说要把自己远调外任地方官，心里很不高兴，就前去拜访马超。马超对彭羕说：“你才干英秀出众，主公对你非常器重，说你应当与孔明、孝直等人并驾齐驱，现在怎么能把外地的小郡交给你，使你失去本来的声望呢？”彭羕说：“老家伙糊涂，还能再说吗！”又对马超说：“你负责外边，我负责里面，天下可以轻松平定。”

马超羁旅在外，归附蜀国，总有危险不定的感觉，听了彭羕这些话，大吃一惊，默不作声，没有回答。彭羕走后，马超把彭的话写成表上奏。于是，彭羕被逮捕治罪，遭处决时年三十七岁。

彭羕说的话大概率是一时的气话，过过嘴瘾而已，但就因为自己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丢了身家性命，实在悲哀。

实践证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生人面前，一般会谨言慎谈，嘴不容易犯信马由缰的毛病；而在熟人、朋友面前，往往缺乏戒备心理，留人话柄。人在心里郁闷、情绪低落的时候，容易说出一些消极过头的话，也更愿意在熟悉的人、“信得过”的人面前诉诸衷肠，无所顾忌地发泄一番。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严重后果与“有意”往往是难分伯仲的。

人不能不信任朋友，相互之间也不是不可以说知心话，更不能怀疑一切，但毕竟话有对错、言有倡禁，每个人脑中都应有个“筛子”，口中应设个“门闩”，事经过大脑“过滤”、话经过“门禁”验证后，方可“放行”。特别是要针对人性的弱点，在熟人、朋友面前，更要打起十分的精神，口紧言慎。

【作者简介】路秀儒，曾任原济南军区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综合训练基地司令员、军区司令部动员部部长，大校。现为山东孙子研究会副会长、专家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孙子研究》杂志主编，孙子兵学大讲堂讲师团团长，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大学客座教授。先后出版著作17部，多部获全国性和山东省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