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两年有孕,夫君却疑心孩子不是他的

每读故事 2025-01-24 11:17:23

“你母亲尚且敢偷梁换柱——”

他撕破温和,眸中恶意明晃晃溢出,“我又怎知你这肚中,是我的……还是他的?”

丙辰年,九月初七,琉云公主下嫁太傅长子秦禹谦。

这一年,公主刚满十八岁。

我以为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殿下,那贱婢又擅自给驸马送汤!足足在书房呆了有半柱香时间,定是得人指使!”春雨死死捏着手绢,胸腔怒气颤溢出喉。

公主握笔的手几不可察顿了一分,稍许,温声开口,“慎言,采芯是自小服侍在驸马身边的,同你们俩于我一般。”

“殿下仁厚慈善,只是——”

“日久见人心,”我撩起袖子,垂首轻轻研墨,“公主初嫁过来时,这秦府上下毕恭毕敬,如今见公主殿下性子好,那些魑魅魍魉自然心思大了起来。”

我与春雨自小侍奉在琉云公主身侧,公主软糯良善,从不以恶度人,以前被人护得密不透风也就罢了,可如今出嫁在外,真可谓天高皇帝远。

公主搁下笔,十指浸入温水,净了净手,“我嫁来一年多未曾有孕,他母亲本就有怨,驸马孝顺,夹在中间已经很难做了。”

“可他母亲胆敢试探公主,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殿下主动提出为驸马纳妾,”春雨一脸愤愤然,“简直是把皇家颜面往她脚底下踩!”

“算了,不过是长辈几句叨念,我不应介怀。”公主清凌凌的明眸黯了黯,抬首望向窗外。

我顺着公主视线看去,一道青色人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细雨迷朦下,清逸隽秀,泼墨山水画一般。

“驸马来了。”我平静启唇。

公主弯了弯唇,低声道,“禹谦从七岁进宫做太子伴读起,我们便相识了,他的品行我还是信的。”

“那驸马也不该受老夫人几句挑拨之言,就几日不回正房。”春雨适时递上锦帕,目露疼惜,“殿下受委屈了。”

话语间,秦禹谦已经走进了屋内,他静静投来目光,温润如昔。

我与春雨弯腰行礼,默默退出门外。

余光里,我看着秦禹谦上前握住公主的手,温声解释,“近几日确是公务繁重,新皇初登大宝,我……”

门彻底阖上,春雨长呼出一口气,“总算融冰了,毕竟青梅竹马的情意,看那老虔婆能得意多久。”

“不见得。”我扯了扯唇,“只怕是如今太子登基,秦家人又有了新盘算。”

春雨嘴唇孱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终是沉默下来。

当今的皇上,从前的太子——薛奕,自幼便与琉云公主形影不离,出了名的宠妹。

彼时世人皆叹秦家鸿运,秦禹谦身为太子伴读,与兄妹俩一起长大,既巴住了未来君主,又得公主青睐,往后自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曾经的秦家风光无二。

可这一切,都在琉云公主下嫁秦禹谦后,戛然而止。

太子毫无预兆地与秦家斩断关系,冷遇突至,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家已被踢出了太子嫡系。

慢慢地,秦家心生怨气,公主恍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出气的靶子。

“不管皇上如今是何想法——”我敛目,唇角下压,“我们都要护好公主。”

春雨攥紧拳,用力点了点头。

不肖多时,屋内的两人相携而出,驸马体贴地半扶住公主,低头在她耳侧呢喃私语。

在外人看来,恩爱得足以令人眼热。

现在正值去老夫人院中用晚膳的时辰,春雨已经垂首拢袖跟随上去。

我慢了一步,伸手挡住那个“眼热”的女子,“听说前几日你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要赎你回家,真令人羡慕。”

采芯缓缓收回黏腻的目光,转头看向我,“是姐姐找来的吧,想赶我离开秦家?”

“是。”

我漠然抬睫,没耐心跟她兜圈子,“自觉一些自己走,公主还会送你份丰厚的盘缠,否则——

“上一个让公主落泪的人,头还沉在御花园的碧波湖里。”

我缓步走近,捏住她惨白的下巴,“是咱当今皇上……亲自砍掉的。”

新皇上任三个月后,秦禹谦升正三品户部侍郎。

秦家复宠。

我望向镜中公主微低着娇俏的粉脸,嘴角也不禁染上笑意。

不管新皇是何意图,起码秦家那位老夫人闭上了嘴,纳妾一事仿佛从未提起过。

“皇兄如今掌天下诸事,自是繁琐不堪,父皇薨逝没召我进宫也正常。”公主侧脸冲我一笑,“落雪,我没有怪他。”

我唇角寸寸下落,半晌,轻声应是,“先皇与皇上都特别心疼公主,不愿您去了伤心。”

“我明白皇兄的为难。”公主转过去,强颜撑笑,“毕竟我也不是真正的公主。”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我肃起神色,迅疾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移步走到她面前蹲跪下。

“殿下,奴婢告诉过您,血脉不重要,皇上的认可才重要,无论是先皇还是当今皇上,他们都爱您如命。”

我托起公主琉云纤细的柔胰,“您就是大旻朝真正的公主,任谁都动摇不了。”

“是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疼爱。”琉云眼含苦涩,“要不是我娘——”

“殿下。”我竖起食指以示噤声,随后对着外间开口道,“谁在外面?”

“是我。”

清润的男声响起,秦禹谦掀帘走了进来。

我利落起身,退至一侧行礼,余光里,恍惚有一道深沉的目光停在我头顶,又若无其事移开。

“来接你去奉国寺外赏梅,昨日才讲过,今日就忘了?”秦禹谦宠溺地点点公主鼻尖,“迷糊。”

公主恍然,抱歉道,“我记错时辰了,让你等久了吧。”

“无碍,我们走吧。”秦禹谦牵起她的手,神色自若地往外走,仿佛刚刚的审视只是我的错觉。

行至秦府大门外,我扶着公主上马车后,又退了下来。

随从们陆续登上后面的马车,只余我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面前人,“你已经过了我给你离开的期限。”

采芯眉眼含笑,懒懒一服身,与往日谨慎的模样大相径庭,“对不住,辜负姐姐一片好意,只是如今秦家要留我,我想走也走不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她忽地靠近,用气音道,“当今皇上果真如传言那般宠爱公主?可我怎么听世子说,皇上根本不许她叫皇兄,他们私底下甚至都不以兄妹相称?

“也是……毕竟又不是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轻笑着,转身翩然上车。

我一时怔忪,竟有些反应不及。

他们私底下的确不互称兄妹。

“叫我皇兄的没有五六个,也有七八个,郑亲王的孙女,五皇叔的女儿……我可没耐心去记住谁是谁。”

少年太子桀骜霸道,时爱逗弄小公主,“以后无人时,你就叫我的名字或者阿奕。”

直呼太子名讳乃大不敬,小公主吓到,小兔子一般瞪圆双眼,“为什么?”

“不为什么。”太子不耐地一声“啧”,屈指作势狠狠往她额头一弹,“反正你就叫我的名字,试试。”

他弹上去那一瞬,我心口一紧,却又眼见他默默收了力道,公主白净的额头上连半分痕迹都无。

“我喜欢听你这么叫。”面对小公主水光潋滟的眼眸,他终是软下声音,“这个理由行不行?”

小公主这才漾出笑意,点了点头。

我从未有过兄长,不知这样算不算不妥,只是心里莫名惴惴不安。

事情终究是传到了皇后耳中。

趁太子随御驾北上围猎时,皇后将公主罚跪在宫人来往穿行的路上。

“龙生龙,凤生凤,你真不愧是你娘的女儿。”皇后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那年冬天,长到望不见头的宫道上,只有鞋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和隐约可闻“玉妃”二字。

刺骨的冷风足以吹得人脑子清醒。

她倔强平视着前方,一声不吭,只在起身时,轻声告诉我,“落雪,我不该不知尊卑,直呼太子名讳,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她何错之有?

明明,是太子逼她唤的。

行至奉国寺梅花林里,一个行脚野僧拦住秦家队伍。

猝不及防间,我眼皮一跳。

“观汝家弄璋之喜,前途不可限量,即有缘让贫僧遇到了,赠此西域佛珠随喜吧。”

“什么?高僧这是何意?”秦老夫人捂住心口,激动不已,“您是说我的公主儿媳有喜了?还是个男孩儿?!”

我面无表情观摩着秦老夫人浮夸的言行,心下却慢慢收紧。

野僧朝我身侧瞥了一眼,断然摇头,“不是她。”

“啊——”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一时间,四面探寻的目光袭来。

我手肘施力,稳住公主轻颤的身躯。

“大胆妖道,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我厉声喝住他,昂首徐徐环顾一周,“这里名正言顺可有孕的只琉云公主一人,你这意思……难不成是想暗指我们秦家家风不正,有人私相授受吗?”

“我这……”和尚哑住,三角眼一耷,偷偷瞄向一个方向。

“更遑论,你一个江湖游僧,上来便知谁是公主。”我讥诮勾唇,“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我看最好送到大理寺辩查一番才妥。”

野和尚汗意涔涔,正要开口时,忽被打断。

“好了,不过江湖骗子,别被无谓的人影响游玩心情,我们走吧。”秦禹谦说着,旋即自然地伸过手来。

公主下意识一缩。

手落了空。

秦禹谦霎时怔愣在原地。

“等一下!”

采芯白着脸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奴婢有罪,求公主殿下饶命。”

“采芯,有事回府再说,你先退下。”秦禹谦转过脸,又恢复了一派沉静,只是眸子里惯有的温和已消弭不见。

“世子赎罪,奴真的不能再瞒下去了。”采芯一扬脸,两行清泪流下,“奴真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秦家,为了世子啊,公主殿下仁厚,定会谅解我们的。”

“退下。”

“世子,奴再不说就没机会开口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语气罕见的冷戾,我侧目看去,秦禹谦脸上已是寒冰一片,“——闭上嘴,退下!”

“禹谦,”秦老夫人嗫嚅出声,“你别这么大声,当心吓着……”

“身怀有孕的就是奴婢!”采芯冲口抢断,稍顿,又补上一句,“现如今已两月有余。”

“来人。”秦禹谦闭了闭眼,手握拳背于身后,寒声吩咐,“采芯疯魔乱语,把她押下去。”

采芯扬脸,定定看着他,神情孤注一掷,“奴从小伴世子长大,身心早已交付,只因世子成了驸马,所以奴连妾都不能做,一生不得见光,奴本来已经认命。”

“可他来了,他是您给我的恩赐,我能认命,他不能认。”采芯轻抚腹部,倏尔,转面朝着公主重重磕下头去,“求公主给世子血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我呼吸一滞,慢慢看向身旁纤弱的侧影。

梅花林中,久久沉寂,公主黑白分明的瞳仁,静静盯着以额触地的女子,白净的脸庞温柔而平和。

她没有说话。

我抬首望向半空,北风正折断一节花枝,呜咽着,低声盘旋远去。

回府后,公主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写字。

她自小便这样,难过了就爱一个人静静呆着,将薛奕写给她的字帖反复临摹。

春雨性子冲动,早早被我支去了厨房,只留我一人守着。

“殿下其实不必忍。”良久,我沉声开口,“秦家敢这样做局,藐视皇威,皇上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您不点头,采芯和孩子绝入不了秦家。”

公主垂着眼帘,手下未停,“然后呢?心惊胆战地担心下一个采芯何时出现么?”

我一怔,否定的安慰卡在嗓子里,压根说不出口。

“罢了,原来誓言也可以轻如鸿毛。”她自嘲一笑,轻轻喃语,“落雪,我是真的想过和他一生一世的,终究……是我贪心了。”

“不用担心,”公主慢慢一笔一划,“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两年同床共枕的亲密。

我咬痛舌尖,冲动脱口,“咱们去找皇上吧,他——”

笔尖陡然一斜,墨滴晕染了娟秀的字迹。

我的话断在喉口。

公主抬眸看我一眼,平静道,“他不会再管我,当初我选择嫁入秦家,他便说了从此与我一刀两断。”

“这话他从小到大说过无数遍了。”我声音低下去,“可没有哪一次,不是他先向您低头。”

“可这一次不一样。”

公主沉默下来,乌眸里溢满浓浓的伤痛,“他那么骄傲的性子,不会再为我低头了。”

我不忍再看,转身退出卧房。

院中,秦禹谦立在窗口,一动不动,老夫人派来好几拨人,任谁也劝不走他。

天色渐青,待雪水浸湿他的鞋履,我方迈步走过去,“驸马请回吧。”

他没有看我,唯直直凝望着窗口,淡声道,“除非阿云开门听我解释,否则我就在这儿一直等下去。”

“驸马待公主之心,令奴婢感动。”我扯唇,难掩脸上的嘲弄。

“如今,阖府上下皆已看到了驸马的诚意,还请驸马先离开,容公主歇息片刻。”我抬手下拜,恳求道,“殿下只想得些许喘息时间,能不能别再逼她了。”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房门从内打开。

我循声望去,公主扶门而立,目光越过我,落在驸马身上。

她面色无波,柔声道,“驸马,早些择个日子纳了她吧,女子有孕很辛苦,你且去安她的心。”

“殿下——”

公主抬手止住我,继续道,“我没有生气,纳妾也是我主动提的,他日皇兄知晓,定不会怪罪于秦家。”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快要炸裂的胸腔,冷眼转向秦禹谦。

他毁了她的期待,所以她放弃了。

出乎意料,他的脸上不见欣喜,神色竟还有些难过。

“尤记得当初先皇要给当今皇上选太子妃时,你整整哭了一宿,他为了你这一滴泪,不惜挥剑自伤以躲避娶妻。”秦禹谦眼底一片凉意,“如今换成我,阿云倒是好生大度。”

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痛色,“秦禹谦,他是我兄长。”

“那就望公主谨记。”他拱手一拜,拂袖而去。

隔日,采芯搬进了驸马住处。

秦禹谦再也未出现在正房。

我刚走进卧房,便被浓浓的药味激得眉头一皱。

瞥了眼帷帐中的隆起,我压低嗓音,“药喝了吗?”

春雨朝空药碗努努嘴。

也是,公主向来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那黑心肝的不消停,任殿下喝再多药也无济。”春雨恼恨道。

“又怎么了?”

“午间姐姐不在,那老虔婆同驸马一起过来了,面上是探病,实则为后日皇上设宴,秦家人令公主务必一同前往。”

春雨冷笑连连,“殿下如今病成这样,他们竟还不放过她,老虔婆说驸马近日屡次被皇上斥责,要公主去为秦家撑脸面,我呸!”

我喉间一哽,慢了半拍,“驸马怎么说?”

“怎么说?他什么都没说!”春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到底还是他的前程更要紧。”

“枉我昔日错看了他,就算他最后没纳那贱婢,可孩子总归存在,果真天下男儿皆薄幸,我们殿下真真命苦,一个驸马,一个太子——”

“春雨!”我瞳孔紧缩,眸光陡厉,“一张嘴胡说八道,是想害死公主吗!”

春雨霍地捂住嘴,拼命摇头,眼眶却渐渐泛红。

“后日我会进宫去的。”纤手拨开帷帐,露出一张病中潮红的小脸。

“殿下……”我喉头上下滚动,哑声道,“您不必这样,他们没胆子硬逼您,大不了我们搬去公主府。”

“没有逼迫,是我自己想去。”公主掩住唇鼻,又是一阵急咳。

春雨捧上水,我轻抚着她的背脊,稍稍缓和后,公主歪头倒在我肩上,“我不会做越矩的事,也不会为了秦家的事求他,令他为难。”

她凑到我耳边,有些忐忑地开口,“我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他了,真的很想看看他。”

我压着胸腔酸涩,尽量将嗓音放松快,“人在病中总是会格外脆弱些,想见亲人实属人之常情。”

公主满足地弯了弯唇,“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虽不能和离,但我可以选择离开秦家。”

“我不擅为人妻,等回来后——”她下定决心般,“我们就搬去公主府吧,往后我们三个人过舒心日子。”

就连和离,她也怕给他添麻烦,我的心针扎一般,疼得发苦。

“好,无论殿下作何决定,我和春雨都陪着殿下。”

因着公主身份特殊,秦家被安排在御前就坐。

趁大拜礼后起身的间隙,我飞快朝高位上的男人觑去一眼。

剑眉星目,俊逸一如往昔,只是锋利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身居高位的淡漠。

整场宴席上,皇帝对琉云公主不闻不问。

秦家人难免失望,渐渐不再紧围着公主。

公主这才能得一丝喘息。

随即因宫女“不小心”弄脏衣裙,我与春雨被悄无声息带到了碧波池边。

“奴婢春雨——”

“奴婢落雪参见皇上,”我双手交叠,跪下叩首,“皇上万安。”

头顶久久无声。

我维持着姿势,身子逐渐发僵。

他在生气,可我心里却骤然一松,起码代表皇上心底依然在意公主。

“不过两年,”男人嗓音低沉,含着几分危险,“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奴婢该死。”我又一叩首,正待开口,却已被性急的春雨抢断。

“求皇上为公主做主!秦家豺狼虎豹,个个都敢作践我们殿下,老的以辈压人,软刀子杀人不见血。驸马也背叛公主,把一个贱婢弄大了肚子。

“如今殿下病未痊愈,还要被他们架着来争权夺利,求皇上为公主做主啊!”

春雨噼里啪啦,一口气吐了干净。

眼见着皇上越来越黑的脸,我连忙出声,“求皇上做主,下旨允公主与秦世子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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