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大姐夫走了,我家那桌麻将散了,我也失去了安心坐下来的勇气,因为怕那种伤感!
其实,岳父母也喜欢打麻将,尤其是在春节,岳母打得特别好,岳父打得特别烂,有时候妻子女儿也加入,我只喜欢做看客。
曾经的我家,每年都有一桌麻将,从初一打到十五,那时候是我父亲和两个姐夫,他们的瘾特别大,而我最终是被逼上麻将桌,因为手儿不够,所以我只能上,姐姐们从来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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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式上桌时不到20岁,5元一炮不带点炮,父亲、两个姐夫和我,父亲一辈子喜好麻将,年轻时因为这也和母亲没少吵,父亲瘾大到曾经把年幼的我锁在独门独户的平房里,一个人偷偷打麻将,我醒了没有人很害怕,在深巷的平房,静到水龙头滴水声震耳欲聋,我怎么也打不开双扇的院子门,因为父亲在外面上了锁,我急得满头大汗,6岁的我咬牙搬了一把沉重的梯子,翻到两米多高的墙上,用手扒住墙头跳下去,一路跑着去工厂找母亲,当晚,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气得母亲犯了高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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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长大了,说实话,当年母亲看着已经一表人才的我,稀罕到像捧着活龙一样,母亲不愿意让我和他们打牌,只是不好太驳姐夫们的面子,而且在家玩,可以防止父亲偷偷到外面打,所以勉强同意了。但母亲说了:“你们几个我管不了,我儿子不能太累,眼圈熬黑了就不帅了,两个姐夫忙说不打太晚,可每次都至少大半宿。
第一次上桌,我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记牌,算牌,那时没麻将机,脑子好可以占很大便宜,父亲老是算不清,我都搞不明白他怎么出去打牌,没把我输给别人算白捡了,我记得那时的我手气特别好,几乎想要什么牌就有什么牌,边卡吊一样胡牌,赢了钱还时常炫耀今天买了衬衫,明天要洗桑拿,把姐夫们气得够呛。
尽管如此,我也没多大瘾,我更喜欢去参加各种聚会,特别喜欢唱歌,有时和同学朋友卡拉OK,只要市里有歌手大赛就参加,好多次上了电视,我更迷恋光彩照人的走上舞台,然后去享受许多人夸我帅唱得好,那是青春岁月永恒的记忆。
我几乎是虚度了20几岁到30岁的时光,我就像一个少爷一样玩儿不够,27才结婚,直到29岁才有了女儿,有了孩子的我性情大变,我更多业余时间变成陪女儿,学了一手精湛的厨艺,只为不让孩子像我小时候那样无助,饥饿和委屈。那时候父亲因心脏不好,也上不了麻将桌了。于是家里这桌麻将就散了。
就这样一直到我四十几岁,大姐的两个孩子成了家,大姐夫邀请我和表弟春节去他家打麻将,160平的房子,自已买的麻将机,加上外甥女婿,外甥媳妇,才又开了一桌麻将,我不敢和父亲说,不然父亲挺着冠心病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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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多的我
大姐一般会准备丰盛晚餐,又有人陪我喝酒,比当年在父母家更热闹,多年不打的我手艺手气都没丢,仍旧是赢了又赢,偶尔还故意输点,以兼顾别人心情。
后来,大姐夫心脏也搭了桥,养了两年又打了三四年的春节麻将。
2021年7月,父亲终因心脏病走了,享年82岁,这是我第一次失去至亲,在我年幼时对我伤害极大的父亲,他的离开却给了我深深的伤害,父亲走的第一个月,我体重降了8斤,我在父亲在世时,每周都接到家做他爱吃的菜,当年那咆哮的像野人的父亲,坐在餐桌边像只小猫,父亲不喜欢海鲜,肉也吃不下几口,能吃几口凉拌菜,他也时常让我用肉汤或鸡汤泡饭给他,但吃得也越来越少,我那时候不再恨父亲,而是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很是心疼。
父亲走后,我不大喜欢在餐厅吃饭,如果我们一家三口吃饭了,就摆在客厅茶几上,有一次下班早,回来无意坐在餐桌椅子上回工作信息,仿佛听见父亲说:“儿子,泡点汤给我。”我并不害怕,但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发现眼泪早已滚滚而下。
2022年我得了阑尾炎,由于工作忙,我又对疼痛不敏感,没及时就医,以至于盲肠,腹膜都发炎了,我没有手术,而是先住院西医治疗,后中医调理,可一年后又犯了一次住院了。2023年初,搭过桥的大姐夫也走了,2024本来挺好,体检又有一项癌筛指标高,住院查了个底儿朝天,后来指标很快下来了,也没吃什么药,也没发现什么病。
连续三年,走了两位至亲的人,我每年又住一次院,我的心情时常到谷底。
2025年春节到了,大姐家冷清了不少,大姐夫喜欢开玩笑,如今不在了,总觉得差点儿什么。母亲现和大姐一起住,大姐退休了方便照顾她,虽然我也常去,但从前的一切,再也回不去。
没有麻将的日子也一样过,我更多时间打网球,锻炼身体,人瘦了一些,但显得更健壮挺拔,可毕竟已53岁,还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老了。
后半生就是人生减法,年龄大的会一个个走,自已也在变老的路上,偶尔的年节,我还会想起那桌麻将,回忆那些回不去的青春时光。
我会偶尔想起父亲和姐夫,但我并不消沉,我只想健康快乐,好好生活,因为每个年龄,都有不同以往的风景,53岁,对我来说,仍旧是人生大好年华。
生命美好,活着真好,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享受生命每一天,我仍旧唱歌、画水墨丹青、写作,这两年又时常和妻子自驾旅行,旅途中,在人烟稀少,景色奇绝的山水间,我和妻子仿佛回到少年,回到初相识的时侯,是如此倾心,如此幸福。
逝者已逝,往事难追,活着就好好珍惜,珍惜身边的人,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名与利在生命的主题下,显得如此不值一提,50岁以后不必取悦任何人,安心做自己,做一个心中永远有阳光的人,做一个内心深怀善念的人,做一个不被世俗所累的人,去海边听涛声、去山顶看日出、登关城仰浮云、在溪流享清凉,拥抱生命中每颗细胞的感知,美好的人生也许就会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