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
第一次到重庆,驾车在错落庞杂的高架桥上行驶,她觉得像坐过山车一样,一直紧张地看着弯道前面的车辆在腾空几十米的桥面上起起落落,突然有了眩晕感。在飞驰中,他想起了王家卫的电影《重庆森林》。有人说,这个城市像迷宫,她却觉得,这里是一座森林城区,起伏的地形让这个城市的摩天指数很高,充满奇幻感。就像一座原始森林,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动物。或者,偶遇一场华丽的冒险。她再次来到这座城市,只是因为在某天写文案的时候,这个城市的名称,突然毫无预兆的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江北刘家码头,29层楼,巨大的落地窗前安置了一个小小的吧台,坐在木质的高脚凳上,可以看到平稳的嘉陵江和江上缓缓而行的船只。每当夜幕降临,江边的灯火如同森林里被唤醒的骑手,准备开始一场浩大的盛会。这时候的重庆才有了白天没有的勃勃生气,充满魅惑、奇幻、未知。
她喜欢在深夜坐在这里看隔岸灯火,单曲循环一首歌,偶尔写写字,偶尔发发呆。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了赶写书稿,为了逃避一些人和事,为了放空自己,或者,是为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或许,她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享受属于自己的假期。这是她和他认识的第23年,在一起的第17年,结婚的第11年。他们之间平淡的如同被24层过滤的纯净水,显微镜下也看不到一点成长。是时光的潮水太过汹涌,将一些情意冲杀的片甲不留。还是指缝太宽,我已承载岁月的沉重。他常常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家里坏掉的灯,很久没人修理,他很忙,他也总记不住,于是她在黑灯瞎火里摸索。每隔一段时间,她会花一个下午清扫卫生,比如把物品归位,擦亮地板,清洗衣物,而他只会在整洁一新的房间里为她竖个大拇指。她独自带孩子到两岁,细微的照顾孩子的一切,忍受着辛劳和泪水。在她给孩子讲故事,陪孩子入睡的时候,男人却在看电视。等孩子睡着,她起身加班工作,男人开始沉睡。她工作上的压力和烦躁,说给他听,他无法回应。或许是不愿意,或许是无能为力。
有一天,在加班晚归的暮色里,她在风里打车,疲累的无以复加。一辆辆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没有一辆可以为她停留。她在炫目的车灯前失了神,不自觉的前行,被刺耳急促的喇叭声唤醒,司机摇下车窗,狠狠地撂下一句“长点儿眼睛”,然后呼啸而过。她在寒风凛冽里,蹲下身子,沉默的哭泣,肩膀颤抖。第一次,她有了要离开他的冲动。你可以和一个人近在咫尺,却看不见他的面孔,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你可以在一群人中嬉笑聊天,却被深深的孤独感围固。她知道,她内心的情绪无处附着,她的孤独无人能懂。时间长了,再难、再无力,她也不会向他倾诉,哪怕是说给朋友,甚至是陌生人听。假期到来前,她决定独自出行,抛弃家和孩子的束缚,只是为自己。父母很反对,“假期不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吗?”她淡淡的说“我已经决定了”。在重庆的这几天,她偶尔做饭、逛街或者看一场电影。她很喜欢这种思绪可以任意膨胀的独,没有琐碎,纯粹的只有自己。
很多事情,早有防备,却依然令人猝不及防。第三天的夜晚,凌晨一点,微信提示音频繁的响起,她迷迷糊糊的拿过手机,有近百条消息。亲密的图片,甜蜜的聊天截图,还有高频的通话记录。是他和另外一个女子,女子是她熟悉的人,也是她曾经有过的疑惑和防备。在看到两个人亲密合照的第一个瞬间,她就像触电一般,扔掉了电话。有些事,做了太多的防备,真切经历的时候,依然会疼痛。她痉挛一般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痛苦如同锋利的钳子,锁住她的喉咙。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想哭,却没有眼泪。起身,她在黑暗中扶着吧台坐下,这个城市的凌晨时分,灯火依旧炫目。她拿起吧台上的红酒,750毫升的液体为她倒进嘴里。她能感觉到炽烈的液体,穿越他的肠胃,咕咕而过。她第一次有了临近死亡的绝望,强烈的窒息和疼痛感让她失声痛哭。有多久她没有如此放肆的哭过?多少个深夜流下的眼泪,还来不及风干,她就需要像个坚不可摧的雕塑,把自己估化成一副历经风雨却依然挺立的模样。酒精和疼痛让她以为她会在这个夜里悄然死去,突然有无限凄凉。她渴望背离,渴望一场彻底的轻浮,只是为了成全一种莫名的虚无,挣扎与抵抗,伤害与被伤害。耗尽生命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徒劳。第二天清晨,她的眼睛浮肿到睁不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感觉到很疼惜。天秤座的女生一直在寻找公平的支点,却不知道在追逐对等的过程里,已然丧失了可以抗衡的重量。在镜子里,她看到清晨的阳光,柔软的照在自己的皮肤上,印贴了一层好看的光泽。她侧过头去,迎着光,闭上双眼,内心也逐渐变得明媚起来。感情总是在释放之后,才会更加安稳。傍晚时分,她出门,打车到最近的轻轨站。第一次到重庆,在洪崖洞看到列车一次次带着巨大的声响,穿越城市夜空,她就很想坐在上面,看看这个城市在黑夜里的模样。从华灯初上到万家灯火,她一次次的在高空俯瞰这座城市,大片的霓虹在她的眼眸里闪烁。她喜欢黑夜,除了黑夜能带给她安静。更因为在这个时候,她才敢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段,内心的小情绪。
她依然能够记起曾经倾盆的阳光。她想起大二那年,她在宿舍午睡,男孩打来电话让她到阳台,说有惊喜。她从上铺跳了下来,冲向阳台,那天的阳光很好,光线在楼层的玻璃窗前碰撞,曲折来回,耀出一片明媚的颜色。她从六楼看下去,一个白衣少年,手里拿着手机朝她挥舞晃动,脸上的笑容如同一片漾开的海潮,让她整个心都波动起来。她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把这个男孩子从1000公里以外的城市带到她的身边。她不知道昨天还思念到流泪的人,怎么能突然就站在她面前朝她微笑。她急拉着拖鞋跑下楼,拖鞋几次掉下来,她索性拿起鞋,光着脚跑出去。他们在阳光下用力的拥抱,好像拥抱折1000公里所有的思念、相聚和离别。每次离别前的几天,男孩儿都整晚都不睡,在黑暗里抚摸着她熟睡的面颊,亲吻她一直到黎明破晓。她想起他离开的那个清晨,他送男孩儿到车站,他在车里她在车外。男孩儿拨通她的电话,却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的手在车窗玻璃上画出她脸庞的轮廓,她在窗外泪如雨下。那个时候他们很穷,他兜里只要装着足够买一张火车票的钱,就会义无反顾的奔向她。她记起他们吵架,她赌气不理他。男孩儿一个人在外面喝的酩酊大醉,她和朋友把他拉回房间。他推开朋友,请求她的原谅,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他叫她宝贝,纵容她的一切小脾气,满足他所有的小心愿。
在青春的时光里,爱情是童话。他让她成了童话里的公主。这样一段时光,他在光线的罅隙里盛开绵软的手掌,他的手掌有着清晰利落的纹线,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始终相信一个有关一生一世的传说,她愿意将自己的灵魂连同躯体一起放进一个小小的盒子中。然后放在一个宽厚的掌心,死心塌地。只是,站在时光里的爱情,就像被凛冽的寒潮席卷的细小碎石,一路颠簸到断崖,碰撞,接着狠狠落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爱情,被无情碾磨,变得千疮百孔。在微信里,那个年轻的女子说:“我们是从2009年在一起的,我陪了八年,我为他打掉了三个孩子。你是一个好母亲,却不是一个好妻子,你不配做他的妻子。你若爱他,我放手,你若不爱他,请你放手。”她在这个城市的夜空里拿出手机翻出女子的信息,她开始认真的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他叫这个年轻的女子宝贝,就像他们的曾经一样。他给她做饭,带她旅行,他屏蔽了所有人,在朋友圈儿里晒给她的情人节礼物,他说她会爱她三生三世,但是不包括这一世,因为这一世已经不完美了。他还说他要娶她。她看着他们的合照,她从他熟悉的五官里读出了陌生,他们牵手、亲吻、拥抱,大概是幸福的吧,她心想。她从男人的眉眼里看到她很久不曾见过的柔软和宠溺。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划过。她发微信给他,“回去我们就把手续办了吧”。
这个夜晚,他做了一场,梦梦里空空的,令她窒息。她不断的奔跑,她看到寂寥的天空,太阳和月亮一起悬挂。她以为她是某个人的,她以为她会属于他。现在她终于知道她只是自己。第二天,在江北机场,他在朋友圈写道:
“第一次到这里,想到王家卫的电影《重庆森林》,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第二次到这里,还是如森林一样的城市,却完全物是人非。生命里总是要感谢一些人和一些事,来帮助你做决定,无论是温暖的,还是恶意的,再见,重庆。”
关你什么事
离婚,是重生。勉强继续,苦了所有人无所谓,主要,苦了自己,不值得。
漫步的鱼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有谁不知道珍惜谁。余生请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