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八章往圣衣冠
刀白说小说
2025-02-25 20:46:48
以朝阳真人的剑法修为尚不足与剑魔颛孙子规一战,但见颛孙子规翻来覆去使的只是三招相同的剑法,所谓神妙,不过出手快极,时机更是精妙绝伦,一剑攻敌,次剑便出,叫敌人退既不可,进又不能,每一招剑法都是虚攻数处,只有一记实招,叫敌人顾此失彼,难以拆解。若非内、外功夫俱臻造极,眼明手快,刚柔互济,手势略差半分,绝做不到如此精准。朝阳真人并不知眼前这位耄耋老人乃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魔颛孙,此时剑法修为实已到登峰造极之化境,别说朝阳真人剑法修为与之相去甚远,哪怕武当山飞鸟神宫老掌门折梅真人亲至,只怕要在颛孙子规手下讨好也是份所难能。眼见颛孙子规出招星驰电闪,乃是朝阳真人从所未见,接得一二招,心中想的已然只是如何自保、如何脱身,争雄取胜之心,更是荡然无存。
猛可里剑光闪耀,朝阳真人身边的朝观真人一声闷哼,又告摔倒,眼见剑光如练,金风贯耳,朝阳真人立时险象环生。他长剑护身,不敢直出攻敌,只听颛孙子规喝声:“着!”跟着朝阳真人低声吼叫,腾腾腾连退数步。站立身后的杨继周和颛孙英杰同时觉得脸上微微一痛,各自伸手一摸,脸上没什么,掌中却是一溜鲜血,才知剑光影里正挥剑激斗的二老之中已有一个受伤。定睛一看,朝阳真人身上连中三剑,虽均是轻伤,也已危殆万分。颛孙子规冷笑道:“看在飞鸟神宫折梅真人的面上,饶你们三个不死,日后若撞到我的手里,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朝阳真人直疼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问道:“败军····之将不·····言勇······你到底是谁?为何识得本派······师尊?”
颛孙子规掷剑于地,冷冷地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问我名号,折梅真人若然还在世,见了你的伤口,自知我的来历。滚!”朝阳真人手臂臂弯、肩胛、左侧太阳穴连中三剑,虽未至即刻毙命,也已锐气尽失,当下垂头丧气,心下惭愧,自觉一代不如一代,不能承继先师功业,眼见对方招招凶险,步步杀机,暗暗心惊,顾不得两位师弟伤情轻重,咬牙忍痛,将两人扶起,狼狈而去。他忍见八名弟子一一死于非命,心中痛如刀割,只是力有未逮,无力救援,武当剑派至此颜面尽失,哪里还敢回头?只怕多看两眼,自己立刻就要羞愤不已,引剑自戕。
他好武成痴,这多年中日思夜想,一心想的多半都是如何将小普陀门的至宝“断玉神功”夺到手里,仔细研习,克成天下第一高手之名,而决然想不到小普陀门的反击之力越来越强,先是十一大派众多首脑人物在临安郊外一战而墨,接着又来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剑魔颛孙子规,眼见夺功无望,这才不得已而去。
这里杨继周、颛孙英杰和朱猎三人,也是瞧得惊心动魄,半晌无言。颛孙子规微笑道:“臭小子们,知道爷爷剑法的厉害了么?”杨继周恍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道:“简直神乎其技,孙儿这才见到世间一等一的剑法。”要知颛孙子规闭门封剑时杨继周尚在娘胎,此后虽跟着无相神尼练断玉神功多年,又在颛孙家住了不下八年的时间,从未见过颛孙子规用剑,平素指点,也都是些小节问题,绝谈不上剑法秘奥,眼见颛孙子规这一战,端的举重若轻,胜似闲庭漫步便挫败强敌,心中实在钦佩之极。
颛孙子规道:“这三招‘混沌三剑’,你可看明白了?”杨继周道:“看明白了,只是孙儿修为远不及爷爷,这等剑法孙儿是万万使不出来的。爷爷,这剑法出自何方?”颛孙子规淡淡一笑,道:“非也。你当爷爷真是天下奇才,能无师自通么?说起我家剑法来源,原来来头极大。”
朱猎拉着他袖子撒娇道:“爷爷,你就跟我们说说嘛!”
颛孙子规哈哈一笑,疼爱地摸着朱猎的头发,道:“好啦好啦。告诉你们也不妨。颛孙家的祖传剑法其实是来自一位大名鼎鼎的大诗人,这位诗人名叫李白。”
杨继周不禁愕然,道:“什么?唐代大诗人李白?”
颛孙子规点头道:“正是。这位盛名千古的大诗人生平作诗无数,其人‘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壮年时曾漫游天下,学道学剑,好酒任侠,笑傲王侯,洒脱不羁。传说他作诗时,一切可惊可喜、令人兴奋、发人深思的现象无不能尽归笔底。与他同一时的另外一位大诗人杜甫曾作诗赞他‘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在盛唐诗人中,王维、孟浩然长于五绝,王昌龄七绝写得绝佳,而兼长五绝与七绝而并至极境的,只有李白一人。
前朝大文豪曾巩曾赞‘子之文章,杰为人上。地辟天开,云蒸雨降。播产万物,玮丽瑰奇。大巧自然,又如长河,浩浩奔放。万里一泻,末势尤壮。大骋阙辞,至于如此。意气飘然,发扬俦伟。’这是不用说的了。但世人皆知他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文豪,对于他学过十分精妙的剑法,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江湖游侠,却又知之甚少。”
朱猎道:“可不是吗,没人说过李白还会剑法呢?”
颛孙子规笑道:“那是你们的老师没告诉你们罢了。自古‘文武相轻’,你们的老师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子,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拿刀弄剑的江湖人物,怎肯对你们说这些?史载李白‘少好酒,任性侠为,尝仗剑江边逐寇,斩十数人。’试想,这位大诗人李白若是与教你们文学的老师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胆量去和贼寇对垒,还能‘斩十数人’?李白若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么?”杨继周点头道:“爷爷所说有理。这位大诗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剑法呢?”
颛孙子规道:“他的师父名叫裴炅。唐有三绝:‘裴炅剑、李白诗、张旭草’,说的是裴炅的剑法、李白的诗作和大书法家张旭的狂草。《独异志》载:‘开元中,将军裴旻居母丧。诣道子,请于东都天宫寺画神鬼数壁,以资冥助。道子曰:废画已久。若将军有意,可为吾舞剑。旻于是去服,仗剑上马,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惊栗而股颤。道子援毫图壁,飒然风起,为天下之壮观。道子平生之画,得意无出于此。’可见这位将军裴炅乃除当时剑法第一人而已,至于诗人李白是如何拜他为师则无所载。后来太白辞世,除了留下了无数不朽诗文之作外,还有一卷小传,名为‘青莲引’,不知何时为我颛孙氏祖上所得,这卷‘青莲引’就是李白去世前整理留下的剑法谱诀。”
杨继周不禁悠然神往,叹道:“难怪爷爷这三招剑法名为‘混沌三剑’,只怕除了李太白,换了别人再也取不出这么雄浑大气的名字出来。”颛孙子规笑道:“混沌三剑第一剑名叫‘千古神龙’,第二剑‘混沌初开’,第三剑‘沧海一粟’,其名皆太白亲手所属。颛孙一脉得‘青莲引’,如获至宝,数代精研方有所成。”杨继周道:“若能得爷爷亲手指点,孙儿的剑法只怕克日可成。”颛孙子规收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凡事讲求缘法。你先师遗嘱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将来的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
杨继周道:“爷爷要走了?”
颛孙子规道:“是啊。我金盆洗手已有多年,若非你师父的遗嘱托付,我本是不该破关而出、再管江湖中事的了。天下之大,非你师父之命我所不从之。她老人家有托,我可不敢不答应啊。”杨继周默然许久,道:“天大地大,孙儿这才知容身之处何等可贵。”颛孙子规皱眉想了想,道:“我有一处所在,你不妨去那里潜心剑法,早日练成‘断玉神功’,以了你师父对你的厚望。”杨继周道:“什么地方?”
颛孙子规道:“离此四百里外有座大别山,人烟稀少。相传先于我之前号称‘剑魔’的独孤求败前辈就在大别山‘残剑谷’中练剑多年。我曾往凭吊先贤在处,仰瞻剑魔昔日闭关的石屋和埋剑的‘剑冢’,依稀尚在。如今十一大派追查你下落,如蛆附骨无处不在,为安稳计,那是最隐秘的去处了,且彼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练功练剑最好不过,也比较适合你的温婉沉静的性情。”杨继周见他去意已决,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愿爷爷保重身体,待孙儿练剑归来,再承欢膝下。”颛孙子规眼角不由湿润,把他扶了起来,道:“好孙儿,你的心意,爷爷记住了。你若大功告成,可写信来告诉爷爷。”
杨继周道:“是,孙儿遵命。”
颛孙英杰道:“继周,我和阿猎完婚后就来大别山看你。”杨继周想到分手在即,八年朝夕相处的兄弟之情涌上心头,不禁下泪。朱猎眼圈微红,把那卷穴道铜人图谱塞在杨继周手中,强笑道:“两个大男人何必眼泪汪汪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公子,阿猎不在身边,你要事事珍重,小普陀门的将来都在你一个人肩上啦。”杨继周点头,道:“好。”颛孙英杰和朱猎取了行李,三人和杨继周告别,出门去了。杨继周直送到精舍之外,站在山坡上望着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慢慢走回精舍,也收拾行李,怀中藏了那张穴道铜人的图谱,从东面下山,依着颛孙子规的指点,向大别山方向而行。
他这一路或行或住,总之风餐露宿,不一而足。这日行到大别山下一个小镇上打尖,向店老板问了残剑谷的路径,吃了酒饭,便向谷中走来。
九州大地,神峰险峻者莫如五岳,绵延不绝人迹罕至者不过西域与青藏两地,山水但到了江南地面,就变得风光秀丽,是处山花浪漫起来。此时已是四月初,山风吹拂,着衣生香。大别山虽不及北方山峰高峻,却也绵延数百里,山高水秀,层峦叠嶂,气象万千。路上游山玩景、呼朋引友前来踏青的男女老幼摩肩接踵。杨继周跟着众人进山,众人往山顶上去,他却向下去寻残剑谷所在。进山片刻,拾级向下,缓缓走到山谷中来。
行了半日,已是走进谷口,但见古树参天,怪石嵯峨,路旁有一汪小潭,阳光下照,但见潭中无名游鱼数头,摇头摆尾,宛在空中游动,杨继周不禁啧啧称奇,道:“我在阴山随爷爷住了八年,未曾见如此山水;即便桂林山水之秀甲于天下,也当无如此空灵之境。”再过片刻,天将垂暮,忽然看见前面一片树林,林中云气濛濛,布散成锦。群山在白云环绕中露出青青角尖,回顾天边,一轮红日正自缓缓沉落。杨继周站着看了一会落日之景,正待举步,但见谷中云气越厚,对面一片白,几乎看不见路径。他随身带了千里火,折了一把松枝做成火把,摸黑独行。
待走到那片山林之前,依稀望见脚下有条小路,虽大半被丰草遮没,只能依稀看出大致,心道:“此地或曾有山中砍柴或打猎的人从此经过。”顺着那条小路缓缓走进林中。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树木不见,不远处出现一片空地,火把照耀之下,芳草萋萋,静谧无声,只闻虫声啾啾,脚步声偶惊飞鸟,扑棱棱飞了满天。空地之上,只见许多石块堆起一座大坟,石块之上,生满寸许厚的青苔。这座大坟背向山谷,俯仰空阔,占尽风水形势。杨继周在阴山时,闲时以看书为乐,风水之类的书籍也看了不少,见了这座坟墓,赞道:“如果这是独孤前辈埋骨之冢,足见他毕生英雄,颇知天地风物。”
把火把凑近仔细看那墓碑,果见上书“剑魔独孤求败衣冠之冢”,下有几行石刻小字:“余纵横江湖六十载,天地之间无所抗手,方知高峦寂寞,一至如斯,谨埋衣冠至此,独孤求败到此一游,记之。”心中大为钦佩:“凡人爱生恶死,视生死而颤栗。独孤前辈倒把衣冠埋于此地,等如给自己做坟,这世人皆视为怪异之举,于我辈看来却胸襟磊落,直是视生死于无物,天地之大,岂有伟者如此哉?”火光照远,果见大坟之左有石屋三间并列,只是无人料理,屋前篱笆都已风化得尽了,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当下就在墓碑前盘膝而坐,迎风呼吸,只觉清气满胸,竟欲乘风而举。
他坐了片刻,只觉山风清冷,于是站了起来,向三间石屋走去,只听山鸟飞鸣,由近而远,响彻山空。稍作顾盼,心中一动:“独孤前辈葬衣冠在此,也许还留下了什么剑经剑谱之类。我既来此,不妨权当猎奇之旅,一笑而往。”走进石屋,但见四面墙壁,空空如也,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禁哑然失笑道:“我小普陀门的‘断玉神功’传百年之久,当年打得十一大派丢盔卸甲,望风而逃。我何必寄望他人武功剑法?何况我派先祖惟一公在世时,这位独孤前辈还尚未出生呢。”火把光明灭之际,忽见左面石壁似乎有字。
眼看手中火把即将烧完,连忙出门折了几支粗壮的松枝再做两个火把,回来往墙上一看,果见几行字。上书:“余幼年入道,剑法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尝与河朔群雄争锋,无往而不胜。得剑一口,藏于此处。见此石壁作文之后来人者,与我有缘,可下跪磕头,余之宝剑拱手相赠,以期后世流传。”
杨继周看完,不禁又是哑然失笑:“这位前辈昔年名震江湖,列墓在此,一定有人先我而来看到他的留书,他的宝剑自是早就有人取走,还等我来么?”转念一想,道:“剑魔独孤求败生平仗剑横行天下,难求一败,乃是武林中旷古绝今的一代宗师,我既来此,以后辈弟子之礼给这位大宗师磕几个头,又算得什么?”放下身上包袱,恭恭敬敬,双膝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待磕到第三个头时,忽听一声轻响,地下似乎中空,心中奇怪,把火把拿在手中,微微抬头,但见那几行大字之下,还有小字数行,若非躯体跪下,火光从下而照上,无论如何也难以发觉,再凑过去看时,但见那几行小字道:“吾爱妆次:汝自随我至此,终日郁郁。余练剑成痴,无足为欢,甚可歉咎,兹当永别,唯吾爱谅之。今吾大功告成,吾爱鸿飞渺渺,无所觅踪,余生平之所憾,无过于此。当负剑远行,留剑于此,吾爱见之,心必喜也。若吾爱不取,后来人见之,当三拜九叩,取我宝剑安放吾衣冠冢内,以待吾爱而归可也。吾爱不至,其剑后人可取。剑魔独孤求败六十三岁记。”
杨继周细品其意,暗道:“原来这位名震宇内的剑法大宗师也有一段伤心情事。他生平最爱者无外乎练剑,而他的爱人却似乎并不喜欢,反是个赏剑的高手,因此只爱他辛苦得来的那口宝剑。听爷爷说,往日武林中也曾有一位怪客,生平之爱莫过于天下著名刀剑兵器之属,难道这位大宗师的爱人也和那位武林怪杰一般么?然而等到大宗师练剑归来,这位爱人却早不见了踪影,大宗师伤心之下,这才把自己最为心爱的宝剑放置此处,希望爱人有一天对他回心转意,来取他留下的宝剑,赶去某地和他相会,重温鸳梦。也许这位大宗师并未见到爱人取了宝剑之后来和他相会,就此一暝不视也未可知。”
伸手摸地,只觉刚才叩头所在,地下果是虚空,力透指尖,抓着一块石板边缘向上掀起。岂知石板竟是沉重之极,他拼尽气力,不过能将石板抓得离地半开,手指一松,那石板又扑的一声落下地去,这才觉得肚子饥饿之极,许久未曾进食,没了气力的缘故,所以抓不起石板。
于是将包袱打开,取出干粮和牛皮水壶,就望着头顶漫天繁星,口嚼干粮,以凉水送下,勉强吃了个半饱,毫无睡意,静坐片刻,又回石屋中。果然这次稍稍用力,便将一块大似八仙桌面大小的石板抓起,倒在一边。但见那石板下有个四四方方的浅坑,坑中半埋着一个木盒,那木盒长约四尺上下,宽则尺足不到,木盒表面,落满尘土。杨继周把木盒捧出浅坑,擦拭盒盖上的尘土,只觉触手冰凉,灰尘扫落,那只盒子竟露出冷冷的光辉。杨继周自幼读书,所猎者不可谓不多,不禁惊讶道:“这个盒子竟是金丝楠木所制?怪道如此沉重。”火把光下,那盒盖上斑斑点点,都是细如发丝的金星,果是一整块掏空的金丝楠木精工细作而成。
心道:“这位前辈爱此剑如命,不说里面放着的宝剑是何等名贵,单是这个盒子也值白银千两之费。”把盒子置于腿上,轻轻掀开盖子,但见一段黄绫缠着一口宝剑,解开黄陵,把宝剑横握在手,拇指轻轻按下崩簧,铮地一声,眼前青光四射,冷气侵肤,透骨生寒,一口宝剑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剑长约三尺六七,与旁剑无别,火把光下,剑身上宛若浮着一层青濛濛的雾气,直是锋利无比。吞口处刻着两个篆书小字:“青釭”,豁然一省道:“这莫不是三国曹孟德两口名剑之一?我一直以为这口宝剑是个传说,想不到世间真有此剑!”低头一望,盒中放着一张纸,纸上似乎写满了字,打开一看,但见:“此剑乃余自大内盗来,本意自用,吾爱三番两次求之,奈何此剑杀气太重,吾爱用之,必受其害,因此托言练剑往大雪山好友云蒙禅师处,将此剑供于佛祖之前受香烟三载,将剑上戾气化尽。三年届满,余兴冲冲而归,然吾爱芳踪无觅,悲哉!”
不禁微微一叹,道:“剑魔生平得意者乃是剑法。一位剑法宗师自是极爱宝剑,所以处心积虑从大内偷了这口宝剑出来。岂知他的爱人也看上了这口宝剑,剑魔不肯给她,大抵因为她功力不足,定力尚浅,用这样杀气十足的宝剑难保不受剑气所伤。他的爱人不能体会他的心意,在他把剑带往佛寺受香烟供奉以化戾气时就不辞而别。三年后满心欢喜的剑魔回到此地,不见爱人,心中的悲苦失望当是难于言表。”又笑了一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剑魔也是个情种,偏偏他的爱人不能理解他的心意,以至两人中道乖离,着实令人扼腕叹息。如今事过多年,想必他的爱人早已不在人世,我依壁上所书取此剑,当非夺人所好,无伤大雅。”就着月光仔细看了一回宝剑,越看越爱,一时困意上头,就打开行李,把铺盖摊在石屋一角,做了一回吐纳功夫,以宝剑枕之,沉沉睡去。
他这一睡,也不知睡过了多少时候,这才悠悠醒来,只觉腹中咕咕作响,睁开眼来,只见屋外阳光灿烂,似已过了午时。心道:“这地方静谧幽深,外人足迹不及于此。只是要先填饱了肚子再说。”牛皮水壶中的水昨夜已然喝光,干粮也只剩了一小块,当下忍着口干,把干粮勉强吃下腹中。过了一会,盘膝打坐,略行运气,但觉呼吸顺畅,站起身来,抬手伸足之际非但不觉困乏,反而精神旺健,尤胜平时。他暗暗奇怪,想道:“‘断玉神功’断乃天下武功无法比拟,我昨日半夜才睡,按理今日醒来,必然全身酸痛,为何毫无异状?”取宝剑在手,走出屋外,轻轻一拔宝剑,眼前耀眼生花,一道寒光,直射出三五丈远,心中大喜:“天下神物在我之手,异日我大功告成,铲平十一大派为小普陀门十一位师兄师姐及王家列祖列宗报仇雪恨,只在反掌之间!”
心情大好,想道:“爷爷临走使的那三招‘混沌三剑’,我依样画葫芦试试如何?” 闭目细思,想念当日颛孙子规用剑之法,手臂倏地疾缩迅伸,一剑刺出,但闻剑尖嗤嗤作响,劲气十足。跟着回剑横扫,身躯一转,脚步到了内侧,顺势出剑,噗的一响,左手边一棵粗可合抱的大树,竟被青釭剑拦腰斩成两截。心中大喜,道:“这三招剑法看似平常,剑意所致,威力如此之大!”振剑疾刺,疾风劲力,“千古神龙”、“混沌初开”、“沧海一粟”三招再发,但觉身周上下,剑光缭绕,冷气森森,竟似数位高手的剑风并力齐施一般,顷刻间一棵大树又被斩成两截。
剑魔颛孙颇为得意的“混沌三剑”竟被他一时练成,剑光飞舞,余音璨璨,威力直是不输于颛孙子规亲手使剑。他练了这一阵,心满意足,只觉腹中又再饥饿起来。提着宝剑站起身来,道:“此处莽莽山林,岂无飞禽走兽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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