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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事情还没完, 过了十多天,林茜都见老赵的夫人,林小珍手还用纱布缠满了的,又不好问。又过了好久,小林在林茜面前说:“我本来要去带孙子的,我这个手指头嘛,遭市医院给我做拐了。我做下来,手又感染了,包了好多天,问题是我这手一直还在痛,晚上把我都要痛醒,你说咋个得了嘛。”林茜本不想管的,听小林说,就说给她听:“我给肖辉两个人都给你们老赵打了电话的,喊他不要到那儿去做,人家三医院的中医几十块钱就做下来了,还没得后遗症,结果你们赵文跃说是都交了钱了。我也就不好说了。”林小珍是一个镇上的妇产科医生,退下来了,女儿那边忙了,就喊她过去带娃娃,小林太瘦了,看她瘦得那样子,九十斤都不到。她不是为了减肥,她本身很多年前就从来没胖过。林小珍就说:“赵文跃一早没跟我说,都是上了手术台了,他才说了句,说是人家三医院才几十块钱小针刀就做了。市医院的医生听到,跟到就说那个小针刀那么好,我们市医院还不开展啊,就是那个手术后遗症很可怕,我们市医院才没开展的。我也就只有等他们做了,赵文跃该早点给我说的。做下来这儿都这么久了,这个手指头还一直在痛,晚上都要把我痛醒。”林茜就问她说:“啥子时候才不痛呢?”林小珍说:“打麻将的时候就不痛。”
一句话把林茜说得笑起来,她对小林说:“那你就天天去打麻将嘛,又耍了,手又不痛了。”
林小珍苦笑着说:“到市医院住院就是何卫一手给我办的手续,现在这么久了还不好,何卫那个瓜娃子整了我冤枉了,我想他原来是市医院的副院长,哪得整我嘛。”何卫夫人是林茜她们一早教育学院的老师,这个何卫前些年一直是市医院的副院长,他本人就是骨科的。
看到林小珍的手被整得痛苦不堪,林茜本来心中说了不要管她的事,但又忍不住想问下杨杰医生,看这个手还有没有办法挽回。肖辉老公张成在林茜面前说过:这个老赵不晓得是咋个的,两个人都给他打电话,他该听下你们的,都是一个学院的你和肖辉哪得整他嘛,肖辉的手一早还不是找了何卫的啊,听到何卫说他们医院就只有把指头拉开,肖辉吓到了,就没去,这儿不是听到你说的到了三医院,一下人家就治好了,免得把手整坏了好麻烦嘛。
林茜当天晚上就给杨医生打电话,也是,林茜与杨医生比较有缘,他的电话微信都一下就加上了,但林茜存周兵医生的电话号码时,无论如何存不下来,当然有什么事情,林茜就给杨医生打电话。打过去时,杨医生正在通电话,稍后他打过来问什么事,林茜就说了小林的手的问题,看他能不能想点办法。他答应第二天他早上到中医这边来专门给小林看一下。第二天是星期三,林茜知道这天他是在行政那边。就与小林约好了,林茜扎针时小林跟着一道去。
林茜扎针时,给杨医生打了电话,他说马上就过来。林茜给他发微信说:“如果开车,就慢点。不着急。”他回说:“谢谢。”过一阵,杨医生过来了,没穿白大褂,只穿了件休闲装,倒另有一种风度,给林小珍看了手,看的同时,底下又有人在喊他了,他应道,看了后对林茜说:“林老师,他这个是手术后遗症,没得办法。”林茜又不死心地问:“你不能再给她做下小针刀啊?”
杨医生笑起来说:“不能再做小针刀了。”
林茜后来想杨医生肯定想你真正是个外行呢,啥子都想力挽狂澜。
经过这个事情,林茜就想到自己的几个女性朋友,首先想到的是工程学院的洪艳,这个洪艳老公是工程学院教专业课的老师,她是在教师休息室上班的临时工,林茜这个人素来喜欢和人打交道,她不象有些人,把人分个三六九等,觉得临时工身份低一等,不屑与之交往。洪艳性格很开朗一个人,身材不瘦不胖,眼睛长得很生动,顾盼生辉。林茜当时常在五教小洪上班的教学楼上课,休息时就与她闲聊,林茜有几年每年请一回客,请的人中就有洪艳。林茜给洪艳打电话说了老赵夫人手指头被动坏的事,专门给她说,如果有哪些痛症就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帮她联系。她相信小洪不会把自己当医托。在疫情开始前不久,小洪还专门请了林茜出去吃饭的。但后来疫情开始,请客的事情当然只有免了。因为这几年都提倡少聚集,很多染病就是因为聚集遭了的,当地政府说了,还是要遵守,就在自己家里自己煮饭自己吃。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这是疫情给人们最大的警示。
林茜这天对杨医生说:“下章我要写一个人,喝醉了酒,上楼的时候一脚踩滑了,脖子就磕在楼梯上了,他老婆子没在家,那时女的还没退休,在镇上医院上班,他一个人在家,好在还有个比他回来得晚的人,发现了才弄到去抢救了。搞得颈椎骨折了,治疗了好久,有个手还是行动受限了,他几年车都不敢开了。”
说到这里,杨医生说:“那这个后果就很严重了。我晓得一个人喝醉了,上楼的时候一下没站稳脚跟,仰面倒下去了,脑壳摔坏了。”林茜问:“摔出后遗症了哈?”
他说:“就摔死了。”
林茜就说:“是要自己注意嘛,喝成那样子,死了不划算。你喝不喝酒呢?”他回答说:“一个星期要喝两次。”林茜就劝他说:“注意控制酒量,少喝点就是了。因为我父亲就完全不喝酒,我听我妈说是他三十几岁的时候,喝酒抽烟都很厉害,手指头都是黄的,但有次他钱包掉了,几十块钱,啥子概念,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他就发誓说,要把这个钱攒回来,结果把烟酒戒了,从此以后,硬是就戒了。他的老朋友里头,多数人都走了,所以我觉得我爸还是有恒心的,他现在九十多了,身体还是好得很,好多才五六十岁的人脸色还没我爸好。”
林茜知道杨医生不打麻将,他说是太浪费时间了,这是个好习惯。
林茜后来在写病房杂记时就写了一个例子,专门劝人注意形成好习惯,当然也是对杨医生说的。林茜在自己的小区里,见到一个女的,她说是在给人煮饭,她不到五十,但气质相貌都与打工的相去太远,个子高,长相不俗,林茜素来喜欢挖根问底,又问她,她说自己老公本是深圳公司老总,就是成天烟酒不离,净在酒桌子上应酬,四十多就遭肺癌了,当时医生说他把烟酒戒了,都还有多活些年的希望,他就不戒,他说挣了钱,我就这点爱好,你还要给我剥夺了。背着女的偷偷摸摸去买烟抽。最后一段时间,肺里面随时都象火在烧一样,没三年就死了。本来深圳房子这些都买起了,结果把房子卖了给他治了癌症了,还欠了人好多钱,那个靶向药一支都要上万,你不花这个钱呢说你舍不得钱。女人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把我们家里整得很狼狈。女人只有出来打工了。那时儿子大学都还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