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马拉雅山脉南边的南亚次大陆上,大概在公元 5 世纪末的时候,从中亚来的嚈哒人对笈多王朝的统治发起了冲击。在这之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这个地方政权众多,相互之间混战不断。一直到公元 7 世纪初,戒日王尸罗逸多创建的戒日王朝把北印度地区给统一了。
公元 631 年,唐朝的僧人玄奘到达了天竺,和戒日王会面。戒日王听说中国有位圣王创作了秦王破阵乐,就问秦王是谁。玄奘向他说明了是李世民。相似的经历使戒日王产生了好奇,于是他派遣使者前往长安,由此开启了东亚和南亚次大陆两大传奇王朝之间的联系,而这个故事的开头是玄奘,后续的关键人物则是王玄策。
和玄奘相较而言,王玄策的名气较小,在两唐书中都没有给他立传。然而,他却达成了“一人灭一国”的非凡成就。
【王玄策何许人?】
在公元 641 年,戒日王的使团抵达了长安,唐太宗指派梁怀瑾进行安抚慰问,从此双方建立了外交关系。
两年过后,戒日王的第二批使团抵达,唐太宗指派李义表担任正使,王玄策出任副使,护送该使团回国,王玄策的名字首次在史书中出现。那时,从长安前往戒日王朝的国都曲女城存在三条路径。
其一,沿着丝绸之路,从长安往西,经过河西走廊到瓜州,接着途经伊州、西州等地,从南出铁门关,翻越那大雪山后抵达曲女城,这是玄奘西行的路线。其二,前半段一样,出了玉门关后走向鄯善、且末等地方,向西翻越葱岭,后面的行程就和第一条路线重合了,这是玄奘回国的路线。其三,从长安抵达河州,再经过鄯州等地方到拉萨,然后向西南经过尼泊尔抵达曲女城,其中南段是在公元 634 年尼泊尔尺尊公主嫁给吐蕃松赞干布时开通的,北段则是在公元 641 年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时开通的。
尽管没有确切的文字记录,但不少学者觉得李义表、王玄策等人或许是最先成功走过从长安经拉萨抵达曲女城这条新路线的唐朝使节。他们这一行人共有 22 个,花费了 9 个月的时间,在公元 643 年 12 月到达了戒日王朝。在那里,他们探访了佛教的神圣遗迹,体验了当地的文化风俗。
公元 645 年正月,抵达王舍城并登上灵鹫山,立碑石铭刻铭文,以作交流之行的纪念。接着去到菩提迦耶的摩诃菩提寺,在菩提树下塔的西面,让卫材撰写文献用以献礼,并且刻石立碑。随后前往尼婆罗国的阿耆婆提水火池。
【王玄策的惊世之举】
在公元 647 年,也就是唐贞观二十一年,李义表和王玄策完成外交使命回到长安,戒日王的使者也一同前来,进献了火珠等物品。李义表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唐太宗了解到天竺的石蜜十分珍贵,于是任命王玄策作为正使、蒋师仁作为副使,让他们送西域使者回国,同时学习制取糖的方法。
大约在公元 647 年的 3 月,王玄策第二次向西行进,他带着三十来个人顺着丝绸之路往南走。
天竺各国一开始挺热情地招待,可当王玄策抵达戒日王朝的时候,戒日王没了,这王朝也乱套了,大臣阿罗那顺自己称王还跟唐朝对着干,冲着王玄策他们这一行人就开打。
王玄策因敌众我寡,部下战死,他和蒋师仁遭俘后得以逃脱。抵达吐蕃边境时,王玄策不愿忍辱,凭借唐使的身份向吐蕃、泥婆罗等政权请求援助。吐蕃派出一千二百名精锐士兵,泥婆罗调集七千骑兵,章求拔国的军队也前来汇聚。
王玄策领着大唐的外援军队回到天竺,攻打阿罗那顺所在的茶博和罗城,仅用三天就把城攻破了,砍杀敌军首级三千个,敌军落水淹死的超过一万人。阿罗那顺逃跑后又反攻,结果被蒋师仁打败并抓住了,他的残余部队带着家眷慌忙逃跑,蒋师仁继续追击,又取得了大胜,俘虏了一万两千多人。中天竺大为震动,有五百八十多个城邑主动投降。
东天竺王送来牛马等物作为犒赏。迦摩缕波国的童子王此前曾请求翻译《道德经》,这会儿呈上地图,并请求得到老子的画像。
王玄策凭借自身的外交影响力,达成了“一人灭一国”的壮举,并且牢记自己的使命,从摩诃菩提寺带回了两名制糖匠人以及八名僧侣返回长安。
公元 648 年,也就是唐贞观二十二年的十月,王玄策带着阿罗那顺沿着唐蕃古道往长安而去。
太宗特别高兴,把王玄策封为朝散大夫。在越州,天竺制糖法试验成功了,太宗答应了童子王的请求,让玄奘等人翻译《道德经》。然而,翻译葛洪续文的时候争议很大,中书令马周等人支持玄奘的看法,只翻译正文部分。遗憾的是,梵文版的《道德经》最后没能传到天竺。王玄策第二次出使,带回来了天竺术士那迩娑婆寐,太宗让他炼制延年的药,药做好了,太宗吃了却没效果,后来太宗去世了。那个术士没被杀死,只是被赶走了。
公元 657 年,那罗陀婆寐回到长安,王玄策将其举荐给唐高宗,然而唐高宗并不相信,这位术士也未能返回天竺,最终在长安去世。
【外交余音】
公元 658 年,高宗下令让王玄策前往尼婆罗国送去佛袈裟,这也意味着他开启了自己的第三次天竺之旅。
据文物大唐天竺使铭证实,铭文表明王玄策在公元659年5月沿唐蕃古道抵达吉隆宗喀山口,进而进入泥婆罗国。完成使命后,王玄策前往维摩诘故居,“方丈”的称谓便由此产生。他对摩揭陀国进行访问,在菩提寺受到款待,于公元660年11月踏上归程。由于唐蕃关系变差,他转而选择丝绸之路,在阿富汗迦毕试国的古寺中带回佛顶骨,经过多地,最终在公元660年回到长安。
过了两年,唐高宗让王玄策第四次前往天竺,把玄照法师追回国,不过这次出使的路线存在争议。
公元 664 年,王玄策见到玄照,同年九月,他们一同启程,取道尼泊尔往回走,在吉隆宗喀山口刻下了大唐天竺使出铭。这时候,王玄策接到高宗诏书,要寻找术士卢伽异多,于是就和玄照分开了,玄照回长安,而王玄策在公元 665 年回到唐朝。也是在同年9月,王玄策在洛阳龙门石窟开凿洞窟、塑造佛像,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作为题记。
在公元 667 年,唐高宗打算让卢伽异多炼制丹药,不过被郝处俊给劝阻了。
此后,王玄策的名字再次出现,或许是在甘肃永靖县炳灵寺的题记中,如果“测”字的辨认没有差错,那么公元 681 年闰七月八日便是他最后的行迹所在。
王玄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有了不起的举动,也有遗憾之事。他最高的官职只是朝散大夫,所著的《中天竺行记》以及《熙国志》都已失传,他的事迹分散在不同地方,经过近代学者的研究,才把他的完整经历梳理清楚,从而让我们认识到了一位实实在在的唐朝外交家、佛教信徒以及中印文化交流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