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
陈景拿着背刷一遍遍刷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微眯着眼睛,柔声道,「小晴乖,洗干净就好了。」
他轻挑眉毛,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景,不要,求你…」
他冷冷的盯着我,声音却异常温柔,「听话,很快就好了。」
可是,曾经他明明说过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就快死了。
1
我痛得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了医院。
我知道是陈景送我来的。
病房里只有我,陈景不在。
我撑着床沿,刚想坐起来,身下的疼痛传来。
我又重新躺回了病床。
短短一个月,我已经第二次进医院了。
半个月前,因为我跟外卖小哥多说了几句话。
他拽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客厅拖到卧室。
他问我为什么要对陌生男人笑。
他骂我天生贱骨头,水性杨花。
就连外卖小哥也不放过。
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雨点般的拳头拳拳到肉,直到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我被打流产了。
距离上次住院,不过才过去10天。
我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曾经那个说,会保护我一辈子,永远不会伤害我的男人,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和陈景相识在大学,他是我的初恋。
陈景长得帅,成绩又好。
当时追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但他偏偏看上了农村来的我。
我是孤儿。
父母是包办婚姻,母亲没文化,父亲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门不当户不对的结合注定不会幸福。
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父亲从此消失。
听说他在城里重新组织了家庭。
而我成了孤儿,靠吃百家饭活了下来。
骨子里的自卑,让我不敢接受陈景。
他追了我整整一年。
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向我求婚。
求婚那天他说,以后我有家了。
他知道我没安全感,结婚前他没碰过我。
他说因为爱我,所以他愿意等,等到结婚那天。
可这一切都在我为他生下女儿果果后变了。
2
果果一岁时,大学同学聚会。
自从怀孕后,陈景就让我辞职在家做全职太太。
他说他心疼我,不想我那么累。
让我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男人养家天经地义,何况他又不是养不起。
辞职后,我的世界只剩下陈景和果果。
或许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决定去之前我征求了陈景的同意。
聚会结束。
刚回到家,陈景双眼通红的坐在客厅。
他冷冷的问我,「今天开心吗?」
我不明所以,「还好,几年没见了…」
也聊不到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头发已经被陈景拽在手里,「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我从没见过陈景这个样子,浑身战栗,嘴唇止不住的哆嗦,「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你笑的那么开心?」
「你当我是傻子吗?」
因为刚好顺路,而且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女同学,我这才同意他送我回家。
到地方的时候,我只是礼貌的笑笑向他道了声谢而已。
没曾想,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举动,被阳台上陈景看到后,却是不知检点。
那天是陈景第一次动手打我。
记不清被踹了多少脚。
再次醒来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他。
「对不起小晴,是我的错,我太爱你了,我怕你离开我。」
我原谅了他。
却没想过家暴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自那以后,陈景不在伪装。
他将我困在家里。
我只能在他立马能找到的范围内活动。
他在我手机上装定位。
不许我跟任何男人接触。
哪怕多说一句话也不行。
这次也是因为他看到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喝咖啡。
但他不知道他口中的“奸夫”,其实是我的主治医生徐辉。
我生病了。
乳腺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
我突然很想知道。
陈景如果知道我快死了,会做何反应?
3
傍晚。
陈景来医院送饭。
他将鸽子汤从保温桶中倒进碗里,递给我。
「自己可以吗?」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碗。
他眼含笑意的看我喝完,接过空碗,随后帮我擦擦嘴角。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就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他俯下身子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眼底尽是宠溺,「小晴,我先去公司,后天出院我就不来接你了,我要出差,你自己回家。」
陈景刚走,我抽出旁边的纸巾用力擦了擦他碰过的地方。
每次打完我后,陈景就像失忆了一般。
又恢复到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人设。
保洁阿姨进来收垃圾。
「姑娘,刚刚那人是你男朋友吧?」
我冲她笑笑,没说话。
陈景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特别是他穿西装的样子,俨然一位贵公子。
而我和他站在一起,永远都会被人说高攀。
保洁阿姨又说:「又温柔又体贴的,姑娘这么好的男朋友可要珍惜啊。」
陈景一向温柔,就连那些肮脏的字眼在他嘴里说出来,都那么平淡如水。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是个家暴狂。
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4
第三天出院,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开门。
刚进玄关,男女欢声笑语从主卧传出。
我身子愣了几秒,转身去了客房。
陈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女人回来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换成以前我肯定会冲进去质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后他就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小丑一般痛哭流涕。
可是现在我都要死了。
他带谁回家,跟我都没关系了。
洗完热水澡出来,我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女人面容憔悴,又黄又瘦,身上新伤盖着旧伤。
曾经的我,虽没有多惊艳,五官却也端正。
站在陈景身边也还算般配。
现如今,夜夜被病痛折磨。
28岁的我,不化妆的面容宛如38岁般沧桑。
怪不得都说我配不上陈景。
我穿好睡衣,走出卫生间。
隔壁的声音停了没一会,客厅传来女人说话声,「陈少,那我先走了。」
陈家在北城颇有势力,黑白两道都有人脉。
陈景是独生子,他顺理成章接手家族企业。
自那以后别人都叫他陈少,唯独我叫他陈景。
陈景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
「好,电话联系。」
看来那女人他很满意。
不过也好,我可以睡个安稳觉。
没有陈景的安稳觉。
胸部绞痛。
我蜷着身子,缩在床上。
5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双手探上了我的腰。
我猛得睁开眼,陈景那张俊脸出现在眼前。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