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有一座人间炼狱叫西伯利亚》一文结尾中这样写到:从1801年亚历山大一世加冕,到1917年尼古拉二世退位期间,被流放的沙皇臣民超过100万。尼古拉二世退位后,接过权力的临时政府宣布大赦。1917年4月25日,新政府正式废除流放这种刑罚制度,西伯利亚这座“没有屋顶的大监狱”,终于被拆除。
其实,西伯利亚这座“没有屋顶的大监狱”,只是暂时被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拆除,随着列宁的去世和斯大林的掌权,尤其随着20世纪30年代大清洗运动的开始,这座“没有屋顶的大监狱”,又在西伯利亚恢复,无论规模和残暴程度,都有过之而不及,是沙俄时代的升级版。只不过它不叫“西伯利亚”,而叫“古拉格群岛”
沙俄时代的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年11月11日—1881年2月9日),1849年因牵涉反对沙皇的革命活动而被捕,并宣布于1849年11月16日执行死刑,但是在行刑前一刻,改判流放西伯利亚。在西伯利亚,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癫痫症时常发作。
1854年他终于得到释放,但必须在西伯利亚服役,直到1858年升为少尉后,才完全获得自由,有自己的时间来思考与写作。这段经历被他写成自传体小说《死屋手记》,真实再现了西伯利亚的流放生活。
那是一种地狱般的生活。犯人的营房,是一栋早就该被拆除的破旧木屋,空间狭窄得无法让人转身,腐烂的地板上,覆盖着两三厘米厚,能把人滑倒的污物,室内冷得结了冰,天花板在滴水,炉子产生不了热量,只有让人难以忍受的烟雾。
到了晚上,营房从外面锁上,犯人只能用屋内的木桶排便,所有人都臭得像猪一样。跳蚤、虱子、蟑螂遍地跑。他们睡在没有被褥的木板上,整晚冻得瑟瑟发抖。
犯人之间不存在友谊,而是充满敌视,就像一头狼看着另一头狼,营房中充满了污言秽语和人身攻击。有一次,一个犯人喝醉之后,突然暴跳如雷,抄起一把刀就向别人冲去。十来个人一拥而上,摁住他往死里打,直到他失去意识。这人知道每次喝完酒后都会挨揍,但是仍然酗酒。
一个杀人犯流放到某矿区,在那儿又杀了一个人,之后被流放到另一个地方,又杀了一个人。每次杀完人之后,他都会读《圣经》。他说他也不想杀人,只是觉得人生异常痛苦,如果此时有人来烦扰他,他就不由自主把人弄死了。杀完人后他不再痛苦,且对死者感到愧疚,但已于事无补。
同样著名的苏联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索尔仁尼琴,1945年因在信中流露出对斯大林当局的不满,被流放哈萨克8年,此段经历后来成为他作品的主题,创作了享誉世界、字数多达150万的纪实巨作《古拉格群岛》。
《古拉格群岛》记述的是自1917年起,近四十年期间囚犯的各种人和事,实际上反映的是苏联“古拉格”成立之前和之后,近四十年期间苏联境内劳改营、监狱和边远地区开发建设的事实,以及对与“古拉格”息息相关的数百个人物命运的描写。
“古拉格群岛”把“劳动改造营管理总局”管辖下的全苏劳改营比作由一个个孤立的、与世隔绝的“劳改营孤岛”所组成的“群岛”,并通过七个部分,对“群岛”的各种人和事进行了生动细致的描写。 “古拉格群岛”大都设在西伯利亚地区,其实就是斯大林时期“没有屋顶的大监狱”和“人间炼狱”。
为了多快好省地修建“白波运河”(白海波罗的海运河简称),斯大林限定负责修建的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必须在二十个月内完工,一天也不许拖延,同时一分外汇也不给,只给十万犯人。
于是乎,木材替代钢材,人工替代拖拉机、起重机,没有锯子和斧头怎么伐木,就把绳子系在树上,由几队人马轮流朝不同的方向拉,晃松树根拉倒树木。
因为没有外汇购买水泥和钢筋,所有堤坝都是土筑的,所有水闸都是木制的。土坝怎样夯实?用马拉着石滚在坝顶上来回碾压。工程师发明了一种菱形木闸门,没有混凝土浇筑闸壁就用石头和泥土,最后为了赶进度,索性用冰块填充。
每天收工后,工地上总会留下许多冻僵的尸体,有的是父子兄弟一起冻死。收尸的车夫把尸体扔上雪撬时,发出木头般硬梆梆的响声。到了夏天,没有及时收敛的尸体只剩下骨头,就敲碎和土块石头一起填入坝体。
白运河开工的第一个冬天,就死掉十万犯人,这正是斯大林修建白波运河的主要目的。这项浩大的豆腐渣工程,多快好省地消灭了几十万犯人,省下大量子弹,比毒气室杀人还便宜便捷。
劳改营的管理者,总是变着态变着法儿虐待和消灭犯人。比如从一个冰窟窿舀水灌进另一个冰窟窿,把圆木从一地搬到另一地,然后再搬回来。
零下四十度的酷寒中,没能完成日常工作的犯人,身上被浇上冷水,不一会儿就成了冰雕,直到来年春天才解冻……
修建公路的时候,一个管理者命令犯人把炸药填在一块很大的岩石上,然后叫几名犯人站上去,这个管理者站在远处,通过望远镜观看炸药,怎样把他们崩上天。
一群犯人因为没有完成当天的任务,被留在森林里过夜,结果冻死一百五十人。另外一群犯人,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赶进巨大的火堆活活烧死。
酷夏时节,一群饿极了的囚犯,发现一匹死掉的马。马已经死了七天,肚子肿得老大,浑身爬满绿头苍蝇,他们却一拥而上,把它吃了个精光。
同样是在酷热的夏天,一间囚室里死了人,故意五天不收尸,谁要是受不了发疯,就拖到走廊用棍子活活打死。
只要管理者觉得劳改营里的犯人犯了错,就会脱光他们的衣服绑在树上,让蚊虫慢慢把他们吃掉,只剩下一副骨架。或者用铁环箍紧犯人脑袋,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或者把犯人放进装有酸性液体的浴槽里;或者把烧红的铁条(通条)插进犯人肛门;或者用靴子慢慢啋压犯人的性器官;或者一个星期不让犯人睡觉喝水;或者让犯人跪下,朝他脸上撒尿。
因为士兵开枪次数太多,杀人(劳改犯)太多,右手食指竟然僵硬不听使唤,医生不得不每星期给他们右手和食指按摩两次。
六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波兰作家雷沙德•卡普钦斯基,在其《帝国——俄罗斯五十年》一书中,也详细描述了苏联劳改犯惨绝人寰的遭遇。
沃尔库塔位于俄罗斯科米自治共和国东北角,南距北极圈160公里。自20世纪30年代起,斯大林曾陆续将两百万名劳工,驱赶到距离莫斯科两千公里处的沃尔库塔集中营,命令其修建铁路和开采煤矿。其中180万人死于严寒,15万人被枪杀。
1953年斯大林死后,沃尔库塔的劳工发动起义,却遭到残酷镇压,直到第二年斯大林的继任者赫鲁晓夫放松政策后,劳工们才得以逐步释放。
这是一条用人作枕木修建起来的铁路,铁路旁边,是连绵数百公里的墓地,墓地上竖着许多钉着小木板的木桩,如果小木板上写着A81,意味这地方埋着一千人。这些A52、A81之类的符号和数字,是劳改营为方便管理的统计代号,记录着被杀害和已故者的数字,以减少面包的分配数量。
全年只有三个月没雪的沃尔库塔,最可怕的不是非人的奴役,而是酷寒。不用逼迫和监工,无须扬鞭自奋蹄,只要你在室外劳动,只要你的意识还清醒,只要你还有一丝体力,就会不停地动下去,以免失温冻死。
每天总有几个或者几十个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人,冻死在火堆旁,篝火也无法抵抗零下三四十度的酷寒。为了取暖,他们不断地向篝火靠近靠近再靠近,几乎爬到火堆里。
巨大的温差,导致他们的四肢、面部、胸部、腹部的血管是温热的、血液循环是正常的,而心脏和背部的血管却是冰凉的、血液循环异常微弱,几乎处于蛰伏状态中,整个人完全麻木了。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这些人离开火堆半步,毒打也无济于事,他们雕塑般纹丝不动,几个小时后,用尽吃奶力气把他们拉开,已经变成坚硬的尸体,脸上挂着动人而又恐怖的微笑。
长年冰天雪地的科雷马,位于俄罗斯亚洲部分西伯利亚东北部山地,沿鄂霍茨克海东北岸伸展,多峡谷。这里也建有一个劳改营,劳改犯源源不断送到这里。
怎么运送这些劳改犯,是当局一个头疼的难题。那时只有一条铁路通往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现在的海参崴,也只有几条船定期从海参崴港口通往科雷马首府马加丹。二十五年间,许多劳改犯都没能活着运到马加丹,半路就变成了尸体,到了马加丹,已经变成骷髅。
有一条叫“金姆号”的轮船,船上载着三千劳改犯,因为饥饿和虐待,当这些人发起反抗时,押船的人就往船舱放水,那可是零下40度,结果这些人到了马加丹都冻成了冰棍。
还有一条载着好几千流放者的轮船,遭遇风暴被困在北极圈的冰河里,一年之后才得以靠港,船上流放者无一生还,都成了冰棍。
苏联监狱的审讯手段,五花八门匪夷所思。《古拉格群岛》对此有详尽的描述。
1921年,有一座监狱,囚室本来就很封闭,空气稀薄,大冬天的,狱警还一会儿往里输冷气,一会儿往里输臭气。有时候还往里面输热气,一直烤到囚犯的毛孔出血为止。至于用烟头烫囚犯的手,那更是家常便饭。
狱警的奇葩审讯手段,还有以下几种:
一、声音审讯法:让囚犯坐在五六米之外,强迫他一直大声说话,不断重复自己的话。或者用硬纸壳做两个喇叭筒,对着囚犯的耳朵大声叫嚷:“招认吧,坏蛋!”囚犯被震得发聋,有时甚至失去知觉。
二、呵痒审讯法:把囚犯手脚绑起来或者摁住,用羽毛向鼻孔里呵痒。囚犯立时天旋地转起来,产生一种幻觉,感觉羽毛在往脑子里钻。
三、罚跪审讯法:屁股不许贴脚后跟,腰背挺直,时间十二至四十八小时不等,有时还往脸上撒尿。
四、臭虫审讯法:先扒光囚犯的衣服,然后把繁殖好的臭虫放进囚室,开始,囚犯还和臭虫激烈斗争,掐死它们,拍死它们,但是很快被臭虫熏得呼吸困难,精疲力尽的囚犯,只好任由臭虫吸血。
五、软打审讯法:用橡皮棒、木槌子和沙袋打肚子、胸部和背部;用皮靴踢骨头几乎贴着肉皮的小腿 ;让囚犯手掌平贴桌面(有专门的装置),用直尺从边缘敲打关节。这种软打法,打在皮肉上疼在骨头里,而且皮肉不留伤痕。
一个囚犯被连续软打了二十一天,多年之后他说:“过了三十年,浑身骨头还在痛,头也是痛的。”
六、勒口审讯法:用一条粗布长巾,勒住囚犯的嘴,系在后脚跟上,不给饭吃不让喝水,肚子贴地趴上两昼夜。
七、踩踏阴茎审讯法:此法专门针对男囚犯,扒光你的衣服,仰躺在地上,两腿叉开,狱警坐在你大腿上,抓住你的手,然后女狱警穿着高跟鞋,踩踏你的阴茎。
《古拉格群岛》也写到了逃跑和越狱。
有个叫藤诺的囚犯,是个信念坚定的惯逃,屡逃屡败屡败屡逃。从被关起来的那天起,他就时刻计划着逃跑,要么准备逃跑,要么正在逃跑。原因很简单,对他来说,不自由,勿宁死!
有一回,藤诺和三个同伴,被押送到一个采石场劳动,采石场开来一辆运送水泥柱子和蒺藜铁丝的大卡车,他们自告奋勇在休息时间里卸车,然后想方设法支开司机,开车逃跑。可是,慌乱之中,他们开错了方向,开向劳改营相反的方向,结果被军警截获,遭到一顿毒打,藤诺的肋骨被打断一根。
他们之所以没有被枪毙,是因为开错了方向,没有往劳改营门外开,开向自由辽阔的大草原,而是开到邻近的矿山,逃跑意图不“明显”。不幸中的万幸,挨一顿毒打了事。
还是这个藤诺,在又一次逃跑过程中,半途被抓获,被士兵拖进一间小屋,扒光衣服,铁丝反绑双手,铁丝吃进肉里,几把刺刀对着肚子,一把刺刀上滴着血,脑门还顶一着一把打开板机的手枪。
他们要藤诺说出自己姓名和另一个同伴在哪儿。藤诺开始不想说,那个用手枪顶住他脑门的人,把他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打起他的嘴巴来,打得像乒乓球手扣球一样猛烈,威胁他不开口就打死他。
藤诺实在受不了,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说同伴可能被打死了。同伴确实被打死了,他们这才放过他。
光着上身在地上度过了十月已经变冷的夜晚之后,第二天早上,藤诺被押上一辆破旧的卡车木板车厢,手铐代替铁丝,铐得非常紧。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坐在车厢两旁,恶狠狠目不转睛盯着他。
道路坑坑洼洼,车厢剧烈摇晃,躺在车厢里的藤诺,头和脸在粗糙的车厢底板上来回摩蹭,蹭出一道道血痕,木刺刺进肉里,反铐着的双手,仿佛锯掉似的疼。好不容易站起,因为没有支撑,刚一站起又摔倒,在车厢里滚来滚去,头和脸不时撞到板子上。有时遇到巨大的颠簸,整个人像虾一样弹跳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
押解的五个士兵无动于衷,觉得他活该,谁叫他逃跑。藤诺再次入狱,原本判了25年的他,又加判了25年,于1967年10月22日在狱中死于癌症。
逃跑是非常危险的,也是极其残酷的。有两个政治劳役犯库德拉和杜舍奇库,好不容易逃出劳改营,在草原上昼伏夜行,可是三天过去了,还没有找到水。一周之后,杜舍奇库躺在地上走不动了,再也不想起来。库德拉鼓励他,前面有几个小山丘,那里可能有水。
杜舍奇库挣扎着爬起来,在库德拉的搀扶下,步履踉跄着来到小山丘脚下,可是坑里只有泥浆没有水。杜舍奇库彻底绝望了,对库德拉说,我实在走不动了,你杀了我吧,喝我的血。
库德拉想了想,对杜舍奇库说,我一个人再往前走走看,如果天亮之前还找不到水,我就回来帮你解决痛苦,总比两个人都死掉好。库德拉说罢,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发现一条水沟,里面居然有水。他自己先喝了个饱,然后脱下衣服浸透水,带回给杜舍奇库喝。
天亮之后,他们发现水里有很多蝌蚪和浮游植物,但顾不了那么多,又趴下喝了个够。第二天夜里,他们来到一条山谷,山谷里有河流、树丛、马群,他们刺死一匹马,直接从伤口吸吮马血,然后把这匹马烤吃了,然后继续往前走,走进森林,发现一间无人居住的土坯屋,他们决定不再往前跑,在这里住下来。
他们经常在深夜里,潜进附近村庄偷这偷那,夜路走多了必然碰到鬼,他们很快被村民发现抓住并举报,挨了一顿毒打之后,他们再次被投入劳改营。
和藤诺一样,斯捷潘是个坚定的逃跑者,但是,当逃跑失败被抓,遭受长期残酷殴打、身体打得快有尸体烂的时候,斯捷潘终于受不了,堕落了,从此成了一只“诱猎鸟”。
斯捷潘有着丰富的逃跑经验,每当他把逃跑详细过程和经验教训,告诉同牢房囚犯的时候,他们无不听得津津有味。讲述过程中,斯捷潘不动声色观察对方,如果对方有反应,甚至向他暗示,露出逃跑的念头,他就向狱警告密,以此换取“宽大处理”和少得可怜的物质奖励。
1951年夏天,六名越狱逃跑者从矿井里逃出的时候,把一个他们认为是眼线的囚犯杀掉了。这六名逃犯是不同类型的逃犯,各有的各的盘算,剩下五个人分成三路,两个人各走各的,一个去找相好,一个直奔火车站,很快被抓获。
另外三人(分别是乌克兰人、高加索人和鞑靼人)一起走,往大草原里走,走了四天四夜,没吃没喝,实在受不了。高大壮实的乌克兰人对鞑靼人说,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了,再走下去,我会把你干掉的。
高加索人和乌克兰人关系比较好,算是一伙的,但是他一时没听懂乌克兰人的话。瘦小的鞑靼人一下听懂了他的话,把帽子撕开,从夹层里取出妻儿的合影,给乌克兰人看,苦苦哀求饶过他,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都是为了自由这个共同目标,并且表示一定能够把他们带出去,前面不远就有一口井,井里一定有水。
但是乌克兰人还是和明白过来的高加索人,一起把鞑靼人捅死了,指望喝他的血止渴,走出去。他们割断鞑靼人的喉咙,想喝他的血,但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血居然凝固了,怎么也流不出来!
如此一来,乌克兰人和高加索人一下就成了敌人。高加索人虽然不如乌克兰人壮实,但是个头很高孔武有力,真打起来,谁都没有胜算。两人互相防范着,向前走去,半天后,果然发现一口水井,井里有水。
他们也没能跑脱,第二天被搜索队从飞机上发现,又被抓了回去。审讯中,他们招供出捅死鞑靼人这事,这事很快在劳改营里传开,然后这两个家伙,就被愤怒的囚犯们捅死了。
以上这些囚犯,要么凭着坚定的信念越狱逃跑,要么凭着一腔热血和激情越狱逃跑。下面这几位,则是凭着技术逃跑,他们头脑冷静手段高超,是典型的技术型越狱犯,和美剧《越狱》里的迈克尔有的一比。
在某劳改营,五个囚犯就利用一列短火车,差点成功越狱。这个劳改营的一个工地上,经常开来运送水泥和石棉矿石的火车,货物卸下后,火车空车开回。这五个囚犯,发现这一“逃机”,开始实施逃跑计划。
他们要在车厢车帮——就是车厢尽头,再装上一层木板车帮,形成一个隔层,正好可以并排站下五个人。车帮必须是活动的,像屏风一样可以折叠,以便扛上火车时,看上去就像一整块木板——用来卸车用的搭板。
卸货的时候,车上没有看守,车厢里满是石棉粉,看守可不想站在里头吃粉。他们趁这个机会,把准备好的假车帮放进车厢,用卡子固定在真车帮上。然后五人背靠真车帮站好,用绳子把假车帮拉开,固定好。车厢里满是石棉粉,假车帮也沾满石棉粉,近处看,这节车厢好像稍微短了一点,但是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
实验成功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时间的精准把握。货物必须在火车开走之前卸空,这时候囚犯必须留在工地上,不能提前上车,必须等到确信火车马上就要开动的时候,才能上车。万事俱备,就等最后一刻,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刀子和食物跑过去。
可是运气实在不好,其中一个家伙可能过于激动紧张,跑向火车的时候,一只脚掌被铁路道岔卡住骨折了,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未能在押解人员集合点名之前,把假车帮安装好,被发现了,功亏一篑,真是倒霉透顶。
有个叫巴塔诺夫的囚犯,用类似方法逃跑,获得成功。巴塔诺夫那个劳改营,有个木材加工厂,专门制作房门,每天不断从工厂用卡车运到工地安装,巴塔诺夫就在厂里干活。
木材加工厂24小时连轴转,岗楼白天有警卫,晚上没有。巴塔诺夫在囚犯的帮助下,把自己捆在一个门框里,两面用门板钉起来,装上汽车运到工地,神不知鬼不觉。交班的时候,他趁着混乱混过了查点人数这一关。
在工地上,巴塔诺夫趁着夜色,从门框里爬出来,成功逃跑,只不过后来又被抓了回来……
苏联建造的古拉格群岛这座“没有屋顶的大监狱”,到了赫鲁晓夫时代,才完全被拆除,但是没有屋顶的精神大监狱,始终桎梏着苏联人,即便苏联解体,也没能随之坍塌,依然笼罩在俄罗斯大地上。
说点什么好呢
苏联:反正我都入土了,你们随便黑。我但凡能起来吱一声,你们都得吓得尿裤子。
非正常人类研究所所长助理 回复 08-13 09:13
苏联:多亏我活着时候美殖了不少异国干儿孙[墨镜]
小菜一碟
美国有一座人间天堂叫萝莉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