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国媒体CNN报道称,西方对于乌克兰反攻行动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与乌军反攻初期的乐观情绪相比,现阶段西方需要乌克兰方面拿出更有价值的战场表现。按照CNN方面的报道,4名了解最新情报的西方高级官员表示,西方对于乌克兰军队夺回重要领土的能力评估越来越清醒。这些官员认为未来几周他们还将观察乌军是否有机会取得一些进展,但他们认为乌军获得真正能改变战场平衡的进展的可能性非常小。毕竟在过去的七八周时间内,乌军都没能突破俄军多条防线中的任何一条。
而乌克兰方面似乎也不得不承认,乌军的反攻陷入了困境。按照《乌克兰真理报》的报道,乌总统泽连斯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长期作战对乌军非常艰难,当你缺少一种或多种武器时,这一切都很艰难。不过,泽连斯基也不忘给乌军打气称,我确信对俄罗斯来说这更艰难,我们眼中有疲惫,而他们眼中有恐惧。
实际上,此前7月的北约峰会期间,由于乌克兰没有获得加入北约的时间表,泽连斯基就曾公开指责西方国家软弱和荒谬,英国国防大臣华莱士则直接喊话泽连斯基称乌克兰要心怀感激,我们不是亚马逊购物网站。很明显,乌军反攻行动战果不如预期,已经开始动摇西方对乌克兰的信心。而乌克兰迟迟得不到加入北约的曙光,导致乌克兰与西方的嫌隙正在逐渐加深。
与一年前的哈尔科夫反攻不同,虽然乌军为此次大反攻准备了大半年时间,而且也从西方国家获得了如豹2坦克、挑战者坦克、M2A2步兵战车等先进装备,但反攻的效果甚微,没有能够复制哈尔科夫反攻的大胜。很明显,乌军此次反攻行动踢到了俄军的铁板上。相比于一年前在哈尔科夫反攻中迅速败退,俄军的表现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强了。
不过,就在7月17日和7月30日,乌军先后利用无人艇和无人机对克里米亚大桥和莫斯科发动了袭击,导致克里米亚大桥再度受损,莫斯科一栋建筑受损。而为了报复乌军的行动,俄军对敖德萨地区进行大规模空袭行动。鉴于目前的战场态势,虽然有不少网友认为俄军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战事后,呈现出了越战越强的态势。但考虑到克里米亚大桥和莫斯科的遇袭,俄军还存在一些问题,特别是对于乌军的小规模渗透作战依然存在很大的漏洞。
实际上,按照美国军事专家丹尼尔·戴维斯的说法,尽管俄罗斯在战争中犯了一些错误,但他们也做对了一些事情。戴维斯分析了2022年2月以来的俄军表现,认为俄军高层吸取了战争的经验和教训,并不断在改善俄军的表现。应该说,戴维斯的说法还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自从俄乌战争爆发以来,俄军的表现可谓是高开低走然后又在低中有序的上升。
在战争爆发初期俄军将战前部署在乌克兰边境地区的100多个俄军营级战术群(BTG)共20万兵力,从北、东北、东和南共4个方向同时突入乌克兰境内。在开战的1-2小时内,俄军对乌克兰用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进行了精确打击,袭击了乌军的军用基础设施、防空设施、机场和航空部队,包括13个乌克兰武装部队指挥中心、通信中心、11处军用机场、14个S300防空导弹和36个雷达站都遭到了破坏,而乌克兰海军舰艇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全部被击沉。
首轮的攻击行动,导致乌克兰指挥系统和防空系统严重受损。而俄军在突入乌克兰后,由第98、第106近卫空降师从北面经白俄罗斯进攻基辅,第1、6、20和41集团军从东北方向攻击哈尔科夫,第58、49和第8集团军,以及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亲俄武装从东面进攻,黑海舰队第22集团军由克里米亚从南面进攻乌克兰的赫尔松。
战争初期俄军进展较为顺利,成功围困了基辅、哈尔科夫、马里乌波尔、赫尔松和别尔江斯克等城市,但乌军逐步从开战之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开始部署大量部队利用反坦克导弹射伤俄军装甲部队,并固守被围城市,不仅令俄军在基辅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在哈尔科夫、赫尔松、马里乌波尔等地,俄军均遭到乌军的强力抵抗。对此,俄军高层开始调整部署,放弃原先的多路出击的进攻计划,全面放弃北线战场,撤离基辅,集中精力攻击顿巴斯地区,并于夏季和初秋陆续攻占了马里乌波尔、北罗涅茨克和利西昌斯克等地区。
不过,此时俄军的第一阶段进攻已告一段落,俄军开战时期的锋芒已锐减,大批部队被抽调回国轮换。乌克兰此时在北约支援下发起了反攻。乌克兰从赫尔松和哈尔科夫两个方向对俄军发起反攻,由于此前俄军在哈尔科夫地区伊久姆部署的重兵被陆续派遣回国或轮换到了别的地方。俄军在此地只部署了少量民兵预备役,这导致俄军兵力异常空虚。乌军趁机发动反击,依靠轻型装甲车和皮卡快速穿插,4天推进了100多公里,沿途俄军抵抗意志薄弱,哈尔科夫地区俄军迅速溃退,直接导致赫尔松地区陷入困境。俄军最后被迫撤离赫尔松,并炸毁了第聂伯河上的4座桥梁,封锁了南部战线才避免了进一步的溃败。
哈尔科夫反攻后,俄军开始调整策略,不仅宣布进行局部动员,还要重新组建17个师级部队单位,同时大量更新武器装备,除了国内军工厂开足马力生产坦克、装甲车、无人机和各类弹药,还从伊朗等国引进无人机和巡飞弹,更新通信指挥系统。俄军高层还吸取此前作战的经验,开始修筑大量防御工事,并在俄乌接触线上发动小规模作战,再加上瓦格纳与俄军高层的矛盾吸引外界注意力,巴赫穆特战役对乌军的牵制作用,为俄军争取了宝贵时间建立了一道坚固的防御体系。而乌军在今年夏季发动反攻时,俄军坚固的防御体系和火力优势成功帮助俄军抵挡住了乌军的攻势,令乌军的作战行动严重受阻。
从这一年多的战场形势变化来看,俄军的确是有越来越强的态势,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俄军不断修正自身错误和问题的基础之上。俄军通过实战的不断试错,不断总结战场经验,逐步将战场形势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俄军在开战到哈尔科夫反击战的失败,以及巴特穆特战役后的战场变化。
在开战初期,俄军实际上有些轻敌和准备不足。俄军一开始对乌军发动的远程精确打击,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相比于美军在伊拉克、阿富汗和科索沃的表现,可以说差距明显。究其原因,主要是精确制导武器价格高昂,俄军库存有限,很快就库存告急,打不起了。如果俄军准备充分,精确制导武器显然不会只能打很短时间就库存告急。以至于俄空军的战机不得不挂载普通炸弹进行危险超低空突防,在各类便携防空导弹的注视下凌空投弹。
同时,俄军的信息化作战能力也较为低下,不仅缺乏长航时大型察打一体无人机,甚至连战场的加密通讯都存在问题。在俄军攻击哈尔科夫时,俄中央军区第41集团军副司令苏霍维茨基少将,以及第41集团军的参谋长、第一副司令格拉西莫夫少将的阵亡,都是由于俄军的Era加密电话系统无法使用,导致这两位少将被迫进入前线了解军情而被乌军击中阵亡。甚至在前线还发生过乌军利用民用摄像头监控俄军动向,俄军更换乌军军装被乌民众拍下来传到Tiktok的景象。足见俄军在信息化和现代化的作战能力上存在一定的问题,并不适用现代化作战。
此外,由于开战初期俄罗斯的兵力仅投入了10万人,从4个方向进攻乌克兰,这就导致俄军在各个方向面对乌军抵抗时兵力严重不足。就以俄军对基辅的包围为例,俄军4万兵力包围基辅后,面对5万乌军和300万人口的城市基辅,俄军根本没有能力发动大规模进攻。甚至在俄军攻占基辅郊区的安东诺夫机场时,在先头空降兵已经进入机场后,由于后续部队并未跟上,结果被乌军国民警卫队第4快速反应旅的反击将跑道炸毁,致使俄军满载装甲车辆的18架伊尔76无法降落被迫返航。机场内的俄军虽英勇战斗,但在孤立无援之下逐渐显现颓势。
再加上俄空军未能完全击垮乌空军,俄军又缺乏便携式防空导弹,在乌军的米格29击落了俄军武装直升机后,导致俄军失去空中掩护,乌军又以大量的龙卷风火箭炮在无人机引导下攻击俄军,导致俄军损失惨重,直接导致俄军攻占安东诺夫机场的作战计划破产,孤立无援的俄军被迫分散突围与援军汇合。而在2014年乌克兰危机中表现出色的俄军营级战斗群(BTG),在俄乌战争中也暴露其致命的问题。俄军的营级战斗群本质上其实是将此前的一个旅抽掉一半,增加电子侦察、火力支援、防空部队,组成类似美军合成营的一种简化版合成营。俄军的BTG以1个机械化步兵营为核心,配备1个火炮营,1个火箭炮营,1个坦克连、1个侦查保障连、2个防空连,以及后勤保障和通信连队等。
俄军BTG的特点是机动性强、火力猛,在2014年与乌克兰的对抗中,以及对叙利亚的作战中表现出色。但在俄乌战争中, BTG缺乏独立作战能力和兵力不足的问题被放大。BTG的步兵仅有400人左右,一旦遭遇对方重装部队就难以正面对抗,占领城镇后也难以进行有效控制,很容易遭到乌军部队的偷袭。而且俄军BTG的后勤保障能力大多在3-5天左右,在执行大规模穿插突击任务时,一旦遇到对方重兵驻守的城镇或据点,就很容易陷入困境。
在乌军发动的哈尔科夫反击战中,俄军兵力空虚以及BTG的缺陷完全被乌军抓住,在北约情报体系的支援下,乌军快速突击穿插,几乎不做任何停留,甚至在巴拉克列亚遭遇俄军特战分队阻击后,立刻绕过正面直插后方,依旧开足马力继续穿插,足见当时乌军已经看穿了俄军在哈尔科夫地区的防御是花架子,为俄军大败埋下了伏笔。
除此以外,俄军在战争初期尽量避免破坏民生设施,在攻城战中束手束脚,也给了乌军喘息之机。可以说,战争初期俄军的表现完全出乎外界的预料,原本预想中俄军速通乌克兰的局面并未出现,反而暴露了俄军战术能力不足,兵力不足以及信息化作战能力不足的问题。
哈尔科夫反击战后,俄军对于BTG的作战能力,经由北约训练的乌军的作战能力,均有了清醒的认识,对于无人机、便携式防空导弹和反坦克导弹的使用,情报侦察能力也有了新的认识。俄军开始转变战略,强调突出自身火力优势,加强无人机、巡飞弹、便携式防空导弹和反坦克导弹的研发生产,重视后勤保障工作,这些都导致了俄军在战场上表现的变化。其中,巴赫穆特战役无疑是俄军转变思路的关键试金石。
巴赫穆特是乌军手中要塞城市斯拉维扬斯克和克拉玛托尔斯克市的外围门户,属于一片盆地地带。对于俄军而言,巴赫穆特地区仅有乌军临时构筑了一条野战防御带,在军事层面的防御坚固程度远不如乌军手中那两座经营多年的要塞城市。俄方派瓦格纳进攻巴赫穆特一方面是希望借此重塑俄军和国内的信心,摆脱哈尔科夫战役失败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此牵制乌军,好为俄军在其他战线构筑防御工事提供时间。
而对乌军而言,哈尔科夫大败俄军鼓舞了乌军士气,乌军希望延续哈尔科夫的胜利,扩大战果,为获取北约的继续支持和武器装备提供便利。此外,由于乌军已经计划在春季对扎波罗热地区发动反攻,因而也希望借助巴赫穆特战役牵制和消耗俄军。因此,巴赫穆特就成为了俄乌双方争夺的焦点。在战斗中,俄军注意发挥自身火力优势,利用人海战术加短兵相接的方式进行攻击,同时配合无人机,柳叶刀巡飞弹和自身的火炮优势,与乌军展开血腥的城市拉锯战。
由于战事的不断拉锯,激烈程度不断增加,乌军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武器弹药,一度令乌军的弹药出现了告急情况。乌军对迫击炮弹,大口径炮弹,小心无人机、地雷、轻武器等装备的需求量大幅度增加,迫使乌军不得不要求北约提高援助数量,导致北约方面感到压力山大。为应对巴赫穆特的战事,乌军不得不从各地抽调多支精锐部队投入战场,极大的消耗和牵制了乌军的有生力量。随着瓦格纳最终攻占巴赫穆特,俄军的防御工事构建完成,乌克兰原本计划的春季反攻被打乱而被迫推迟。
虽然乌军在反攻前得到了北约援助的大批装备,包括防空导弹、豹2坦克、挑战者2坦克,以及M2A2步兵战车等先进装备,但在俄军精心构筑的防线,以及俄军无人机、巡飞弹、便携式反坦克导弹和防空导弹配合下,乌军的反攻效果非常有限,不仅远不如北约的预期,而为伤亡和损失也非常惨重,包括豹2坦克和M2A2步兵战车在内的大批北约先进装备被俄军摧毁。
伴随着俄军信息化能力的提升,俄军侦查和打击能力也得到了提升,此前风头正劲的海马斯火箭炮,标枪反坦克导弹等武器带来的优势正在被不断削弱。瓦格纳事件后,没有瓦格纳的俄军也可以依托防御工事抵挡乌军的攻势,也足以看出俄军在修正错误和问题后,战斗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虽然在正面战场上俄军战力看上去是越来越强,但随着克里米亚大桥的二度遇袭,以及莫斯科多次遭无人机袭击,都预示着俄军在面对乌军小股渗透作战和特种作战方面还存在一定的问题。
不过,按照CNN方面的报道,民调显示有55%的受访者认为美国国会不应授权额外资金支持乌克兰,约51%的受访者认为美国已经提供了足够的援助,约48%的受访者认为美国应该提供更多帮助。无独有偶,英法等国在内的欧洲不少国家内部都对援助乌克兰存在不同意见,特别是在全球经济衰退的大背景下。根据《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美国已向乌克兰提供了超过662亿美元援助,是二战以来接受美国援助最多的国家。可即便如此,乌克兰此次反攻依旧未能突破俄军防线,取得什么重大战果,这显然难以令西方满意。
考虑到明年美国将面临大选,乌克兰如果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战果,其面临的变数将是越来越大。在这样的背景下,俄军若能够继续保持当前的态势,不断提升作战能力,将非常有利。就目前的态势来看,俄乌双方的战斗短期内不会停止,乌军还将继续反攻行动,而俄罗斯还将继续防御为主的消耗作战,继续消耗乌克兰的有生力量,拖住北约,一点点消磨美国和北约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