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黑寡妇连环杀人案”,也叫“城丸秀德谋杀案”,是被誉为日本犯罪史上最让警方“丢脸”、最特殊的一件“悬案”,因为他们明知道对方就是凶手却无可奈何,甚至最后还赔了嫌疑人近1180万日元…
1984年1月10日正值日本中小学的寒假,位于北海道札幌市豊平区9岁的小学生城丸秀德和哥哥、姐姐以及父母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看着电视。这家人在当地算是一个富裕家庭了,父亲是一家大企业的代理董事,家中有数辆豪车,而母亲的娘家也是当地有名的望族,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但就从这天开始,他们的幸福生活却被打一通电话给打破了。
上午9点30分左右,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最靠近电话机的城丸秀德顺手接了起来,没人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城丸秀德“嗯、嗯、嗯”回应了几句后就放下电话对母亲说:“我要出去一趟,渡边的妈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借了我的东西,现在她说要还给我。”说完边穿鞋边朝大门走去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哪个渡边?城丸秀德母亲听儿子说完后脑子里立即闪过一连串儿子同学的名字,可始终想不起来他有这么一位叫做渡边的同学或朋友,再加之1月的札幌天气异常寒冷,平均气温零下5度,担心城丸秀德着凉的母亲急忙叫来11岁的大儿子带着一件羽绒服追了上去。不过他跟在后面远远看见弟弟在距自家两百多米一处叫做“二乐庄”公寓左拐后就跟丢了…
哥哥还是担心弟弟,于是又跟了上去。当他来到“二乐庄”公寓看到旁边一户门牌上挂有【渡边】二字的独栋房子后心想弟弟说的渡边应该就是这家吧?他应该是找到了?由于他觉得不太好意思贸然进屋打听,所以就放心地返回家中。
但是直到中午饭时间,城丸秀德都没有回来,他不是说去拿个东西么?怎么去了那么久?感觉事有蹊跷的父母跟着大儿子来到了那栋挂有【渡边】门牌的房子前敲响了房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高三女生,面对焦急的城丸父母,女孩却显得一脸茫然,她告诉夫妻俩说自己独自在家一上午了,一直在二楼复习功课,没有打过电话更没有看见任何小男孩…
百思不得其解的城丸父母只能悻悻离去,回到家后夫妻俩始终坐立不安,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儿子可能是出事了!
前面说了,城丸家是个富裕家庭,那个年代的日本因为经济高速发展催生了一大批有钱人,所以也发生了许多绑架勒索案,会不会是有人觊觎自家的财富所以绑架了小儿子呢?他们并不敢报警,只是守在电话机旁等待“绑匪”的来电,反正有钱,大不了“花钱消灾”…
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了3天“绑匪”的电话都没有打来,于是在1984年1月14日,城丸父母选择了报警。
接警后当地警方高度重视立即展开了调查,有目击者告诉警方说1月10日上午,自己曾在事发地附近看见一个小男孩走上通往二乐庄一户人家的楼梯,于是警方立即敲响了这家人的房门。户主是一位叫做工藤加寿子的29岁酒店服务员,出生于北海道日高,毕业于一所纺织大学,毕业后曾在多家酒馆和夜店工作过,26岁嫁给了东京的一名酒吧老板,两人育有一女,但孩子刚出生不久夫妻俩就离婚了,此时她带着两岁的女儿独自住在这套屋子里。
面对警方的询问,加寿子说在10号上午9点半过后确实有看到一个小男孩,他敲门问渡边家在哪,自己告诉对方说就在旁边,于是小男孩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离开了。想必这个人就是城丸秀德了,但工藤加寿子说的好像没什么破绽,警方也未在她屋内看到任何异常,于是便排除了对她的怀疑。
这唯一的线索中断后,警方对城丸秀德的失踪毫无头绪,因此该案也就一直被积压着。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就在警方调查工藤加寿子三周之后的一天,她却带着女儿突然搬离了那间屋子。
两年之后的1986年5月,加寿子与空知郡新十津川町的农民和田寿美雄结婚了,两人居住在一间独栋的二层农宅中,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夫妻俩的感情似乎并不太和谐,婚后几个月就分房了,加寿子带着女儿住在一楼,而和田寿美雄则住在二楼。
1986年12月30日深夜,一场大火打破了新十津川町的宁静,着火的正是加寿子夫妻俩那二层农宅。还好住在一楼的加寿子很从容地就带着女儿收拾好行李逃了出来,可住在二楼的和田寿美雄却没能及时逃出来…
当然,加寿子的从容还不算太诡吊,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家中被烧了无法拨打报警电话,但邻居家里就有电话啊?然而她却走了300多米后才悠哉悠哉地找到电话报警,这个时候她都已经逃出来半个小时了…最诡异的是加寿子不仅带好了行李,还不忘带上她为丈夫购买保额高达1.9亿日元的保险单!
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都让警方怀疑这场大火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可怕的阴谋,保险公司自然也以骗保为由拒绝赔偿保险金,和田寿美雄的家人更是直言就是加寿子谋杀亲夫!因为和田寿美雄曾对自己的姐夫说:“我总有一天要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可是当地警方调查来调查去都找不到失火的原因,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加寿子就是纵火的凶手,因此又只能将案子当做意外…而没有拿到赔偿金的加寿子则气急败坏地带着女儿离开了。
就在火灾发生半年后的1988年6月,和田寿美雄家人着手处理他的遗物,在一处未被烧毁的仓库角落,他们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袋子后里面装着的东西令他们大吃一惊,那是一具被烧焦的人体骨骼,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具未成年小孩遗骨。发现这一情况之后和田寿美雄家人立即选择了报警,并且将这具遗骸和4年前失踪的城丸秀德联系到了一起(当年那起失踪案在北海道非常有名)。接到报警警方立即派出专家对骸骨进行鉴定,法医认为从骨骼和牙齿来判断死者年龄在8~10岁左右,很大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城丸秀德,不过由于当初DNA技术有限,警方无法明确判断出死者身份,案子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1998年,DNA技术有了突破性进展,警方对10年前在和田寿美雄家仓库找到的那袋骸骨做了DNA鉴定,最终确定死者正是1984年1月10日失踪的城丸秀德!于是1998年11月15日,工藤加寿子被依法逮捕,同年12月7日,对其提起诉讼,而此时的加寿子已经三婚并且又离婚了…
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理素质超好,面对警方提出的问题她拒不回答,问啥都说“不知道”,因为她明白该案距离公诉期只有1个月零3天了,只要沉默,扛过这33天警方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注:日本只有“杀人罪”而没有“故意杀人罪”,这有什么区别呢?简单来说就是:假如你没有想要杀人的动机或目的,只是因为暴力、伤害等原因无意或者激情将他人杀死,那么只能算你是“伤害致死罪”…而这项罪名的量刑非常低,并且她的伤害致死罪、遗弃尸体罪、尸体损耗罪等都已经过了公诉时效…】
但检方并不想那么轻易便宜加寿子,他们仍旧试图以【绑架勒索为目的但中途畏罪或因某种原因没能最终实施不得不下手杀死城丸秀德】为由要求判处其无期徒刑并将她羁押在警局,双方就这么一个沉默,一个不断审问、找证据,拉锯了近3年,这期间警方一共对她提出了400多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全是沉默或者“不知道”…
2001年5月30日,札幌地方裁判所(法院)一审判定,因无法确定城丸秀德死因,且各种情况都无法证明加寿子有明确的杀人动机,故对杀人罪做出无罪判决;
2002年3月19日,札幌最高裁判所二审维持一审无罪判决,检方终止上诉,加寿子面带微笑被当庭释放;
2002年5月2日,由于加寿子被警方羁押928天,遂向日本当局提出刑事补偿;
2002年11月18日,札幌法院以每天1万日元算,支付加寿子928万日元赔偿外加250万日元律师费,共计1178万日元…
赔偿费用支付以后记者采访加寿子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答警方的任何问题”?加寿子笑着说:“因为我开口的话所有案件不就都得到解决了么”?看到没?这就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实际上警方是找到了不少证据的:
城丸秀德的母亲回忆说,虽然案发当天没有听清电话那头说的什么,可是能够听到是一个成年女子的声音;
记得警方第一次询问她的时候她回答什么吧?“一个小男孩敲门问【渡边】家在哪”,她既然能够说出【渡边】那证明她一定是最后一个见过城丸秀德的人;
1984年1月10日案发当晚,有邻居看到加寿子在搬几个大纸箱,目击者反映说看上去纸箱中装的物品比较沉,大概有6、7十斤的样子,这正好是一个9岁男童的体重;
当年住在她们家对面的邻居说案发后的那几个星期经常透过窗户看到加寿子在佛主面前祈祷,嘴里喃喃自语并且神情慌张;
在她的住所警方搜出了男孩才喜欢的儿童书桌和一张“狮子王”的床罩;(不过我觉得这点没啥意义,可能她女儿也喜欢呢)
应该是案发后第三天的1984年1月12日左右,有豊平区的路人看到加寿子在半夜清理家中物品;
第二任丈夫和田寿美雄的家人声称他生前有次喝醉酒时说“加寿子可不是第一次杀人了”,那个时候和田寿美雄都还没死,这个“不是第一次”指的就是城丸秀德了?而且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受害人?
据调查工藤加寿子在东京的时候就欠下了800万日元的高额债务,而回到北海道以后又欠了40万日元的债。最重要的是这笔债务的到期时间都是1984年1月10日!
无论如何,这件案子都成了一个永远的“悬案”,以上的几个证据都不足以直接证明她就是杀人凶手,但毫无疑问,这个可怕的女人就是杀害了至少两人的“杀人凶手”!她以“胜利者”姿态笑着离开法院时回答记者的话也足以证明这一切…
不过这件案子还有几个问题没有解决的:
第一,据了解城丸秀德真的没有叫做渡边的同学,那说明他是不是对父母撒了谎?假设他没有说谎、只是问路时无意中闯进加寿子家中被杀害的话他难道真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有没这么个同学么?而如果真的是撒了谎,他又为什么要撒谎?他认识加寿子么?
第二,有没有可能杀他的不止加寿子一人?毕竟和田寿美雄家里发现的骸骨不排除当年他就认识加寿子并且两人合谋杀害城丸秀德啊?
第三,动机究竟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杀着玩吧?因为按“第一”条来说的话她应该是蓄谋已久、哄骗了城丸秀德不少时日,可她却没有去向城丸秀德父母要赎金…
第四,杀人后为什么不将尸骨丢弃反而要放在自家仓库里?如果和田寿美雄没有参与的话难道她就不怕被发现?甚至家被烧后两年都不去拿回来?难道就不怕被警方或者其他人发现?
由此我猜测的一个可能性是:
她杀人不是为了赎金,而是有人花钱让她去帮忙杀人,可能这个“雇主”是城丸秀德父亲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而和田寿美雄或许是另一位“帮手”甚至是他接下的这单“生意”后让加寿子来“打下手”!两人不知道以什么方式诱骗了城丸秀德多日,感觉时机成熟了以后于还款日将其杀害。通过这次的杀人合作,两人产生了些好感,并且于86年5月结婚,所以他们将孩子的遗骸放在仓库里。但加寿子其实另有目的,她与和田寿美雄结婚只是为了“杀夫骗保”,和田寿美雄发现了她的这个企图,可毕竟两人曾经共同合作过,并且或许他真的对加寿子产生了感情,所以不忍心杀害加寿子,也害怕离婚后告发自己(因为前面说了可能是他接下的“生意”,加寿子只是负责引诱),因此会对姐夫说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她手里。杀死和田寿美雄后或许因为当时保管城丸秀德骸骨的人不是加寿子,所以两年后都没去找回来,因为或许她认为和田寿美雄已经将遗骸丢弃或者在大火中焚烧殆尽了(可能她有返回和田寿美雄二楼房间寻找但没找到)。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她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话也就比较好理解了,那句【所有案件】不单单是指城丸秀德被杀案,还包括和田寿美雄死亡案以及两起案件之间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