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那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我满心都是焦虑与不安。64岁父亲在手术室内与死神搏斗，他是因为酗酒过度引发了脑溢血。医生刚刚又神色凝重地说，我爸这情况能挺过来的希望极其渺茫。我妈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妈，要不我们就听医生的，放弃治疗吧！” 我凑近她，声音低低地劝着，“医生都讲了，就算我爸能救回来，最好的结果也是瘫痪，以后的日子怕也是……”妈猛地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救，必须救，花再多钱都得救你爸的命！”“可他以前对你那样……”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妈硬生生地截断：“你别管，这是我的决定。”

自从能记事起，在我印象中，我爸脾气暴躁，又爱喝酒，平时就对我和我妈没有好脸色，每次喝醉后就变本加厉，活脱脱一个暴君。母亲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而小时候的我，只要试图护着妈妈，父亲的拳头也会毫不留情地落在我小小的身躯上。我曾无数次在深夜里哭泣，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恐惧和恨意。直到我长大成人了，跟父亲的关系也不算太好。所以，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妈为何要执意救我爸。漫长的手术终于结束，主刀医生欣慰地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往后大概率会失去自理能力，得长期卧床让人照料。”我妈听闻这话，脸上有些激动底说道：“就救回来就好，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妈全心全意守在病房里，照顾着重病的父亲，看到她那么疲惫、那么专注底照顾我爸，我都有些感慨：夫妻情深，不过如此！我爸虽然醒来了，但瘫痪是避免不了了，连说话都不行。看到我妈疲惫的神色，我给她说：“妈，你别这么辛苦了，我和媳妇商量好了，请一个护工照护我爸。”我妈却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自己能照顾，你们忙你们的去。”“可你一个人咋能行呢？爸现在这样……”“我说了不用！”我妈少见地抬高了声调，“我自己可以！” 瞧着妈那执拗的模样，我和媳妇也只能无奈放弃。

3个月后，我和媳妇从省城回老家探望。回到家，家里依旧和以前一样，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可当我推开父亲卧室的门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我爸躺在床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胡子也很长，像个乞丐一样。他身下的被褥早已被尿液浸透，屋里那股味儿，简直让人作呕。“妈！这……这……”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妈淡淡一笑，眼神冷冷地看着屋内的一切，缓缓开口：“这什么这，没见过瘫痪的病人吗？他又没有死，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当初你非要救他，难道就是为了……” 我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对！我就是要让他这么活着！” 我妈注视着床上的父亲，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快慰神色。“他打骂了我们娘俩大半辈子，现在也该轮到他尝尝报应的滋味了。他得脑溢血，想轻轻松松离开这个世界，我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走，他也得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 我妈的语调平平，却让我的后背发凉。我妈走到我爸床边，用力扇了他两个耳光，我爸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我妈冷笑着厉声吼道：“有本事起来再打我呀！”媳妇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妈，转身躲得远远的。

我望向躺在床上的父亲，他的眼神空洞，像极了一个木偶，没有悲伤和难受，就想一个死鱼一般。我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出了卧室，关上房门。

她的脸色恢复了往日的慈祥，她笑呵呵地说，想吃什么，她去给我们做。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笑着对我妈说了我想吃的家乡菜，我妈就开始忙碌去准备了。我握着媳妇的手，她有些害怕，我安慰她，让她不要紧张，这是我爸妈间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看着一家人笑意盈盈的样子，再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我的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感慨。昨日之因, 今日之果；今日之行, 明日之报。我不知道我妈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只是在我这个儿子看来，爸妈这一生的矛盾和纠葛，竟用这样的方式来了结，实在是让人感慨唏嘘。哎，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些喜欢家暴的人啊，来看看我爸的下场吧，别等到老了再来这样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