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青,介乎蓝色和天蓝色之间中度的蓝绿色,比釉绿蓝些深些。
中国色彩体系中,“海青”并非单纯的蓝或绿,而是融合了天光、山影与水色的复合意象。唐代诗人戴叔伦与宋代诗人王镃,不约而同以“海青”入诗,却赋予其不同的美学张力——前者以山峦浸染海青之色写天地辽阔,后者以织金缀饰海青之衣绘人世浮华。两首诗隔空对话,勾勒出传统色“海青”在诗意中的多重况味。
一、戴叔伦:山水交融的苍茫之色
“野水连天碧,峰峦入海青。沧浪者谁子,一曲醉中听。”
此诗以泼墨般的笔法,将视野推向极远之境:野水浩渺,碧色直抵天际;层叠峰峦浸入“海青”色中,仿佛被海水与暮色共同晕染。这里的“海青”兼具蓝的深邃与灰的沉郁,既似海水在暮霭中的幽暗,又如远山在云雾间的朦胧。诗人以“沧浪者谁子”的叩问,将视线拉回人间——那位醉中高歌的渔父,衣袂或许也染着与山水同调的“海青”。天地人三者的色彩共鸣,让这一抹颜色成为超脱尘世的符号,恰如庄子所言“与天地精神往来”,在苍茫中见出世之思。
二、王镃:织金缀染的尘世之青
“晚风簌簌荻花飞,络纬声乾豆叶稀。水国易寒裘马健,织金添作海青衣。”
宋代王镃的诗,则将“海青”从山水拉回人间烟火。深秋时节,荻花纷飞,纺织娘(络纬)的鸣声渐歇,豆叶稀疏萧瑟。在此清寒背景下,“海青衣”的出现极富戏剧性:本应朴素的秋衣,却以“织金”工艺点缀“海青”底色,既显富贵又含孤傲。宋代服饰制度中,青色多为士庶常服,但“海青”因色泽独特,常需以靛蓝反复浸染,再掺入微量绿矾或墨色,方能呈现如深海般的沉静。而“织金”工艺的加入,更暗示穿着者身份不凡——或许是一位厌倦浮华却难舍精致的文人,在萧索秋景中以衣色自喻,让“海青”成为矛盾心境的载体。
三、色彩密码:从自然到人文的转译
两位诗人笔下的“海青”,恰似中国传统色的两面:
戴叔伦诗中的“海青”是“天工之色”,其审美源于古人对自然的观察。《考工记》有言“青与白相次也,赤与黑相次也”,而“海青”正是青与黑的交融,如《山海经》中“苍玉”之色,暗合道家“玄青”的哲学意象。
王镃诗中的“海青”则是“人工之色”,凝结了宋代织染技艺的精髓。南宋《舆服志》记载,民间禁用的金线刺绣,却因“海青”底色庄重而不显奢靡,反成文人雅士的隐晦风雅。这种“以贵饰素”的审美,恰似汝窑“雨过天青”的釉色,在低调中见匠心。
结语
“海青”在唐诗宋韵中穿梭,时而化作云雾缭绕的远山,时而变为织金缀彩的秋衣,但其底色始终是中国人对“苍茫”的迷恋——既有“野水连天碧”的出世之思,亦有“织金添作海青衣”的入世之智。今日重读这些诗句,仿佛能看见千年前的染匠将蓝草与矾石投入染缸,文人对窗凝视衣袍上渐渐凝固的青色,而画师在绢帛间晕开一抹似海似山的幽远。这抹颜色,终究是岁月沉淀的诗意。
以染色来说,海清色除了颜色深以外,还带有绿光,俗称“青绿色”,不是那种纯净的蓝色。要达到这样的颜色,就需要在先染略深的靛蓝基础上,再用黄色的染料如石榴皮等浅浅地套染一次。
古诗余韵在,世间已千年,中国传统色彩的魅力并未消退,海青与大海同在。
染匠黄荣华乙巳年正月初六于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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