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的获救让人们松了一口气,但背后隐藏的问题却远未结束。
2025年1月7日,中国驻泰国大使馆确认演员王星在泰缅边境失联后成功获救。
他和女友嘉嘉于当日上午在曼谷的泰国官方机构见面,结束了这场令人揪心的事件。
然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
王星回忆说,自己被带到了缅甸妙瓦底水沟谷,在那里被迫接受打字训练,处于高压状态,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或进食。
更糟糕的是,他所在的第二栋大楼里至少有50人,第三栋楼里更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们被困在一起,根本无法逃脱。
王星的经历并非个例,就在他获救当天,一个487人的家属互助群中,有174名家属填写了被困人员信息统计表,取名为“全国174位‘星星’被困缅甸联合求救”。
这些受害者的故事让人揪心。
有的家长为了找回孩子,东拼西凑交了巨额赎金,却依然无法换回孩子的自由;有的孩子甚至被二次贩卖,遭受更大的折磨。
花总,一位多次前往缅甸的博主,与多个“黑老大”深入交流过,他的观察揭示了当地人对电诈的态度——既恨又爱,甚至爱大于恨。
这种矛盾的情感源于电诈产业带来的经济利益和基础设施建设,但也导致了社会道德的沦丧。
电诈公司的内幕
电诈公司看似简单,实则复杂且高度专业化。
前电诈成员小李讲述了自己从缅甸死里逃生的经历。
他被发小以“月入过万”的高薪工作诱骗到缅甸,抵达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接受培训。
诈骗话术共有五页,他被罚抄了很多遍。
他们只干“杀猪盘”,通过社交平台如小红书、陌陌和抖音,扮演即将退役的军官,诱骗女性与他们合伙“做生意”。
公司严格遵守四条规矩:拍照就活埋;公司钱到账就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步;不能赌博、吸毒;不能打架,打输了关小黑屋,打赢了罚20万人民币。
前三个月,小李只开了两单,骗了不到3万人民币。
第四个月,实在干不下去了,便用QQ联系姑姑,家人们筹了20万人民币,让他得以顺利回国。
黑产的运作机制
电诈只是黑产的一个环节,前端有窃取、贩卖各类隐私的社工库与信息黑市,以及专门组织人员偷渡的“走线”;后端则有专职洗钱的“水房”。
对于电诈公司来说,洗钱是最大的成本之一。
大部分水房是外包的,少数是自己的。
水房的任务是把大额资金快速化整为零地转移、提现。
他们会从“卡农”(出租、出卖银行卡的人)手里拿到很多银行卡,骗到钱后迅速分流到二级、三级账号,然后取现。
这个流程称为“跑卡”。
现在“跑码”(微信和支付宝的收款码)的比例更高,很多年轻学生贪图小利,在违法平台上帮人刷单、充值,结果成了洗钱的帮凶。
缅甸的复杂局势
缅甸内乱使得黑产有了生存的空间。
赌与诈确实给当地创造了GDP,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基础设施建设。
但大部分“发展红利”被少数势力或家族瓜分,普通民众并未真正受益。
很多年轻的缅华选择去园区上班,因为缅甸其他地方的工资太低,只有七八百到一千块钱人民币。
而且现在缅币贬值很厉害,官方汇率和黑市价差了40%,在园区反而有机会挣到人民币和美金。
当地人对电诈的态度复杂,既恨又爱。
前几天在妙瓦底,苏奇督司令还请了几十位缅甸僧人替佘智江(早前在泰国被捕的KK园区首脑)搞祈福法会,几千名水沟谷村民虔诚地参加。
我们眼里的恶魔,在他们心中竟然是英雄。
虽然他们坚持认为自己只是在上班,但接触黑产久了,价值观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黑产的未来
境外电诈的讨论度越来越高。
一方面,我们和泰国、缅甸、老挝这几个国家开了好几次高级别的会,商讨怎么联合打击电诈,网越收越紧;另一方面,国内舆论铺天盖地,“盘总”们感受到了空前压力,也在考虑转型或者挪个地方。
以前他们从菲律宾跑到柬埔寨西港,又从西港跑到老挝和缅甸,除了在当地能找到保护伞,很重要的原因是运营成本低、服务和生活配套完善,而且和中国几乎没有时差。
龙城、DIP、双子凤凰这些中东园区已经有很多公司了。
如果缅甸不好待,这些人要么继续在东南亚流窜,要么还是得去迪拜。
黑产绝不是今天才出现的,作为人类社会不见光的另一面,它和主流文明一起存在发展了几千年。
“捞偏门”的复杂程度,只会比大家都熟知的“正道”更高。
它的背后自有一套严密的生态体系与运行逻辑,暴力与恐怖反而是很表面的东西。
电诈能在一个地方生根发芽,一定是那里的生态需要这棵毒草,或者说黑产与当地形成了互相滋养甚至互为依存的关系。
谷歌地球上的KK园区,赫然写着焚烧区、水牢、集中营、狗推终点站等惊悚的地标。
拿最臭名昭著的KK园区来说,这个园区位于缅甸边境上,与泰国湄索只有一河之隔,由克伦边防军保护。
克伦边防军名义上归缅甸国防军领导,实际上是一支半独立的民族地方武装。
它要在内战乱局中生存、发展,就需要大量军费支撑。
电诈恰恰属于“风险比贩毒小、利润比贩毒高”的业务,边防军司令苏奇督就是KK等多个园区的股东。
没有电诈这棵毒草输血,缅甸的很多势力早就熬不过疫情,弹尽粮绝了。
要取缔黑产,当地能愿意吗?
拉闸断电、断网甚至断卡,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击电诈,但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得对那些地区进行深入的“生态改造”。
劝说当权者不要饮鸩止渴容易,但具体怎么腾笼换鸟,恐怕短期内谁都拿不出方案来。
悲观一点说,缅甸内乱一日不平息,黑产和它的保护伞就不会放弃火中取栗,各方合作打击犯罪的努力就会事倍功半。
我现在看到的这些,最后会做成一部新的片子。
名字我还没想好,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能呈现什么,我心里还没有底。
我所见到的黑产就像台风眼,台风的中心区域可能云淡风轻,但它掩盖的是无底的深渊。
结语
王星的获救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但背后无数等待救援的“星星”仍需关注。
电诈问题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更是社会的隐痛。
我们需要更多的行动,才能真正改变这一现状。
希望社会各界共同努力,让每一个被黑暗笼罩的灵魂都能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