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升断案:昭雪了许多冤案,也制造了许多冤狱

山雁说过去 2024-06-10 18:22:25

近代那些独霸一方的军阀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亲自升堂问案,而且越是昏聩暴虐的军阀越是乐此不疲。比如,声名猴藉的韩复渠、张宗昌等人都是频频亲自审案。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第一是极端权力欲的表现。他们大都没有什么文化,古代的一些戏曲和武侠小说、演义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影响。封建社会的官老爷们高居堂上,威风凛凛,两班衙役唯己是从,堂下被告跪倒哀告,其荣辱祸福,全凭堂上大老爷定夺,这真是他们显示或风的最好场合。第二是自命不凡的表现。这些军阀,大都认为自己最聪明,别人都是笨蛋;自己亲自升堂,只消三言两语,就可以拨开阴云迷雾,明断是非,让真正的罪犯诚心服罪,让蒙冤被屈者感恩能,从而去传播老爷的青天名声。况且,在他们那里,没有任何法律程序,没有任何量刑标准,自己的话就是法律,想怎么定案就怎定案,这时,他们似乎尝到了金口玉牙的皇帝的滋味,感到痛快至及。

吴俊升也是这样一个生杀予夺全凭已出的土皇帝。他不仅对亲自问案兴味十足,而且尤其乐于受理拦驾喊冤者。他当然也不会顾及什么法律程序,什么量刑标准,完全是随心所欲、信口断案。所以,他断的案子有时能让无辜者蒙冤,有时也能使蒙冤者昭雪。是不是能得到公正的裁决,那全看当事人的运气。沉冤昭雪者称他为“吴青天”:蒙冤者则称他为“无青天”。正是这样,吴俊升也曾办过几件值得令人称道的案子。

1923年3月间,博克图地方的胥振怀与徐龄岐、戴功祥、潘连增三人想得到一笔不义之财,进行土地交易。徐龄岐等三人便合谋算计了胥振怀。胥振怀发觉后不服,并将帐抢走,要去官府告状。三人恐事情败露,乃又合谋将胥振怀骗到无人处,用镰刀将其杀死,然后把尸体装入麻袋,于次日套驴车拉到河沟掩埋了.胥振怀的弟弟胥振秀得知其兄冤死,到河沟将尸体挖出,然后到博克图地方官府报了案。官府将三凶犯拿获,送交齐齐哈尔的省地方审判厅审判,但因主要证人潜逃而始终不能结案。到8月时,胥振秀拦吴俊升的坐车喊冤,吴俊升当时答应受理,但事后却忘了,至次年3月4日,吴俊升从奉天开会回来,胥振秀又一次拦舆喊冤。于是,他把胥振秀带回了公署。3月27日,吴俊升亲自提审三犯,三犯坚决的杀人之事。吴俊升虽为武夫,也颇有心计,他察颜观色,见三人失口否认,却表现出了心虚之态。于是,他便灵机一动,想起曾听讲过的包公假办阴曹审案的故事,于是突然厉声喝道:“胥振怀我现就在你们身后,正在向我哭诉遇害的冤屈,你们还敢狡辩,快快说出实情”.三凶犯均属毫无文化之人,迷信思想甚深,又加犯罪心虚,防线一下子完全崩溃,就把合谋杀人的详细经过全部供出。吴俊升因此定了三人的死罪。胥振秀千恩万谢地回乡去了。1924年,土匪攻陷望奎县城,杀人抢劫,民众损失极大、吴俊升认为此事影响了黑龙江省治安的声誉,遂亲自处理,追查有关人员的责任。他认为负责当地治安的某队长事前疏于防范,事发后又畏匪如虎,坐视土匪入城烧杀而不前去弹压,犯有玩忽职守罪,下令逮捕,解送省城,交军法部门议处。审讯时,该队长辩解说,防地距县城遥远,兵力又十分有限,实是无力救援。后经调查,所述均属实情,有关部门遂有无罪释放之意。但该队长不知这些,以为既然督军亲自过问,必会从严惩处,不但职位恐不保,还可能有生命之虞,于是便请商会公断处处长程婉齐为之斡旋开脱。谁知这个程婉齐乃心术不正之徒,他明知该队长不久就会无罪释放,却串通军法科员徐诚假军署名义加以恐吓。他们对该队长说:“吴督军决定从严办理此案,恐怕对您非常不利。不过,如果花点钱,打点一下,我二人再一疏通,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队长信以为真,便拿出 800 元现大洋,请他们二人代为说项。程、徐二人假意应允,实则把这 800 元分入腰包。可是,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吴俊升知道了他非常恼怒,立即把程、徐二人捕来审讯。二人还想抵赖,吴俊升迷提该队长前来对质,二人才供出了其敲诈事实。于是,吴俊升当场定了二人的死罪。当时,人们皆称颂吴俊升能秉公执法。吴俊升治了借机敲诈的贪官,实是功德一件。不过,这也反映了吴俊升的专横。从法律量刑标准上看,二人敲诈八百元,虽应严惩,但罪不至死。但吴俊升说当判死罪,那就必须判死罪。

1925 年,肇东县某地发生了战事,军队征该县农民于某家大车19 辆到前线备用。当时讲明战事结束后归还,但战事结束后,大车竟被兵士变卖,一辆未还,于家因此蒙受了价值 20 余万吊的损失.为此,于家到负责征用车辆的官府去讨要,当地官绅合议,将车价在当地按户均摊,以补回其损失。但该款收上来后,却被该县农会会长侵吞,于家又分文未得,于家虽屡次到县府申述,均因农会会长势大而未果。12月6日,吴俊升乘车外出,于某拦路喊冤,吴俊开问明情况后,答应受理,并让于某回店房等候,日内就传讯。于某等到晚上,仍不见传讯,便认为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人世间是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于是就准备到阴间去告状。为此,他写好状纸两份,揣在怀里,然后在省长公署门前的电线杆上自缢身亡。吴俊升于翌日得知,非常震怒,亲自升堂,将农会会长押来审理。开始,农会会长百般抵赖,拒不认罪,吴俊升问来问去,便问得不耐烦了,于是就喝令动刑。结果,一顿棍棒,农会会长就将吞款之事合盘供认出来了。吴俊升判该会长退出全部赃款江贴 630 万吊,分发车抵补损失;并赔给于某家属烧埋之费。

吴俊升还断过一起令穷人扬眉的重利盘剥案。克山县农妇汪曹氏,在本县德森广地方储蓄会借贷江贴4万吊。两年后款到期,储蓄会竟要她偿还本息 30 余万吊。汪曹氏无力偿还如此巨款,储蓄会遂强行占去她的土地、房屋,使汪曹氏一家流离失所。汪曹氏告到县府,无人理睬,遂直接到省城告到吴俊升处。吴俊升断储蓄会所要 30 余万吊为重利盘剥,准许汪曹氏偿还江贴8万吊,4万为本.4万为息,8万吊偿付后,储蓄会应将土地、房产一并归还.汪曹氏欣然同意,储蓄会虽不情愿,也不得不表示接受。但过后,储蓄会乘吴俊升去奉天开会之机,买通省政务厅,推翻了吴俊升的判决,将汪曹氏交来的 8万吊退回,令汪曹氏回县,由县司法机关重新审理,企图重新霸占汪曹氏的土地和房屋。吴俊升回来后,闻讯大怒,他深恨储蓄会手眼通天,“直敢翻我成案,若归来稍迟,愚氓则冤沉海底矣”。于是再次传令,汪曹氏交付8万吊,储蓄会退回土电房屋,本案结束,任何人、任何机构不得再议。储蓄会的阴谋破产了。

吴俊升昭雪了许多冤案,也制造了许多冤狱

吴俊升在督军公署设有一个刑讯室,里面各种刑具齐备,当时,各县经常送来一些“土匪嫌疑”,这些“土匪嫌疑”有的可能真是土匪,有的则可能是良民百姓,只因得罪地方什么有势力的人物,就被诬送来了。对他们,吴俊升一高兴,就亲自提审。这些“土即嫌疑”们的命运在吴俊升看了他们几眼之后就决定了,因为吴俊升并不认真调查,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认定谁是土匪,就一定要让人家承认自己是土匪,不承认就重刑逼供。有的人本不是土匪,受刑不过,只好屈打成招。吴俊升还要让人家供出在何处干过什么坏事,受刑人虽然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可是也只好胡编一通,说自己在什么地方抢过什么人家。吴俊升根本不去核实,就据此结案.事后他还会对人吹嘘自己如何一眼就看出那个人不是好人,而且一审讯,果然是个土匪,等等。其实,未必全然如此,往往是真的土里可能因为吴俊升看着“不像”就当场开释了。还有的本来是匪,但在酷刑之下仍坚不承认。吴俊升认为这个人是“铁骨头”,而且他最佩服的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就不管是不是匪,立即释放。如果这家伙运气好,还可能被吴俊升赏个一官半职的干一干。匪与不匪,生死存亡,全在吴俊升一闪念。

有一次,吴俊升乘火车由齐齐哈尔去沈阳,车过了安达,听人说安达的香瓜特别甜,就要去吃瓜,但车已开过去了,司机只好把车倒回了安达。吃瓜时,正巧遇到当地发生了一些抢劫杀人案,地方官府抓了一个嫌疑犯。吴俊升吃得高兴,一时心血来潮,非要亲自审问这个嫌疑犯。于是,专车马上变成了法庭。吴俊升只简单地问了几句,就断定这个人就是真凶,马上就地枪决了。至于这个到底是不是真凶,就只有天知道了,也许是吴俊升快刀斩乱麻,速果断地处理了一个大案,也许他又制造了一个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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