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祁在我死后爱上替身,我放手踏上奈何桥,他却要跟着殉葬

薄荷草莓饼 2024-03-04 11:10:17

我死后的第三年,我看着我的丈夫牵着一个面容肖似我的女子来祭拜我。

他握着她的手,笑的温柔又缱绻,一如他当年对我。

“阿瑜,这就是先皇后的牌位。”

身着华服的女子盈盈下拜,恭敬地给我磕了三个头。

他忙怜惜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生怕怀里的人儿被青石板给膈疼了。

我的一瞬间如坠冰窟,笑容僵在脸上,怔了半晌,才喃喃道,

“好啊,好啊……早该如此了,宴祁……”

1

我应该算是宴祁的白月光吧,从他找来了我的替身这一行为来看。

我死后,被他追封为孝恭皇后,尽管我并不孝顺,也不恭敬,我一度认为我的潇洒生平起码也得是与霹雳威武相干的封号,所以我对此颇为不满,亏我还一直以为宴祁是懂我的。

可是晚上当我看他拿着我的封后诏书抱着我的牌位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妥协了,罢辽罢辽,他喜欢便好。

我的牌位,宗庙里有一个,宴祁的圣宸宫里也有一个。所以我的魂魄只可以在这两个地方自由飘荡。

但宗庙里未免太吵了些,那些祖宗太爷太奶们每天都在争论不休,不是你的儿子杀了我爹,就是他的孙子不配当皇帝,戾气忒重。

于是我更喜欢飘在圣宸宫,守在宴祁身边。

他每天晚上无论多忙,都会陪着我说些话,有时是早朝的时候大臣们的吹胡子瞪眼,有时是今日御膳房不好吃的菜食,有时是哪宫的小宫女侍卫看对了眼,就算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他还是絮絮叨叨地讲着,力保基本上每天都不一样。

我在想,他若是不做皇帝的话,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说书先生罢。

可唯一不变的,是他的总结陈词,他说他很想我。

也因此,他几乎夜夜噩梦,睡不安稳。尽管圣宸宫里熏着极重的沉香也于事无补。

2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虽然鬼是不会疼的,却又无济于事。

直到他迎娶了新皇后,那个叫阿瑜的女子,那个与我有着几乎一样容貌的女子。鬼知道他是怎么上天入地才找到这么个人儿

封后大典的那天,我看着太监女使为他换上大红喜服,戴上朱缨玉冕,更加衬得他身长玉立,眉眼疏朗。

我心里酸酸地想,若是我能活到我们成亲的这一天,也能亲眼看看这样的宴祁了,也能嘲笑他像个熟透的龙虾。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爱穿月白或是玄色的衣裳,活像个黑白无常。

夜晚,我根本不想待在圣宸宫,因为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3

我又实在无处可去,只好飘到了宗庙。

今日宗庙里也喜气洋洋的,各位太爷太奶拿着贡品坐在各自牌位上吃的津津有味,尽管一个完整的苹果下肚,又完整无缺的从肚子里掉出来。

循环利用,祖宗们就算不在了,还是这么节俭啊。

我闷闷不乐地找到自己的牌位,缩成一团坐在上面。

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祖宗察觉到了我格格不入的情绪,十分暖心地飘到我身边,往我手里塞了一块梅花糕

“孩子,你怎么啦,怎么看起来这么伤心呢?”

我抽抽鼻子,扯起职业假笑

“没什么,今日宴祁大婚,我高兴还来不及,您想多啦”

听见我提起宴祁,她悄悄看了我的牌位一眼,安慰我道

“唉,孩子,皇家就是这样,和打仗一样式儿的,一个皇后倒下了,就得有其他的给她补上。你这么年轻就去了,也是件好事,不必跟他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

她的眼睛突然瞥过了我心口一个深幽幽的大洞,又噤了声,许是因为宫斗也不至于给心口豁一个洞吧,比起这个还不如活起来宫斗来得容易些。

我叹了口气,不想再言语,中年女鬼也没走,只是坐在我身边静静地陪着我。

我说这些老头老太太好吵啊

她回答道,唉,也吵不了几天了,他们马上要回忘川啦。

孩子,你也别逗留太久,尽早回去罢。

我低下头,小声喃喃道

“可是……我舍不得走……”

4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约摸着该结束的也早该结束了,就又飘回了圣宸宫。

今日宴祁破天荒的没早朝,而那位瑜皇后也早已不在。只有宴祁一个人怔怔地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摞泛黄的信纸发呆。

我好奇地瞄过去,害,好家伙,这不是早年间我和宴祁互相写的信嘛,原来他还一直保存着。我凑近细细地辨别起来

唔,这封是当年他外放到徐州给我写的第一封,他告诉我徐州疫病,吾命休矣。我回他,你命硬,难杀得很。

噢,还有这封,他告诉我皇位空悬,兄弟阋墙,我回他,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再后来,他告诉我被围冀州,兵尽粮绝,我兴致勃勃地在找我的回信,想看看我会怎么吐槽他,后来才想起来,原来当时的我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到冀州了,跑死了两匹马。

再然后他给我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写谨付寸心,希垂尺素;写纸短情长,伏惟珍重;写韶韶吾卿,不尽依迟……

直到信上的字越来越模糊,我本来还在担心做了鬼眼睛也会花掉吗,才发现是宴祁哭了,滴落的泪濡湿了字,晕开了墨。

他小心地抚过这些信纸,就好像抚过那些我与他一同度过的峥嵘岁月

我本想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却又想起来这可是昨日刚娶过新妇的负心男人,我才不要心疼他呢,哼。

我负抱臂气鼓鼓地背对着他,等着他像以前一样凑到我跟前撒泼打滚地哄好我。可见他哭的发抖的肩膀,我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宴祁他,也需要从过去走出来了。

5

我还记得我死的那天,尽管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心有余悸。

我是被前朝太子的叛军一箭穿心的,那时候叛党几乎被绞杀殆尽,宴祁勤王的部队乘胜追击,正当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成王败寇的时候,一只冰冷的铁箭穿膛而过。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从胸口汩汩流出来的殷红,重重跌下了马。宴祁疯了一般奔向我,几近狼狈地把我拥进怀里。

人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往往是麻木的。我几乎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周遭越来越冷,宴祁抱着我,使劲用手捂着我的伤口却又怕弄疼我,满眼的慌乱与无助。他豆大的泪珠砸在我脸上,压抑着呜咽,我从来没见他哭过,我笑他:

“宴、祁……你、你、哭起来、真丑……”

“不、不、要哭……”

明明那天是一个明媚的春日,甚至晴朗的刺眼,我与他却都是冷的。

我就这么死掉了,我甚至还没和他拜堂成亲。

之后他下令其余叛军无论投降与否,一律格杀勿论。再后来,他给我在我俩第一次相遇的静华山给我修了一座衣冠冢,把我葬在了皇陵,又在皇宫供奉了两座牌位。

其实我自己就在想,这是不是未免太多了些,显得我跟个显眼包一样,到处都是。

可是也没法告诉他了,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心扑在朝政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登基不过三年,政治清明有度,百姓安居乐业,安定的日子渐渐冲涮掉了三年前那场夺嫡之争的阴霾。宴祁是个好皇帝。

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夜夜梦魇,噩梦缠身,像是始终困在了三年前的愧疚里。

他几乎每天都要服用安息丸,却又睡得极清浅,每至午夜惊醒,他的神色煞白又彷徨。

他颓然地坐在榻上,嘴里喃喃着我的名字。

6

自从那日看完信后,他又絮絮叨叨对着我说了好些话

“韶韶,你还记得阿梨吗?”

虽然他也看不见,我还是点点头“记得啊,我怎么会忘了阿梨呢?”

我从小被师父收养在静华山,阿梨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妹,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叫姐姐。

但她与宴祁十分不对头,她常常抱怨宴祁把我给抢走了,她在静华山上孤单的很。

一别经年,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像是猜到我心里所想,宴祁继续喃喃道“前些日子,我收到她写的信,其实都是写给你的……”

“她拜托我烧给你,她信上说她在冀州安了家,开了个小医馆,成了亲,孩子现在都会叫娘亲了。”

“她还问你愿不愿意做孩子的干娘……”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真好啊,我的小阿梨终于长大了,我在凡间牵挂的事情又了了一件。

“还有你的师父,静华道人……已经仙去了。”听到这,我的心蓦地一沉,随后是一阵后知后觉的钝痛。

那个救我性命,给我姓名,授我医术,护我安危,让我有技傍身有人可依的小老头……不在了。世界上最爱我的师父……不在了。

我想抱着宴祁大哭一场,可是伸手触到的却又是一片虚无。

他又自顾自的往下说:

“老人家高寿,也算得上喜丧,我派人把原先的静华山庄重新修缮了一番,设了医馆,村里的人看病也方便些。”

“不用韶韶再挨家挨户地去看诊啦。”

他苦涩一笑。

我鼻头一酸,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7

我与宴祁爱恨纠葛的起源,全在他一人。

他是前朝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可又偏偏文韬武略样样了得,惹来他太子皇兄的嫉妒怨恨,在一次寿山围猎中中计跌下悬崖。

好在静华山与寿山属一山脉,但鬼知道他是怎么摸到静华山庄的,估计也不太容易,因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胳膊断了两根,腿也瘸了,腹部还有一个深可见骨的大洞。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敲响了山庄的门,抬眸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我把他扛到了内堂,十分发愁。师父却颇为兴奋,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么百伤俱全的活人,完全把他当成了跌打损伤教学范本,为我和师妹细细讲解起来。

都说医者父母亲,每每看到他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我都不禁暗吸一口冷气。

究竟是何种穷凶极恶之人,竟能伤人至此。

但他命大得很,伤从春天养到冬天,竟然养好了。我的医术也突飞猛进。

绷带一圈圈解开来,我才发现他竟是这么一个清秀少年,想不出和这样的人能结出什么深仇大恨。

他与我也发展出了颇为融洽的医患情。

我向他表达了对他福大命大的惊讶,他坏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砸了姑娘您的招牌?”

他一边喝着我省吃俭用买来的燕窝,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肉疼地要死。

“诶我说你,你没有家人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失踪了这么久,你家里人肯定担心死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有些没好气的瞪他。

他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即又无赖起来

“啊?家?什么家?静华山就是我的家!”

他理直气壮,圆润而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腮帮子鼓鼓的。

我不想理他收拾了药箱,像往常一样下山给附近的村民开义诊,一旬开一次,一次开一旬

本来干活就烦吧,后面又跟了一个聒噪的跟屁虫。

“诶呀韶韶姑娘,你怎么走这么快呢,我都快跟不上你了,要是迷路了可怎么办啊”

“哎哎姑娘诶,你救了我,我还没报恩呢,你怎么急着赶我走呢?”

“人家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以后就是姑娘你的人了”

“怎么样?”

他叼着狗尾巴草,大咧咧地拍拍胸脯,斜阳照在他清瘦又俊秀的脸上,我不禁恍了神,复又脸颊一热,走得更快。

只留他在身后大喊

“韶韶——等等我——”

8

日子也就这么吵闹又平静地过下去,我们似乎也都熟悉了静华山上多了一个跳上跳下的逗哏。而且我发现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他身手好,闲暇的时候非常自觉地去深山老林里采些珍贵药材卖了换钱,又会买了梅花酪和胭脂水粉来讨好我和阿梨。

静华庄向来是很欢迎眼中有活儿的人。

我也隐隐从他的行为谈吐中察觉出,他的身份不简单。普通的江湖少年怎么会有心情弹琴焚香又去嚷嚷着听曲儿呢。

宴祁是个实诚人也与我们坦白了他的身世,在静华山闲云野鹤久了,没想到真的有人会经历那些画本子里的水深火热。

我心疼他的如履薄冰,也无奈他兄长的步步紧逼。

夜里我拉着他在长廊底下喝酒,我拍拍他的肩膀,醉醺醺地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他竟然也没恼

“兄弟,没事儿,你既然到了静华山呢,那么就是我师父罩着的人了,虽然我师父没什么本事吧,嗝、嗯……他也确实没什么本事吧”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嘛。凡事还是要往前看!”

我看见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目光柔柔地看着我,我以为他是被我够意思的话给感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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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草莓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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