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个拈花惹草的风流王爷。
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他却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五百担聘礼摆满相府,我成了京中人人艳羡的对象。
他们夸我命好,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浪子也终究难以回头。
在下聘的前一晚,他搂着我的庶妹,情话绵绵,池塘外的小鱼交缠了一夜。
1
摄政王的聘礼摆满了相府,大门被打开,寒风阵阵,箫君亦解下身上的狐裘,轻柔地披在我身上。
他笑着,宠溺地摸摸我的脑袋,轻声开口:“嫣儿,凛冬酷寒,在外可要多穿点。”
“瞧瞧,唇都冻乌了。”
他这副老妈子的模样,吓坏了爹爹和府中的下人。
他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恨不能将地上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生怕摄政王反应过来,会将他们给灭口。
天下皆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个拈花惹草的风流王爷。
可在风流背后,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
上个见过箫君亦笑的人,坟头草都已半人高了。
他权势滔天,向来只有女人伺候他的,哪有他弯腰亲自照顾的?
他们像个鹌鹑一样,将自己蜷起来。
唯有庶妹,扭着杨柳娉婷的细腰,对着箫君亦福了福身子,掐着夜莺如水的嗓子道:
“摄政王殿下,您对姐姐可真好,这份情谊,真是羡煞旁人啊!”
闻言,箫君亦对着我眯眼笑,似是讨要夸奖。
我看了看他,扯出一个苦笑来。
时节已是寒冬,没有暖炉的屋外,冻得人直发抖。
我收回视线,径直起身朝屋内走去。
二十个丫鬟,每人举着一副凤冠霞帔的样子,供我挑选。
她们在我面前走过一道又一道。
这些样子在我看来,都是千篇一律的风格,看得实在无聊,我眼皮子都有些打架了。
可箫君亦却站在我旁边,指着每一幅介绍起它们的工艺特色和不同,最后挑了三幅优胜者,让我做最后的决定。
庶妹柳儿站在一旁,艳羡地说道:
“都说摄政王殿下风流成性,可为了姐姐,竟然如此放低身段,还这么耐心地给姐姐挑选凤冠样子,妹妹真是好生羡慕啊!”
“别的不说,就单提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放眼天下,除了摄政王,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姐姐,你真是太有福气啦!”
福气?
我侧眼瞥向正在替我介绍样子的箫君亦。
他背对着我,神情专注,像是没有听到柳儿的夸奖一般。
滔滔不绝地继续介绍着。
一副绝世好男人的形象,与天下人熟知的风流王爷大相径庭。
他们都夸我命好,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发誓只娶我一人的箫君亦,早就和我庶妹情意绵绵了。
2
箫君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金钱、地位、女人......
在遇到我之前,他是京城中人人惧怕的活阎王,一个眼神,便能取了别人的命。
风流成性的他,烟花相柳之地,更是常年熟客。
但自从爱上我之后,他就藏起了锋芒,风花雪月之地,他再也没有去过。
只因我说:
“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彻底断绝了和狐朋狗友的往来,全心全意地扑在我的身上。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的地方。
箫君亦承诺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他的兄弟看来,实在是荒谬至极。
他们不信坐拥权利和金钱的人,能甘心舍去大片森林,吊死在我这么棵歪脖子树上。
许是图一时新鲜,玩玩也就过去了。
可箫君亦日日追在我身后,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他们哑了声,明白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对我是认真的。
京城中盛传,摄政王独宠相府千金,羡煞不少怀春少女。
箫君亦就像是话本里写的深情男主角,多金又多情,简直是个完美情人。
是的,确实是个完美的情人。
完美到他和我庶妹爱了三年,我却是下聘前夜才知晓。
说来也巧,我与箫君亦的相识,简直就是场反向的英雄救美。
我从小便不喜女儿家的诗词歌赋,针线女工。
只喜欢泡在宸轩哥哥的训练场上,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听养大我的嬷嬷说,小时候抓周,妹妹抓了一只箫,所以她在乐曲方面尤为厉害。
而我却抓了一支红缨枪,也难怪现在喜欢和男人混在一起,整日舞刀弄枪的。
宸轩哥哥夸我,若不是生作了女儿身,他日建功立业的大将军,必定有我一名!
在训练场上,都是真刀真枪和敌人干过的人,他们对我从未手下留情。
一开始,我总是挨打的那个,可我不服输,输了就再来。
他们夸我一点也不娇气,手下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水。
挨打了十二年,现在,训练场上我已无对手。
宸轩哥哥的话,像一泼冷水,从头淋到脚,我的心彻底凉了。
难道女子身,就不能建功立业吗?
我心里堵得慌,没有回家,去了城外的凉亭散心。
在这里,我遇到了被追杀的摄政王。
那时,我并不知他的身份,只是心中烦闷,提枪便冲了上去,打退了敌人。
他对我一见钟情,回去便向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那时,我才知,原来他就是人们口中的活阎王。
起先,我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他轻易断人生死,视人命如草芥,与我奉行的习武保护所爱之人的初衷,大相径庭!
他放下王爷的身段,低声下气,极度谦卑地追了我五年。
我依旧无动于衷。
直到从小照顾他的嬷嬷,摸着我的手,泪眼婆娑的与我说道:
“殿下其实一点也不坏,他只是害怕。”
“这高位,并不好坐。”
“有许多眼睛都盯着呢!”
“若是殿下太过和善,只怕是早就被害死了。”
“所以,他只能伪装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让人惧怕他。”
“可小姐你不同,你是这些年,殿下第一个带回王府的人,他爱极了你,你不能恨他。”
嬷嬷还跟我说了很多,包括他从小是个庶出,受尽了白眼和欺负。
3
再次看到箫君亦拿着亲自打磨好的剑鞘,送给我时,我心底竟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他权倾朝野,可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他红着脸,深情地看着我,背在背后的手,小心翼翼地举起剑鞘,递到我的眼前。
晨光熹微,他俊俏的容颜,映在了我的心里。
我大抵是心动了,从他脸红开始,情意便一发不可收拾。
确认心意后,他对我的好,并未削减,反而更甚。
他向全天下宣布,此生唯爱程嫣儿,只娶程嫣儿一人。
一时间,我成了京城中人人艳羡的对象。
我曾经问过他,世上美女千千万,为什么他独独就看上了我?
他眸深似潭,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低语。
“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喜欢的是摄政王,不是箫君亦。”
“而你,救得是我箫君亦,不是摄政王。”
他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不太懂,估摸着大概意思就是,只有我不在意他的身份。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一开始,他也仅仅是觉得我与其他闺阁女子不一样罢了。
可在后面的相处中,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我了,非我不娶。
就算我拒绝了他无数次,他也依然笑眯眯地重新表白。
在我答应他之后,他像个愣头小子一样,将我抱起来转圈圈,王府里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王府上下,所有人都为此事高兴。
除了经常来王府,替箫君亦出谋划策的庶妹程柳儿。
她像往常一般,来王府跟箫君亦讨论该如何追我。
却看见了抱在一起的我们,甜如蜜糖,糊了她的眼。
我感觉到她心情不佳,随口问了句。
“妹妹,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不开心?”
程柳儿下意识看了箫君亦一眼,慌乱摇头道:
“没什么,妹妹为姐姐感到开心,以后就不需要来王府,为殿下想追姐姐的点子了。”
她的反常行为让我感到不对劲儿,可是我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箫君亦久追不下,便另辟蹊径,找了和我同父异母的庶妹程柳儿,向她打听我的喜好和行踪,让她帮忙出点子。
她回府后,常常旁敲侧击地问我心中想法。
知道我不喜欢他后,还会劝我妥协,跟他在一起。
可现在我如她所愿了,为何她会是如此神情?
难不成......
妹妹也喜欢上他了?
我探究似的目光,看向箫君亦,却见他正一脸痴相地看着我。
死寂的眸子里,缀满了光亮。
看到他抱着我,不撒手,如获至宝的模样,我心中的疑云,全部烟消云散了。
箫君亦长的极美,轮廓分明的脸,似是女娲精心雕刻出来的。
妹妹喜欢他,也正常。
我本以为这只是妹妹的单相思,却不曾想,箫君亦也动了心。
偷吃禁果后,清晨,我醒来后,没有看到箫君亦的身影。
我心里顿时慌了,连鞋袜也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却在门口听见了他和侍卫的对话。
“殿下,相府二小姐问您是否想她?”
“今日晌午能否一起吃个饭?”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程柳儿为何突然要和箫君亦一起吃饭?
还未思考出结果,箫君亦磁性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本王属实有些想了,告诉她,老地方见。”
说完,那侍卫便应声退下。
看到箫君亦要转身,我立马跑回了床上躺着。
箫君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伸出大手覆上我的头,宠溺地揉了揉。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有些反感,扭头躲了躲。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停了好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开口道:
“嫣儿,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负责的,本王明日就去相府提亲。”
“好了,你乖乖地休息,本王现在就去准备聘礼。”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裂开了一条缝,再难缝合。
他准备聘礼是假,去见程柳儿是真。
为了验证我心中所想,我开口道:
“让我和你一起吧。”
他笑得宠溺,捏了捏我的脸颊,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拒绝了。
“嫣儿,这是本王为你下的聘礼,若是你提前知道了,于理不合啊!”
“乖,好好玩一天,明日,本王一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说完,他满面春风地走了。
我穿戴好衣服,悄悄跟了上去,见他进了一处私宅。
这里地处郊外,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想来应该是他的私产。
这里守卫松懈,只有开门的小厮,我从后院翻墙进去,就看见箫君亦走进了一个房间。
里面传来的女声,熟悉至极。
透过门缝儿,我看见程柳儿穿着极为清凉。
箫君亦大手一挥,半躺在太师椅上,欣赏着水蛇一般扭动腰身的程柳儿翩翩弄舞。
没舞多久,太师椅上便多了两个痴缠的人。屋外飘着鹅毛大雪,我麻木地站在外面,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冻了一夜,回到相府时,我的嘴唇都是乌青的。
在凉亭不知坐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箫君亦来下聘了......
妹妹羡慕极了,处处说着箫君亦的好。
我笑着开口,似是玩笑般说着:
“既然这么好,不如妹妹嫁了吧?”
此话一出,程柳儿顿时变了脸色,惶恐地跪了下来。
“妹妹不敢。”
箫君亦的好心情,似乎也因着我的话,消散了几分。
他铁青着脸,挥手屏退了丫鬟和妹妹。
待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他拉起我的手,落下细碎的吻,开口哄道:
“以后万不可开这种玩笑了。”
“嫣儿,本王说过,此生只会娶你一人。”
5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情话。
“昨夜,郊外箫府。”
此话一出,他果真变了脸色。
可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我一定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你听本王解释。”
他重新拉住我的手,朝我跪了下来。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本王可以解释的!”
“本王对她只是生理需要,绝无爱情!”